白居易独爱女
2009-05-30李豫
李 豫
古人有明显的重男轻女思想,早在《诗经·小雅》里就有这样的诗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
寝之地,载衣之褐,载弄之瓦。”大意是,生了男孩儿,让他睡在床上,给他穿好衣服,给他美玉玩耍;而生了女孩儿就让她睡在床下,给她穿粗陋的衣服,让她玩弄纺锤。那个时候的女孩子真是大不幸,许多初生的女婴面临着被抛弃,被溺死的悲惨结局。南北朝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曾记载:他有个亲戚,娶了许多婢妾,每当她们分娩时,就派人守候在产房门外,若生下女孩儿,就拿出去弄死,产妇心疼,号哭不止,悲惨之至。
可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却非常喜欢女儿。他38岁时才有了一个女儿,妻子因生女儿而心有歉意,他却开导说:“自古以来,英雄也不全是男儿,传说中的木兰不就是女儿吗?我虽不识刀剑,却通诗文,女儿无须替父从军,却能助父为文。”于是夫妻俩愉快地给女儿起了名字“金銮”,希望女儿成为皇帝也赏识的翰林学士。平时,白居易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怜爱无比。不料金銮在3岁时生病夭折,白居易悲痛欲绝,抚尸痛哭:“朝哭心所爱,暮哭心所亲。亲爱零落尽,安用身独存……悲来四肢缓,泣尽双目昏。所以年四十,心如七十人。”他想挑选上等棺木厚葬爱女,可他为官数年,清正廉洁,并无积蓄;再加上为母亲守孝,俸禄已经停发,家中几乎无米下炊。不得已,他只好让妻子杨氏当了手上的玉镯,将爱女裹尸薄葬。
过了4年,妻子杨氏生了第二个孩子,结果又是个女儿。这个女儿的长相几乎和金銮一模一样,白居易仍然非常喜爱,亲昵地为女儿取名“罗儿”。当他看到罗儿健康地成长,更是喜上眉梢。平时稍有空闲,就把女儿抱在怀中亲吻。他在《罗子》一诗中写道:“有女名罗子,生来才两春,我今年已长,日夜二毛新。顾念娇啼面,思量老病身,直应头似雪,始得见成人。”他不管自己仕途上如何失意,也不管自己心情怎样沉郁,每天望着罗儿天真可爱的神态,愈加心花怒放,早起为女儿梳妆打扮,晚上又教字识文,空闲之余,携妻带女出外游玩。天真幼稚的罗儿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白居易总是有问必答,琴棋书画,都悉心指点。为了表达自己对女儿的深沉挚爱,他欣然命笔写诗道:“朝戏抱我足,夜眠枕我衣。”“学母画眉样,效吾咏诗声。”他希望女儿迅速成长,决心像东汉文学家蔡邕呕心沥血培养女儿文姬成材那样,把罗儿也造就成自己事业的继承人。
当时,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将自己的诗稿,编订成集,因身边无子,唯恐失传,以诗相寄,倾诉“天谴两家无嗣子,欲将文字付谁人?”的苦恼。白居易阅后,对元稹的嗟叹写诗相慰:“各有文姬才稚齿,俱无通子继余尘。琴书何必求王粲,与女犹胜与外人。”由此可知,白居易是非常看重自己女儿的。
在当时“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白居易顶住社会舆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压力,拒绝了朋友规劝他纳妾传后的游说,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宠爱集中到对女儿的教育上。罗儿20岁时嫁到一户姓谈的人家,婚后两年,生了一个女儿。白居易唯恐女儿和女婿因为生女儿情绪懊丧,便兴高采烈地为外孙女起了个名字叫“引珠”,并且在引珠满月时,亲赴谈家写了一首《小岁日喜谈氏外孙女孩满月》诗贺喜:“今日夫妻喜,他人岂得知?自嗟生女晚,敢讶见孙迟?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新年逢吉日,满月乞名时。桂燎熏花果,兰汤洗玉肌。怀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儿?”把自己一生挚爱女儿的甘苦,浓缩成富于哲理的诗句,以示后人。罗儿夫妇没有辜负父亲的教诲,夫妻之间,恩爱无比,虽身处豪门,你耕我织,节勤节俭,他们像父亲一样关心和爱护女儿,被人们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