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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中的日光岩(外一篇)

2009-05-27

福建文学 2009年5期
关键词:鼓浪屿天真

哈 雷

凡到过福建的人都知道有个日光岩,它俗称“晃岩”,位于鼓浪屿中部偏南的龙头山顶端,海拔92.68米,为鼓浪屿最高峰。岩顶筑有圆台,站立峰巅,凭栏远眺,海峡风光尽收眼底。从厦门岛上鼓浪屿渡轮码头下船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直接到达。那是闽南矗立在海上的日光岩,它名闻遐迩,为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笔墨熏染,已被诗文幻化得儒雅开放,在长风鼓荡、波涛映衬中秀出了一脉历史文化的青冥俊逸。

然而,这次随着采风团来到德化旅游,当我在离山顶最后数十米高的地方,沿着天梯登临“天下第一牛”——石牛山国家森林公园的最高峰顶时,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好似踏入了鼓浪屿的日光岩上:这是一个晴朗的晌午,极目望去无际无涯,视目所能及绵延几十里外,群峰奔涌在脚下,天风飒飒、绿涛滚滚,一派烟波浩渺;初冬的山风颇有寒意,朝着山野袭来,清冽纯净,只是少了一丝海上成湿的潮味,令人心旷神怡;天外荡动一阵如梦如幻的回声,仿佛是海潮深处鱼翔藻游的低吟浅唱;脚下的岩石似乎也开始晃动了起来,恍然间让我的神思更加缥缈起来。这种惊异的相似感不止我一人,同行中的思翔兄和何况兄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他们的感同身受更加大了我的自信,于是我开始细细辨别它们的异同,寻找到了这种发现的乐趣,我产生了要写一篇群山中的日光岩的冲动。

鼓浪屿的日光岩虽然风姿绰约,风情万种,但却过于精致柔美。它更像是一艘彩船上的花台,于万顷碧波之中,时浮时沉,隐约闪烁;也像是一颗珍珠,放在翡翠盘里,灵光四射,叹为观止;还有一位诗人干脆就把它喻为一个睡美人,仰卧于轻纱雾帐里,柔曼多姿,妩媚动人。而石牛山上的日光岩却雄浑大气多了,它是我国目前保存较好的火山口活标本之一,经过大自然洗礼后留下了许多千姿百态的天然石景,而山顶这块就如凭空跃起的一匹斗牛;依栏眺望,奇峰林立,山势峥嵘,摄魂夺魄、壮阔辽远的自然态势一点也不向汪洋大海示弱;登临到顶,就是八闽最高最佳的观日台,且不说看日出那种从云海中喷然跃动的磅礴的感觉,就是低头往脚底下看,你会惊奇发现,你登临过的那些石壁犹如硕大的片片莲花瓣落散在山冈,你会觉得自己也进入了神造的化境里去了;它鬼斧神工纯然天造,绝不是腰肢柔弱的美人胚,而是一位身披黄金甲的武将军,峻拔伟岸,持剑而立。

我说鼓浪屿目光岩最不能与它企及的是高度,石牛山主峰1782米,是八闽第三高峰。这个冬日的午后,我们从岱仙瀑布过来,上山的路径就有20多公里,显得狭窄许多,车子一会儿在山的阳面,一会儿在山的阴面盘旋行驶,光与雾配合着山体为我们营造出各式各样的幻境。当采风团的中巴车行驶到了海拔1000米以上,山道愈加的曲折险峻,顺着盘山路而上的是4级公路,车子只能小心翼翼地爬行。透过车窗,路的一侧陡峭异常。窗外的山景依然以翠色调为主,间或有些经霜的红叶渲染其间,让你眼前一亮。突然,车里有人喊道:“看到了岱仙瀑布了,刚才是从下往上看,现在是从上往下看,更壮观!”我随即朝右侧车窗俯瞰,一扇刀削斧劈般巨大石壁垂落下来,一道瀑布从云际顺着石崖倾泻而下,宛若天水一般,是那样的畅快淋漓。导游小姐告诉我们,这就是福建省内单级落差最大的岱仙瀑布,有184.3米,号称“华东第一瀑”,由于山势的不同,水流分为两股,东为急流直下的岱仙瀑布;西侧水流遇到平整的边崖,形成一道似油从漏斗穿过状的油漏瀑,故称油漏瀑布。如果阳光明媚加上飞瀑溅沫,整个空间弥漫着乳白色的水雾,光线透过水雾照射下来,如仙人浣纱,水帘微微发光,煞是好看。其实刚才在崖底,那种沐浴飞瀑,看阳光在瀑幕中打成的彩虹,感受着大自然无私的洗礼已经很让我受用了,不想还能从上面领略岱仙双瀑的胜景,精气神全上来了,午后车内的睡意顿消。

