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术语的价值看术语工作（一）

摘 要：术语的价值决定着术语工作的属性与方法。文章透过术语的价值来认识术语工作及其方法，目的就是能够让更多的人认识术语工作的重要性，掌握术语工作的方法，从而更好地推动中国的术语工作。

关键词：术语，价值，术语工作，方法

一 引言

术语是专业语言或者说是专家的词汇，用来表示特定的概念。术语作为专业人士准确交流的工具，在当今信息社会的各个领域都不可或缺并且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随着科技与商务活动，如研发、生产、物流、服务等专业化分工越来越细，专业知识的“量”与术语也与日俱增，随之而来的是对术语及其概念的有效管理问题。术语工作涉及专业词汇的存储、分析处理、记录使用与管理等方面。术语自身的价值决定了术语工作的属性，术语都有哪些价值呢？术语工作是什么？术语工作有什么方法呢？又该如何透过术语的价值来认识术语工作和术语工作的方法呢？本文试图解答这些问题。

二 术语的价值

谈起术语的价值，首先需要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需要术语和术语工作？术语界广为流传的两句话足以说明了需要术语的本质要求及术语的重要性。这两句话是：“没有术语，就没有知识（There is no knowledge without terminology）”；“没有专家语言（即专业术语），就没有可信赖的专家（专业）信息(There is no reliable specialist information without specialist terminology)”。另外，著名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说过：“知识的实质就在于一门专业领域的详尽的术语 （The substance of our knowledge resides in a detailed terminology of a field）”，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也曾说：“掌握词汇的人掌握知识（Who controls the vocabulary controls the knowledge）”。不妨把上述的话理解为：没有术语就没有专业交流，没有专业交流就没有知识的传播，没有知识的传播，就没有知识、智力或者物质上的发展，也就没有了教学、科研及人类文明的进步。

术语混乱不清，不仅造成不同研究领域之间的交流不畅，而且会给本领域内的交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因此带来的跨语言与跨文化交流中的种种障碍和不便，就更不足为奇了。

英文有些专业名词，源自日常用语的“不可数”名词，但是被引入专业领域后，这些原来不可数的名词就变成了可数的名词，即有了复数的形式。同一个词在不同领域的专家那里，就会有不同的含义与所指。以ontology（本体论）来讲，哲学家眼中的本体论，英文是用不可数的单数且大写（Ontology），与计算机专家眼中的知识本体或本体技术，英文现今用可数的复数（ontologies），不是一个概念。英语一些复数形式的专业名词，在专业用语中一般都有了比普通名词更细腻的所指或专业上的区分。

通用语中大量的常用词都会有若干个意义（即一词多义），实际上，不少专业技术术语时常也会是一词多义。同一个术语在不同的学科领域可以表示不同的概念，如，计算机科学中的“平台”（开始是站台的意思，被计算机学借用）被借用到传播学与公关学，便发生了概念上的迁移；再比如地质学和语言学都用英文morphology这个术语，其真实的意义分别是指地质的“形态学”和语言的“词形学”，不是同一回事。英文electric potential在物理学等学科中定名为“电势”，在电子学等学科中则定名为“电位”。此外，即使在同一个专业领域，同一个术语也时常是一词多义的，如英文emission用在汽车工程中，既可以指物质（译作“排放物”）也可以指过程（译作“排放、排出”）。术语一词多义现象是造成交流中误解和不准确的一个重要原因。若干个同义术语在使用中表达相同的概念也是造成误解的原因，例如大家熟悉的光纤技术术语“光波导”，英文用optical waveguide、light guide和glass fiber，都表示同样的概念； “水污染”，英文可以用hydric pollution，也可以用contamination of waters表示相同的概念；“臭氧层损减”的英文可以是四种形式，即ozone layer depletion、ozone layer destruction、ozone layer loss 和 ozone layer reduction。不同的工作小组在同一个专业领域进行产品的研发工作时，最容易出现同义术语的表述情况。当前对于修正这种情况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术语的标准化是件耗时而费力的工作。无歧义的术语用于专门的用途或者目的并且获得普遍的认可，也需要时间或实践的验证。

