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二首)
2009-05-22阿西
诗歌月刊 2009年4期
阿 西
绿,或无言
我居住在北方以北,四月里融化的雪水
使苦菜花根复活。这是我最值得炫耀的经验
满目萧瑟随着梦中细雨结束
父亲靠他的幽默栽下第一棵小树苗
我感到茫然——是否真有必要离开这里?
在我生活过的土地(它绝对不同于你生活过的土地)
紧挨着俄罗斯,地上与地下的寂寞
时间越长它们就越发具有生命力
乃至于我经常发问——我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生命不属于阳光,冷酷在持续
但我活过来了,和马群一同活在三千里之外
我不是从风雨中复活,是从凛冽的原野中复活——
生活多么空虚。我北方的生活啊
不曾孕育、生长,几度濒临夭折,缺少信心
哦,我的躯体只是北方坚硬的蚌
——是一片树叶通过心脏、肺部、血液、脑汁
以及骨骼,否定我、毁灭我、安葬我
灰,个人脸谱
当冬天向春天艰难转换,大地在肃瑟中喘息
天空压得很低,乌云悬浮在胸口
我的信使,你在哪里偷偷传递着青蛙的爱情?
我去叩响原野之门——铅的薄片
带着心事,进入离家最远的一座山中
我留下脚步带走遍地落叶
和北方虚空年份里的尘埃——乌云的成长史
在无休止的秋风中钙化,呵护
最敏感一束神经元。然后我就老了——一个少年的老
是真正的地老天荒。我误读落叶,落叶误读时光
我爱。我厌倦。我哭泣。我在哪里。我是谁
我在迷雾中看见自己。写下这个句子
我跨过了一条大河。在彼岸,我一度混入狼群
(狼一直是方向感很强的家伙)
脱掉棉衣,身上重新长出青草和荆棘
在彼岸,我学会了抒情或叙述
把大脑中原有的尘埃吹向天空——你们看
——你们看——我的低语是否只是语言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