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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正气满腹诗书

2009-05-29曹隽平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09年12期
关键词:题字刘先生篆刻

曹隽平

坦率地说。我至今并没有见过刘广迎先生,知道这个名字,也仅仅是在三周之前。三周前的周六,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我在茶楼收到了广东钟苏宏先生的短信,问我是否有兴趣写一个书评。认识苏宏兄是在去年八月我个人收藏的古代文房精品展上,虽然相处只有两天,但是相谈甚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此后音信不断。这些年来,因为在高校从事书法教学,闲时又酷爱收藏古代书画和文房用品,曾发表过一些古代书家的鉴赏考证文章,但很少为当代书家撰文。此前,除了为恩师——当代楷书大家邬惕予先生、诗人书法家李沥青老先生写过书评外,其余的应酬文章一概拒绝。

尽管我引苏宏兄为知己,仍很谨慎地问了对方的情况以及书评作何用途,苏宏兄告诉我:对方名叫刘广迎,是北京一个很有修为的军旅书家,他正在为刘先生编一部书法、篆刻、艺术随笔的集子。苏宏兄还说,文怀沙老非常欣赏刘先生。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回信说先看看材料吧。

回到家,已近子夜,上网搜索刘广迎的名字,很快跳出了文怀沙先生题写的“刘广迎书法篆刻艺术”几个字,那熟悉的字迹,令我本已疲惫的神经兴奋起来,太妙了!尽管此前我曾多次欣赏过文老的书法,但是这样精妙的题字却是第一次见到,我几次进入刘先生的网站,又忍不住回到首页赏读文老的题字。文老的书法以朴拙厚实著称,但为广迎先生的题字却是巧拙相生、生机盎然,处处显露出他的巧思,绝非一般应酬之作,这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是什么人能让文老如此厚爱呢?(事后刘先生告诉我文老为了这个题字曾经数易其稿。我也曾亲眼目睹文老在半小时内接待四批十多名访客,百忙的文老能如此精心为广迎先生题字,足见苏宏兄所言不虚。)

进入刘先生的网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一张戎装标准照,典型的军人形象。端详良久后,我发信给苏宏兄:凭我的感觉,刘先生是一个外表阳刚但很内秀的才子。这些天来,随着我对刘先生作品的一步步解读,又通过电话采访了他本人,证实了自己的第一印象是准确的:一身正气。满腹诗书,是广迎先生的最好写照。

广迎先生在军队中从事装备技术工作多年,但他的艺术历程却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据广迎先生自己说,他从小喜爱写写画画,童年时在家中墙上常有涂鸦之作,却从未遭到长辈的责骂,相反祖父母对他疼爱有加,这一切都在无形中激发了小广迎对写字的兴趣。七十年代入伍后,他曾数度入军校深造,由于文学功底好,许多课程免修。有了许多空余时间,他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尽情饱览了学院图书馆所藏的碑帖。当同学们在埋头赶作业时,他则在教室后面的水泥地上用毛笔蘸水练字,至今广迎先生仍将那段时光视为自己迈入艺术殿堂重要的一步

几十年来,广迎先生临习了大量法帖,从汉隶到唐楷,从二王到苏黄米蔡。正式从师张荣庆先生后,广迎先生逐步形成了自己刚劲秀丽、典雅醇和、疏朗飘逸的书风。近几年看厌了蓬头垢面、拖泥带水的流行丑书,在网上欣赏广迎先生的书法,我的心灵一次次地得到洗涤、净化。广迎先生的书法是很能养眼的,他的线条干净利落,杀锋能力极强,仿佛能够穿透电脑屏幕的尽头,每每看到电脑上那笔锋犀利的线条,我都会为他的腕底功夫暗暗称奇叫绝:真的是“书贵瘦硬方通神”啊!你看那条幅“战地黄花分外香”。开篇的“战”字,行笔爽利,落笔的两点如高峰坠石、力拔千钧,戈钩化作少林寺的铁棍,直捣敌人心脏;收笔的一点源自章草,笔短意长,大有“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之势(汉·蔡邕《九势》)。我几乎能够感受到广迎先生收笔时眉宇随着那一“点”而神采飞扬。整幅作品,大小错落,笔酣墨畅。节奏明快,铿锵有力。充分展现了毛泽东诗词中红军得胜时的豪迈心情。