术语的价值在于：1）保证与促进信息交流的清晰无误；2）减少歧义，提高交际的准确性，达到在某一专业领域中信息交流畅通的目标；3）提高翻译的质量和翻译的能力；4）减少翻译的费用，即可以重复使用术语的信息单位；5）有效地利用术语资源；6）实现对术语库、术语集及跨语言工程与知识库的有效管理，包括对公司企业的信息进行有效的管理；7）促进术语知识的本土化与全球化；8）实施术语标准化和术语规划的工作等。术语的价值体现在能够发挥术语库、术语集和技术词典在知识传播中的作用，发挥其在服务于专业化的技术交流中的作用，体现在让人们提升语言表达能力等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术语本身的工具性作用。

术语的价值更突出地体现在：它是一种经济要素的组件和解决问题的途径。

首先来看做为一种经济要素的术语作用。近来对经济信息与经济文本术语质量的要求，已经使得术语成为关乎生产与市场的质量与安全（包括食品的安全，如毒奶粉中的“三聚氰胺”问题），关乎经济活动与利润的大问题。中小型企业，特别是涉及把科技开发转化为工业或商业用途的企业，若要在激烈的国际竞争环境中生存的话，这些企业的产品信息和文献资料就需要达到术语的要求（包括多语言的术语需求），然而，多语言的术语要求又超过了中小企业经费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术语的作用在于：以国际标准收集与提供多语的专业词汇；构建公司专门的多语术语集；与国外的商业客户和使用外语的用户协调，参与本土化过程；提供纸质等多种介质的多语术语资源；减少翻译过程中查询专业词汇的时间并且确保翻译文本的质量。

然后来看做为解决途径的术语所发挥的作用。在需要把专业知识加以记录、展示与使用的地方，无论是在科技、工业、政治与行政管理领域，还是在教育等其他的各个行业领域，术语都不可或缺。术语若是运用得当的话，它能够节约资源、支持企业的整合统一、提升公司的形象，同时还可避免交流不畅。在现代信息技术的帮助下，实用而“增值”的术语方法能够创造透明的专业交流环境，能够带来有效的知识管理和新的信息管理方式，能够使得知识的交流更有效，例如使企业与组织机构中的知识资源得到最佳的应用，这是术语在为企业解决交流问题的方案或者途径上体现出的价值。

了解术语的价值后，对于做好术语工作有什么益处呢？1）有利于知识的分享与交换；2）有利于掌握特定专业领域中的基本术语，可以胜任专业主题领域的专业化教学；3）有利于翻译质量的提高，让术语的使用达到清晰一致；4）有利于语言规划和提高处理新术语的能力；5）以逻辑思维的方法看待术语和术语工作，或者确切地说，要具备术语的系统观;6）有利于科技写作质量的提高；7）有利于本土化的发展[注：关于以上7点好处的细节，读者可以进入The Pavel Terminology Tutorial (on瞝ine) http://www.termium.gc.ca/didacticiel瞭urorial/english/lesson1/ 中阅读。]；8）善用术语数据库和其他术语资源，提高工作效率；9）有利于交际能力和术语研究能力的提高。