想想那鼓浪屿的日光岩哪有这样的豪迈气象?水送山迎,拾级而上,大气不喘、微汗不出,不经意间就到达了它的岩顶,映入眼帘的是绿草如茵,鲜花敷粉,风涛撩雾,小岛被过于浓艳的色彩浸润着、抚摸着、渲染着……和石牛山相比它只能称得上是个袖珍的盆景,少了许多攀登的乐趣。但它们带给你一路观赏摩崖字刻的人文雅兴却是相同的。如鼓浪屿日光岩,就有前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前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的七绝华章;最令我欣赏赞叹的是我的本家蒋鼎文在“古避暑洞”背后刻着一首诗:“日光岩,石磊磊,环海梯天成玉垒,上有浩浩之天风,下有泱泱之大海。”蒋鼎文是蒋介石的同乡,他在“解决”十九路军发动的“闽变”以后,踌躇满志,心情极好,才写下这篇颇有点文采的铭文。石牛山虽处穷乡僻壤,但人文遗迹也很丰富:相传南宋绍兴年间,永泰道人张自观、仙游道人肖朗瑞和闽清道人章朗庆曾在此斗魈魅,场面异常激烈,岩石上数十处的脚印、指印以及剑插石、铁砧石、洗剑泉、石面盆、演法台等遗迹。而山顶上那仰天长啸的石牛,亦为道德天尊李老君之神牛。很多岩石上留有神奇的痕迹,有的直削悬立如牌坊、如城门,有的如笔架、如卧榻、如花朵、如飞凤等动物。这里洞群密布,大小多达100多处,洞中有洞,迂回曲折。在上山的路上还隐约可见一些“天门”、“洞天”、“第一山”、“石壶洞”等摩崖字刻,笔力道劲,入石三分,令人琢磨不已。如此真实地感受了一番石牛山的四绝——奇峰、怪石、灵水、幽洞之后,这些来自民间玄妙的传说,给石牛山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来到石壶寺,这里离主峰只有200多米高的路程了,黄种生和蔡天初两位先生不胜山道盘旋颠簸而晕车,因此大家就在这里稍事休息。石壶古寺,有如一黄色的琥珀点缀山中,寺前有碧玉镶嵌般的水潭,名为“龙池”,池内卧着石牛,在水中似沉似浮,形态憨气十足,逼真可爱;和池中沉睡千年的石牛一起,守候着高山奇葩午时莲的花期——它是一种灵性的花,从谷雨到立冬前,每天的巳午未三时辰升出水面展示花姿,一到天黑就收合起花苞躲进水中,它的花语是专一与自爱,在冬景下像柔弱无力、低头沉思的少女,让人回味又心生怜爱;池边一状如仙桃般的巨石,传说只要你抚摸它,定能给你带来好运和吉祥;寺院上山的道边里这一块巨石,扇面型展开,仿佛凌空高悬的一面明镜,鉴照古今。导游小姐是土生土长的德化人,不停地指指点点,一路攀登一路介绍美景。她说如早来两个月,我们还可以随处看见鲜红的杜鹃花、雪白的山茶花和红豆杉挂满枝头的累累的红豆。遗憾的是晕车的两位先生不能和我们同行了,安顿好他们后,我们一行从石壶寺开始经过30分钟的攀登。旅游让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导游对各种形状的石头和动物作对应的猜想,我只好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第一个到达了山顶,将石牛山的主峰踩在脚下了。远方,波澜壮阔的戴云山脉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是一匹脱缰奔跑中的野马。云雾就缭绕在身边,触手可及,登临极