广迎先生心灵手巧。当年他买下了第一辆自行车,到家便拆开上油保养,然后重新组装如新。入伍前他在工厂。几乎干遍了机修车间的所有工种,许多机器、设备他都能操纵自如。广迎先生书法的结构也是以巧取胜,虽然总体呈现出中官紧结的面貌,但他在纵横聚散中又敢于大开大合,因势布形,奇正相生。斗方《苏东坡东栏梨花诗》,通篇布局空灵,虚实相生,飘逸出尘,清心悦目。作品中“梨”字一反常规,别出心裁,上大下小,上开下合,上部的“利”字充分夸张,下部支撑的“木”字紧缩一团,两点又成下坠之势,寓拙于巧;“柳”字打破左紧右松的法则。将本可尽情舒展的一竖化为草书的点。而原本内敛的“9”字得以突出,整个“柳”字三个部分行散而神不散,俏皮可爱。清王澍在《论书剩语》中说:束腾天潜渊之势于毫忽之间,乃能纵横潇洒,不主故常,自成变化。广迎先生的作品无论是结字还是通篇的章法,均能自成变化,妙趣横生,渐臻化境。

广迎先生不单擅长书法,亦精篆刻。他的刻字生涯亦可追溯到1966年,小学毕业因“文革”辍学回乡务农,在村林业队劳动几近四年。在那些日子里,对艺术有着天生感悟力的他在故乡的山岩上凿下了许多诸如“植树造林、绿化祖国”、“封山造林,百年大计”之类的“摩崖石刻”。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年轻的广迎负责前线装备物资的供应保障,每天要在厚厚的调拨单上写字签名,一天下来,手腕酸痛难忍,以致拿笔的手指磨出了水泡。终于有一天,灵机一动,刻了枚橡皮图章,从此走上了治印之路。他的篆刻宗法秦汉,参以赵黄吴齐及现代名家,数十年来,临摹创作了数千方印章,又得熊伯齐、李刚田、余正先生指授,能工能写,面目各具,深得浑穆隽永之金石韵味,实属不易。自上世纪90年代起,他的篆刻作品连续参加了西泠印社首届、第二届、第三届国际篆刻书法大展,跻身当代名家行列,成为引人注目的军旅书法篆刻家。在他众多的篆刻作品中,“文怀沙印”和“御云斋”深深地打动了我,前者取法汉印,深沉浑穆,文老每有得意之作必钤上此印;后者则深得古封泥之神理,乃文老所赐广迎先生之斋名也。

在当代的书家中,书法篆刻兼善的不多,像广迎先生这样既精书法篆刻又擅写作的更是凤毛麟角。广迎先生自幼酷爱中国古典文学。回乡务农的那段时间里,他在父亲的引导下读完了所能接触到的所有古典名著,九十年代后,又请教于当代著名学者文怀沙、陈玉龙等先生,发表了大量的文艺随笔,有散文集《御云斋随笔》出版。在他的文艺随笔中,《技进乎道》、《法无定法,以意为之》、《下笔当作千秋想》、《书法艺术应当允许有多种风格》等书法理论文章,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显示出作者深厚的理论修养;《游于艺》、《大象无形》、《眼高手低和取法乎上》则处处闪现着智慧的灵光。

广迎先生正当盛年,军事学硕士毕业,大校军衔,是我军专家型的领导干部,其公务之繁忙可想而知。他曾跟我说:我现在最大的困惑是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在文学艺术和书法篆刻领域孜孜以求,数十年不懈。终于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我相信:在北京这个人文荟萃的文化中心,在人民解放军这个大熔炉里,广迎先生一身正气、满腹诗书,以他的聪慧和韧劲。只要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大家。

我们期待着!

2008年3月于湖南郴州

(补记:2009年9月。我终于在北京第一次见到了刘广迎先生,一个爽朗、高大的北方大汉,此时广迎先生已经调任解放军美术书法研究院,专事书法创作、研究和展览组织工作,这里刊发的是刘广迎先生的近作,与去年相比,技法更为娴熟,秀美的书风已经悄悄地趋向醇厚,我暗暗为他叫好,同时为他送上一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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