下面来看术语工作的含义。

三 术语工作

术语工作（terminology work）的定义是“根据已经建立的原则和方法所进行的，与概念的表示法及系统化过程或术语的表达有关的任何活动”。它是“涉及概念及其指称（即概念的表达方式）的系统收集、描述、处理和表达”的工作(ISO/FDIS 10871:2000)[注：关于术语工作与术语管理这两个术语，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术语工作的英文“terminology work”，虽然是合法的英语术语，但是以母语为英语的人士却认为它是一个不严格的术语，其中的术语元素“work”与定义的要求相比，其焦点范围较窄。按照定义，还应该包括理论工作（见术语工作手册，2000：227）。这个术语尽管在国际术语界使用得很平常，但是在讲英语的国家却用得不那么频繁，美国和英国的术语工作者现今倾向于用“terminology management”（术语管理）这个术语来替代“术语工作”，他们认为，术语管理这一术语的应用范围很宽，包括了全部用来指称术语工作的术语。该术语的范畴可以与质量管理、信息管理等的应用范畴相类比。术语管理可以指任何对术语信息进行的有意识的处理过程（术语工作手册，2000，226）。相比之下，另一个名词“术语处理”（terminology processing ）所涉及的范围或者应用的领域也比较窄，它是与一般局限在计算机辅助作业范畴的“数据处理”（data processing）类比而来，它还会与“术语汇编”(terminology collection)连用表示多种工作活动。本文采用术语工作这个术语是因为一来中文习惯这种说法，二来中国的术语工作者了解它的所指内容。]，可以说，术语工作包括了术语产品的全部过程，术语产品又包括了某个专业领域中单一语种术语、双语术语或者多语术语的产品。术语工作的组成可以是描述性的，也可以是规定性的（下文会专门讨论）。工作的过程包括工作的组织，专业领域的划分、限定和分支领域的划分，原始材料的收集，术语的概念分析，定义的描述和术语词典的准备工作等环节。术语工作是分专业领域或行业领域进行，通常由各专家组实施完成。术语工作有不同的层次，有国家一级的术语中心，有国际的组织（如Infoterm这样的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地区的组织协会等。各类组织机构在具体的术语工作中，比如创建新的术语、编辑术语词汇集和术语库、术语项目的协调与咨询、术语信息的宣传、从事术语工作的专业人员的培训等，所发挥的作用也不尽相同。另外国际上的许多公司，比如跨国公司，都设有自己的术语工作部门，其目的是促进内外的交流与沟通。术语工作的一种特殊形式就是术语规范化和标准化，其宗旨是统一与协调概念和概念体系，就某个特定领域中概念的名称达成规范一致，做到没有歧义。

现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谈术语工作的属性特征。

1．系统化的术语工作能够有效地支持技术转移。术语在技术转移与传播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对于消除语言和文化的障碍必不可少。有些语言可能缺乏在某些科技领域所要表述的专业技术词汇，这就需要系统化的术语规划管理工作。系统化的术语工作，与无计划的术语活动相比，虽然需要较大的投入（实际上是一次性的投入），但是交流中断和决策性的失误带来的损失，会远远超出这种投入，因为不解决术语的含糊性问题会引发连续不断的误解以及反反复复的错误代价。

对任何的两种语言的术语进行系统的比较，都会揭示出概念上的不一致现象，这在翻译过程中无疑会遇到一些问题，例如：在计算机科学中使用的德语词，Maske既能表示“一种输入屏幕显示 （input screen display）”，也能表示“过滤器”（filter病拔输出挑选特定的数据成分”),而英语词mask, 则只表示“输出的过滤器”。另一方面，英文词template、screen或form 又都能指“输入显示（input display）”。德语Informatik和英语informatics（信息学）及美国英语用的information science，其概念特征一致，但是术语的形式不一样。英语的informatics 可对等于德语的Informationswissenschaft, 而德语的Informatik翻译为英文，则只对等于computer science（计算机科学）。术语翻译是术语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准确性自然会影响到技术的传播与转化。

2. 术语工作能够促进组织内部的交流与沟通。促进组织内部交流沟通的最佳方法是成立一个术语协调小组。术语协调小组的工作任务是：利用好外部或者内部的术语数据库，充分发挥计算机术语管理系统的作用。通过高效快捷地提供客户易懂的语言，术语协调小组可以对公司经营的成功做出其应有的贡献。