顶,周围环绕着是磅礴的群山,我只能说这一览众山矮的感觉惬意极了!

称它为群山中的日光岩真是实至名归,2001年元月1日凌晨6时47分,福建省第一缕新世纪曙光如期和它相约,就照耀在这里。可惜这次我们没有机会搭个帐篷,夜宿山野,伴着山风虫鸣入眠,披星戴月早起等待日出带来的惊喜。但是后来我从一个驴友博客的描写里体会到观赏日出的欢欣:石牛山的早晨来得很早,当还是满天星斗争辉时。一群群的观日出爱好者已经陆陆续续地到来,好奇地看着我们连排的帐篷,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于是我钻出帐篷,简单地洗漱之后,也跟着他们向山顶进发,虽然临近日出的夜还很黑,但向上的山路由于星星的辉映而层阶清晰。当我登顶到达石牛山顶峰,天边的曙光还没显现,群山依连,云雾衣裳下是那沉睡的胴体,夜里的山顶景色安详而宁静,而山顶沁凉强劲的风一下就吹走了我登山时的燥热,脑海瞬间清晰了许多。这时,东方的天边也渐渐泛白,“太阳就要出来了!”山顶的驴友们纷纷站起来,翘首东望。过了一会儿,天边呈现了一抹绯红,像艳丽的舞女的红飘带!这种绯红逐步加深、扩大,然后又逐渐地变白,当我们正感到有点失望时,太阳猛地探出了半个头来,它透过天边深深的雾霭呼吸了一口气,终于露出圆圆的、深红的脸庞,“太阳升起来了!”驴友们高兴地欢呼!太阳抖开一身金光闪闪的彩衣,驱散了雾霭,也掀开了群山的睡衣,洒下一片金光,群山在阳光下舒坦地伸了伸懒腰。当旭日当空,群峰在望,眺望着波涛汹涌、连绵起伏的奇山异岭,阵阵山风从我们身边席卷而去,犹如一支雄浑跌宕的交响乐,让人不禁心潮澎湃,激情满怀!

幸运的是,我看到了即将要落日的景致:当我踩在顶岩上,在万山之巅俯瞰着西边,浮云开始一层一层地泛出红晕,那些快要沉入云海的斜阳,它红色的笑脸慢慢地浸润,云海中有一丝丝、一缕缕的白云抽了出来,如拿柔软的毛巾在擦拭它的脸,仿佛是为了擦拭去它劳累一天的疲惫。汗已被凉风拂拭干了,我愈加感到了寒意,天空在我一转身下山的功夫变得纯粹透明宁静,郁积的山峦层次更为分明,色彩浓淡不同,整个山脉的颜色在这个短暂的黄昏里完成了一次蜕变,像一直在蒸腾变幻的李可染的水墨图画。云雾开始向下弥漫,流连在山丛里的暮霭是云之精华,它们静静地笼着大山。给绿色未褪的山谷再添一层深远迷离的气象。

