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释放民众消费力中拓展商机

毕海燕

金融危机爆发后,各界对危机在中美两国不同的演进逻辑进行了剖析,现在已基本形成共识,即美国是遵循次贷危机——资本市场危机——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第二轮资本市场危机的顺序发展,而中国是由来自信贷市场的过度萎缩导致实体经济的大幅波动,并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引致出口的巨量收缩进而使实体经济深度下滑并客观上加剧资本市场的下跌。导致问题的原因不同,自然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不同。美国的救市要从金融体系开始,而中国的救市则要从实体经济下手。

自2008年至今,4万亿元的救市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有意思的是,“民生”、“社会保障”、“促进消费”等字眼频频出现在此过程中,2009年7月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再次重申了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的经济工作主轴;温家宝总理日前在浙江调研时亦表示,一揽子保增长计划,要注重拉动经济增长与改善民生的结合。

这给了我们思考的空间,为什么要促消费、保民生?今后可预计的投放在民生工程的数万亿元计的资金会带来哪些商机?

在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中,投资很难企望,煤炭、钢铁等大企业生存艰难,而小企业中40%倒闭,40%的勉强挣扎,短时间内投资后劲不足;出口局面继续恶化,2009年7月出口仍有同比23%的负增长;经济复苏只能依赖消费,但消费形势依然严峻。

中国社会2008年的储蓄率是51.3%,但居民消费率则只有35.3%;而美国的储蓄率则只有12%,但消费率则高达70%。两相对比,可以看得很清楚,中国居民不愿意也不敢花钱,他们宁可把钱存在银行中赚取少得可怜的利息也不愿意拿出来消费。

不敢花钱原因之一:失衡的经济结构。从政策的层面,我国长久以来过度重视出口与投资,轻视消费。这种模式在改革开放之初是不得已的选择,国力的匮乏,经济的萧条,只能通过出口-投资模式奋起直追。但三十多年来,过度重视出口与投资,特别是政府投资,忽略内部私人消费与社会安全网的建设,已经使经济结构严重失衡,消费部门发展滞后,居民的消费能力与消费水平低下,消费方式单一,拉动经济能力不足。

不敢花钱原因之二:不健全的保障体系。央行行长周小川在早前出席全球智库峰会时感慨:让中国人花钱太难了!老百姓不敢花钱消费,主要原因是社会保障制度尚不健全,民众缺乏安全感。高储蓄率主要是源自预防性动机的需求。在欧美发达国家,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保障措施使每个人能花钱、敢花钱,甚至敢借债花钱。相反,中国人福利待遇和社会保障水平都很低,老百姓顾虑很多,自然不敢消费。

不敢花钱的原因之三:迫在眉睫的通胀。通胀的威胁反反复复,无处不在。危机以来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在推高资产泡沫问题的同时,也使通胀压力倍增。2009年1～7月广义货币供应量增长达到28%,上半年新增贷款更创下7.4万亿元的历史纪录,与天量货币的投放相伴的就是物价水平的逐渐升温。以农产品为例,农业部日前公布的对全国470个集贸市场的定点监测表明,国内猪肉价格已经连续70天回升,累计涨幅达23.1%;玉米价格已上涨了逾15%;鸡蛋批发价格涨幅约50%。各类农畜产品价格的上升使民众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对未来的预期越不明朗,居民手中仅有的一些储蓄也越发不敢动用,由此引发的后续问题也值得担忧。60周年大庆来临之际,发改委连续出台多个文件要求稳定物价,反映了国内官方对未来通胀的警惕和忧虑。

不敢花钱原因之四:严峻的就业形势。受金融危机影响,制造业能够容纳的就业人数巨减,但就业需求刚性增长,据社科院估计,2009年全国有就业需求的农民工、大学毕业生、其他新增就业人口高达3000万,如不能很好解决就业安置问题,引发的社会问题值得担忧,另外自2008年1月正式实施新《劳动合同法》以来,企业成本部分上升,劳资矛盾加剧,劳资对抗时有发生,就业形势严峻,居民对未来的忧虑也直接影响到储蓄向投资转化的进程。

不敢花钱原因之五:匮乏的投资渠道。虽然中央早已承认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合理性,鼓励居民在股市、楼市的投资以及凭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的拥有获得多种合法收入,但鼓励归鼓励,居民投资渠道的匮乏有目共睹。疯狂的楼价阻止了普通投资者投资的欲望,而“奇怪”的股市也使中小股民噤若寒蝉。2009年的1～7月,特别是2季度以来受多个利好憧憬带动股市逆势上涨,市场期望宽松的货币政策能继续保持平稳,企业盈利尽早出现V形反弹,希望成品油价会随国际油价不停调高。但希望愈大,失望愈大,8月以来,货币政策明松暗紧,成品油价该加未加,新增贷款仅仅2000多亿元,企业盈利远逊预期;四大憧憬全部落空,股市的暴跌就是预料之中的了。整个8月,上证综指累计狂泻21.81%,为全球主要市场中表现最差。多少中小股民大失所望,已投入股市的资金已大量缩水,银行中仅剩的不多余钱更是万万也不敢再出动了。

以上因素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家有钱不愿花,有钱不敢花,居民消费启而不动,无法发挥效用。这也就是中央一再提到的促消费、保民生的原因。

事实上,如果中央能够真正把保民生落到实处,不仅可以释放巨大的居民消费力,拉动经济的复苏、缓解激化的社会矛盾,而且也会产生庞大的商机。以医疗体制改革方案为例,未来三年,政府预计将有8500亿元的资金投入。跨国巨头已敏锐地发现了巨大的商机,IBM日前指出,在医改方案提及要建立医药卫生信息系统的背景下,将产生至少100亿元的商机用于建立电子病历。工业巨头西门子同样宣布农村已成为医疗器械供应商进军中国的首要开发领域,2009年在此领域已倾力加大投入力度。另一跨国医疗器械供应商GE,也预先在2008年12月与中国的医疗企业合资成立新公司,目标亦是农村。同样,众多的保险公司也看到了商机。许多国内外的保险公司都开始关注中国医改方案,并策划设计合适的健康保险产品服务,以满足未来中国医疗新体系下居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