3．公司的术语工作。公司的术语工作会影响到公司的内部结构、施工、生产、采购与销售、合约、技术文献及翻译等。公司的术语工作还应关注技术语言和概念体系的工作，它会涉及：1）公司内外的标准化；2）与法律（如环境法、产品责任等等）有关的术语工作；3）确立公司特定产品命名或者定名的语言（单语还是多语）问题，包括公司身份与形象的确立等；4）把专家的语言转换成为用户和消费者易接受的语言，如广告和技术手册中友善的用词等；5）公司为了达到全球化与本土化对语言和文化的要求，对交流过程和技术文本的单语与多语进行翻译调整等；6）术语工作还会涉及确定公司产品零部件的术语名称，这是为了避免零部件与配件的名称混淆或者多余的积存等问题，以全面了解零部件的组成并且保障快速方便的查询。简言之，没有系统化的术语工作方法，公司的信息管理工作是难以取得实质成效的。

4．术语工作的成功需要合作。术语与特定专业领域的概念结构有着密切的联系。术语工作的成功需要技术领域的专家、语言学专家和术语学专家之间的携手合作。公司开发新的产品与服务时，语言工作者、术语工作者、科技作者和译员须在初始阶段介入其中，而且最好与公司的产品规划、生产与销售等部门的人员一道工作，以便从一开始就确保专业术语的需求能够在与产品或服务相关的文本中得到体现。国外不少的公司都已经采取这样的做法。术语信息应该与专业领域的信息一并处理才可以避免工作中的重复劳动，同时也可以提供一种或者多种语言的对等术语。通过团队的合作（例如专业的协会），可以减少个体劳动的低效与周折问题，同时还可以利用好现有的国家或国际的术语文档和术语库等资源。术语工作组的人员时常要解决一个术语在不同的语言中有着不同含义的问题，而合作式的术语工作则可以避免此类失误。

现在通过看实例来加深对术语工作重要性的认识。1977年在瑞士圣莫里茨（St. Moritz）举办的大雪橇世界锦标赛的四人大雪橇比赛上，瑞士派出的三个队分获了第1、第2和第3名，但是未能获得颁奖，就是因为术语上的问题，导致瑞士选手未遵守德国的比赛规则与规定就进行比赛。实际上是英语在翻译德语原来的规则时，把还没有标准化的、具有国际规范意义的技术概念包括进去，导致结果不被承认（见German Terminology Portal）。语言中的许多专业概念都会牵扯到可能发生的误解。科技领域的知识迅速传播，政治、文化与日常生活各个层面的新概念层出不穷，体育自然也不会例外。现今专业概念的增长速度不断加快，技术信息的交流早已跨越了语言的障碍和地域的界限。

目前，在多语言的信息社会中，约占80%的新信息的交换都是专业方面的交流。概念的混淆与解读错误往往带来安全上的风险。例如，在航空旅行中涉及的乘客、空中和地面的人员、海关人员、警察和机械师等各方之间的交流，就要求畅通无阻不可有歧义。法国巴黎的戴高乐机场专门雇用了一名专业的术语顾问，其工作就是系统地维护并且更新与机场有关的多语言的术语库，以确保所有的新的文本资料，如飞行指导手册、乘客须知、标志、工作人员指引、飞机修理师手册等等的专业用语保持意义清晰一致，因为航空通讯与交流无小事，它关乎每一位乘客与机组人员的生命安全。新的疾病的爆发也会带来语言上的混乱或者定名的混乱，如在首届艾滋病大会上，几百名专家对于艾滋病的概念定义争论不休，医生、卫生官员、保险公司等对于艾滋病的真正危险难于达成基本的共识，连初步的意见都形成不了，使得交流中断。最后在世界卫生组织介入后，局面才得以改善，把AIDS病这个术语及其概念的多语言交流予以标准化与规范化。（未完待续）

梁爱林：广东惠州学院成人教育处，516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