南帆说过:旅游的目的不是为了达到,而是为了离开。暂时离开那个惯常的、赖以生存的地方,那个让我们感觉起了老茧的地方。我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人常常就是这样,走得越远离自己的心灵越近,登得越高离世俗的缠绕越少,于是人在这里,便有了一种对陌生向往和对生命的抵达的渴望。这点上看,鼓浪屿的日光岩就过于光怪陆离、喧闹繁杂多了,那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感觉只会破坏了旅游的乐趣,背离了旅游的真谛。到群山中的日光岩来,才有真性情、真清静、真天然的发现之旅!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季节轮回,时光飘逝。岁月的长风里,人生的天空中,有过这样一次与天籁亲近的经历,与自然交谈的机会,此生足矣!鼓浪屿的日光岩交融着的是蔚蓝色海洋文化的内涵,舒展激情开放;石牛山上的日光岩汇聚着的绿色群山文化的底蕴,沉郁深厚内敛。它让我的快乐幸福像山峦那样蔓延葱郁,让我的生命激情草木深深、苍翠葱茏、生机勃发;我当记取这个下午,一颗诗心与自然做伴同行,探赜闽南名山,拜谒道观名院,解读这一方热土铸造出何朝宗先生长存不朽的瓷魂,把一种衍传千年的棱棱骨气,鲜活地贯穿古今,在潜移默化无声无息中,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走入山门和闯出海门的瓷艺后人!

我们在本省海拔最高的度假村——石牛山度假村用完晚餐,迷离的夜空幽幽布满了星星,山风涤荡着我的肺腑和尘俗的心灵。上车那一刻,我回望月色辉映下屹立在群山中的日光岩,它朗朗身姿气宇万千,有一片云朵被风吹散,掠过了它的头顶,好像这云从岁月尽头吹来,此时,我感到有天籁的声响和无尘的真气,微微撩起我心底对自然对生命无限的遐想……

天真面对

对于世事洞察、人情练达等一系列成人褒义的话语来说,天真的评语多少让人听了有点难过,那是和幼稚不得体、不通事理、不识时务等同的一个现代生活中的失败者的词汇。我没有考究过天真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进入这么一种尴尬状态。人们可能越难以理解了,随着物质的丰富和社会的进步,最重要的是人的成人化发展,天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但这一现实在我们身边的人事中越来越多地得以证实。

善于谋划和呕心沥血是构筑起人生的坐标线的经和纬,在无数的精英人士的成功之道中,没有天真二字。

按进化论的说法,人类所必需的能力和品性自然会遗传下去,而不利其生存的地方就会被淘汰。那么,天真便是人即将要抛弃的品性吗?在这样一个将天真视为混沌未凿、个体还无力对抗社会风险能力的黄口小儿形象,谁还敢在生活中去天真面对?对于天真,最妙的阐释是一个孩子为“天真”造的句子,曰:“今天真热。”连孩子造句都罔顾了天真的本意。

天真在当下的尴尬是现代人的处境的尴尬的一种解读。天真本来是指心地单纯,性情率真,不做作,不虚饰,是一种上帝赋予人的美好的天性。天真的人,无谎言被揭开后的尴尬,无面具被戳穿后的丑态,无虚与委蛇的疲惫;天真的人,无道貌岸然的可鄙,无城府在胸的可怕,无口是心非的可憎!但是,人们生存竞争的淘汰规则无情鞭笞着天真,于是人改变了原来的面目,有了心计和谋略,变得成熟老练、圆滑世故、巧言令色,为了些许的蝇头小利、蜗角虚名而巧设机关,暗布陷阱,欺上瞒下,牟取私利。天真的你变得老成持重,变得壁垒森严,变得忧心忡忡。不得不处处为自己的心灵设防,为自己的面具加锁,身不由体,言不由衷,力不从心。

现在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好累啊”!这种累更多的是失去天真品性的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累。

天真,从哲学上说是归属自然的,绝不是仅属于人之所有,它是生命的自体,并产生于广大不可知的宇宙世界里。在动物种群中你可以观察到,越是悠然的环境里,天真的情趣布满了山川和丛林,动物世界展现出一幅“诗意地栖居”的自然和谐的景象,是那么打动着你;然而,一旦出现猎物或者强敌的气味,它们的目光就急速凝聚起来,身上的鬃毛会紧张地耸立起来,全身的肌肉也会绷紧隆起,每个成员瞬间转为了战士。它愈有原因,便愈失去了它的本质。但动物种群和人不同的地方是,当生存的威胁过去以后,它天性中的那份“真”即刻恢复,“真”由“天出”,如余光中先生说的那样“破空而来,绝尘而去”,它得乎天性,非关技巧。也正因为它是一种契合了自然的生态循环法则,所以动物通透一切原因,而成为使生命自体得以天然呈现者。

