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之前的陈绍基和王华元

贺莉丹

当年《英雄无悔》中的主角，那位由濮存昕扮演的不畏艰难、铁骨铮铮的南滨市公安局局长高天，就被认为，或多或少有一点陈绍基的痕迹。

2009年4月16日的广州，这个闷热潮湿的下午，许多人看到了这样一则由新华社刊发的新闻：经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有关负责人证实，广东省政协主席陈绍基、浙江省纪委书记王华元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中央已决定免去两人领导职务。

宛如一块巨石悄然滚落平静的湖面，此则消息在广东当地迅速传播。由于王华元为原广东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他与陈绍基二人均有在改革前沿之地的广东工作多年的背景，因而，此番在广东政坛引发的震动，可想而知。

4月16日下午，广东省在厅级以上官员范围内，对此事件进行了通报，以期努力“树立广东干部的良好形象”。

两名省级高官同时被查

本应处于台风中心的广东省政协，相对而言，却显得风平浪静。陈绍基工作的地点为位于广州繁华地带东山区的广东省政协民主党派办公大楼，一位知情人士向《新民周刊》记者证实，事实上，早在今年春节期间，广东省政协主席陈绍基突然被中纪委调查的消息，就已经陆续传出。而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传言不断。

记者在广东省政协官方网站上看到，该官网对广东省“政协领导”的介绍栏中，已经不见了陈绍基的名字，唯有对9位广东省政协副主席及1位政协秘书长的分管工作范围简介。

广东省政协系统一位人士表示，作为一名曾经为广东省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的省部级高级干部，陈绍基的今日结局，“让人感到震惊与痛心”。

2009年4月5日，陈绍基出席了在广东珠海举行的中国前乒乓球世界冠军容国团纪念馆揭幕仪式，并亲自为纪念馆揭幕，这是作为中国乒乓球协会副主席的陈绍基的最后一次公开亮相。在这个为纪念中国乒乓球队首获世界冠军50周年的活动中，陈绍基神色自若。

仅仅5天之后，时任浙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王华元出席了在浙江德清县召开的浙江省纪检监察调研工作会议，王华元当场做了一番专门讲话。这也是王华元最后一次以浙江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一位广东省纪委人士告诉《新民周刊》记者，王华元此次被调查，无异于在广东省纪委系统引发了“地震”，许多人都深感意外，“因为此前王华元在广东省纪委工作过十年，其间口碑甚好”，就在4月16日下午广东省委对厅级以上干部就陈绍基、王华元二人涉嫌严重违纪事件进行通报的次日，4月17日，广东省纪委亦召开了内部专门会议通报此次王华元事件，广东省纪委内部此次会议虽并未提及王华元被中纪委、中组部调查的具体缘由，但稳定人心、保证工作正常进行，成为必备的重要议题。

有媒體报道称，陈绍基、王华元二人被调查，均与正在接受调查的原国美电器董事会主席黄光裕，原公安部部长助理、经济犯罪侦查局局长郑少东系列案件有所关联。

如若该消息属实，陈绍基将成为黄光裕案发后，首个涉案被查的正省部级官员；同时，陈绍基也将成为继广东省人大前副主任兼东莞前市委书记欧阳德以来，第二名因经济问题被拉下马的省部级高官，也将是广东30年来首名落马的正省级高官。

“陈绍基是十七大以后被查处的第一个正省部级高官，中纪委的这次动作是很大的，中纪委对于腐败问题也是非常关注的。我们的执政党在履行它的承诺，对于贪官是发现一个，就查处一个”，2009年4月20日傍晚，中国社科院研究员、中纪委特约研究员邵道生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在这位反腐专家看来，鉴于广东特殊的地理位置，此案对于广东周围诸如新加坡、香港等地的影响都相当大。而对于一些具体情节的厘清，尚需待以时日。

“查办案件是反腐败的最重要最直接最有效手段”，今年3月24日，在国务院召开的第二次廉政工作会议上，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强调，“加强反腐倡廉，领导是关键”。

温家宝认为，“今年是进入新世纪以来经济发展最为困难的一年”，“在这样的形势下，推进政府自身改革和建设，加强反腐倡廉工作意义尤为重大”。按照中央的部署，今年要重点查办发生在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中的腐败案件。

值得一提的是，中纪委在同一天披露调查两省高官，这在新中国的反腐倡廉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近日，中央党校教授王贵秀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省部级高官的违纪案件，一般都是由中纪委先查，经中纪委查处后，构成犯罪的省部级高官，会移交至最高检；不构成犯罪的，会给予党纪政纪处分。

首个被查的省纪委“一把手”

作为首个被查的省纪委书记（副省级干部），今年61岁的王华元此前在广东政界，历经多年打磨。

原系空军军官出身的王华元，系安徽宣城人，曾任空军航空兵第九师政治部主任、政委及南京军区空军航空兵训练基地政委等职。

1995年，王华元转业至广东，任广东省文化厅副厅长、纪检组组长，一年后，他升任广东省纪委副书记。此后，王华元的仕途一帆风顺，1998年，王华元升任广东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2002年，他升任广东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王华元还当选中共第十六届、十七届中央纪委委员。

应该说，从1996年至2006年的10年间，王华元先后担任广东省纪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那时，王华元60％的精力用于主管广东省纪委的政法方面工作，他很有威信”，一位广东省纪委人士告诉《新民周刊》记者，王华元给人的印象，“是相当强势的”。

在公开场合中露面的王华元，总能用最鲜明的语言点出省纪委繁重、系统的工作之要义，他也并不缺乏与媒体打交道的经验。“领导干部与腐败分子之间没有天然屏障”，2006年7月，广东省党纪政纪法纪教育培训班（简称“三纪班”）在广东省委党校举行之际，在接受媒体访问时，王华元这样表示。

在那次访谈中，王华元公布了广东省纪委查处“一把手”落马的一组数据：

1994年至2004年的10年间，广东省被查处的1747名违纪违法的县处级干部中，大大小小的“一把手”有968名，占65.67%；被查处的146名厅级干部中，“一把手”有118名，占81%。

“当‘一把手，最重要的是‘自律慎权，懂得节制自己。特别是对金钱、美色、权力等，要抗得住诱惑”，当时，王华元侃侃而谈。

在主政广东省纪委期间的多次讲话中，王华元强调，广东的反腐倡廉教育要创“广东品牌”，“治理商业贿赂，确保不走过场”，等等。

广东省纪委相关人士向《新民周刊》记者透露，当年王华元在广东省纪委书记任内推行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对广东省直党政机关事业单位设立“小金库”、账外账、违规开设银行账户的，坚决予以查处，“这项工作在广东开展得很彻底，现在广东省直机关事业单位的‘小金库，都没有了”。

2006年11月，王华元调任浙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但当时他已经没有了省委副书记这一职务。同时，由原重庆市委常委、重庆市公安局局长朱明国出任广东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在一段时间内，省一级的纪委书记都在本地产生，并由省委副书记兼任，在那次，包括王华元在内，有7个省份的纪委书记为异地交流或从中央“空降”，出现如此大规模的省级纪委书记异地交流与“换防”，专家称，尚属首次。

2008年11月20日上午，王华元曾作客浙江某网络媒体，围绕“加强反腐倡廉建设，服务保障科学发展”这一主题，介绍了浙江省委、省纪委这些年来加强反腐倡廉建设等举措，他也接受了持续一个多小时的网络访谈。“面对网友，他坦然和开放；谈及反腐，他严肃而坚定”，对于王华元，该网媒如此作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