那么在人类的族群中有哪些人可以天真面对着我们?环顾左右,我们会发现越是原始的部落里的少数民族他们所保持的纯真的元素会更多些,无论是和你跳锅庄舞还是请你喝酥油茶,迎向你的脸上呈现出来的微笑就是他内心的微笑,一点不做作,不矫情。再者可能就是些诗人和艺术家了,他的个人的流露出来的话语的色彩总是和世俗的集体主义的话语相游离,他们崇尚单纯和天然,“爱和恨都不掩饰”,和既往的价值观念相抵牾,敏感地咀嚼着心灵中的小小悲欢,而不去理会现有的习俗、传统和权威。普希金、莱蒙托夫、雪莱、拜伦、徐志摩、蔡其矫……他们从本质上讲都是“孩子”,是不愿长大的孩子,是诗神缪斯卫护的孩子。诗人蔡其矫在他80岁高龄时还会写爱情诗,不但如此,还将他一生中爱过的故事火一般地抖在世人的面前,他可以“为了一次快乐的亲吻,不惜跌的粉身碎骨”。

天真是人性纯度的一种标志,是对生命最初的追溯和皈依。就如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你一定会想往着深林和河流一般;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岁月中你心驰神往的一定是还有一颗从天真不受礼俗拘束保其处子的原心。南宋词人赵长卿很得天真趣味,他在一首词里写:“无非无是。好个闲居士。衣食不求人,又识得三文两字。不贪不伪,一味乐天真,三径里。四时花,随分堪游戏。学些沓拖,也似没意志。诗酒度流年,熟谙得、无争三昧。风波岐路,成败霎时间,你富贵。你荣华,我自关门睡。”这是一种天真享受,但也并非每人都能修来。有位美女总编和我谈起当代中国男人时,用了两个字评价:“无趣!”她说身边的男人有三好:一好喝酒,二好发无聊短信,三热衷于搞关系,概莫能外。忙得都没有时间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看周围的花草,仰望头上的星空了。

对于成人来说,返璞归真是这阶段最向往的追求,这时思想的深邃和沉重已经被超然的取世态度代替,越是老道的大师越是不会为难读者,就如曾经是谜一样的博尔赫斯也说,到了老年,他只喜欢写些朴实的故事。所谓真人,就很近天真的原生态的人吧?!庄子《渔父》中说的:“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鲁迅曾经摘译过岛崎藤村《从浅草中来》中的一句话:“我希望长存单纯之心;并且要深味这复杂的人世间。”正是有了这颗单纯之心,鲁迅看透了人世之后他的心不会冷下来,还是那么温热和敏感。他的那些杂文往往有一股温热透过纸背,抵达读者的心灵。萧红曾回忆说:“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朗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有位网友说他每天面对无数笑容——由脸部肌肉配合活动的技巧所创造的笑容,突然读到这段文字时,不由得不怦然心动,悠然神往。能够这样开怀大笑的人,一定有颗天真的心灵。能够看到这样天真笑容,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天真面对是一种心灵的姿态,多一些天真世界就会少一些伪装,多一些天真人心就会少一些险恶。天真是一片绿地,天真是一种修为,天真是一处希望——天真深蕴着人类正义和良知。天真的可贵在于她的至纯至真,天真的美丽在于她的无矫无饰!

天真其实就是天人合一的情状,天真的人无论有多大总还是会回到生命的起点来。天真其实就是去伪存真、朴实无华,于是我又想起另一个孩子是这样造句的:“今天真好!”

责任编辑贾秀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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