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下了一场桂花雨

思小秋

外婆家有一棵很大很美的桂花树，秋风一到，一阵阵的清香便萦绕着整个院子。微微的秋风吹过，院子便下起了簌簌的桂花雨。美极了。

小时候，我很喜欢和表姐在桂花树下玩。我们喜欢捡起地上的花瓣放在手心，然后一起往空中抛去。晚上，我也总伴着这淡雅的桂花香，在母亲的怀抱里沉沉地睡。

曾在抽屉里见过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很瘦，穿着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乌黑的秀发像丝绸般垂在双肩，皮肤白皙通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鲜亮丽。柔和的阳光透过绿阴洒在她的身上，越发像一株刚绽放的花朵，清新美丽。在她的身后，飘满了洁白的桂花瓣。有几片落在了她的头发和肩上，这是大自然给予她的独特装饰，是无需修饰的，任何昂贵首饰都无法取代的自然而然的美。

照片中美丽的女子，是我的母亲，年轻时的母亲。后来，照片遗落了，不知去向。

逐渐长大，随之增多的，是与母亲的争吵。有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我可以用那般尖锐的字句去刺伤母亲。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她疼得泪流满面。

“吃饭了。”无谓的争吵与冷战后，母亲总会轻轻地叩着我的房门，这般小心翼翼地唤我。

“不吃。”而我总是冷冰冰地对母亲说。待门外传来缓慢离去的脚步声，我便拿起手中的抱枕，往门上狠狠地砸过去。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百年不遇的雪灾毫无征兆地降临我们温暖的南方。大雪阻塞了许多人回家的路。“晚上和妈妈睡吧。”那晚，母亲早早地睡了。我一钻进母亲的被窝，母亲身上便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我慢慢靠近了母亲。深夜里，我看见了母亲的身体。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张老照片。如今，曼妙美丽的身材已经不再。有的，是逐渐肥胖的身体，在黑暗中沉沉地呼吸。我试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很干燥，很粗糙。

这是美丽的躯体为另一个生命而付出的代价。是不惜一切的感情。痛苦而美丽，平凡而伟大。

一整晚，桂花飘香。梦里，下了一场簌簌的美丽的桂花雨。

编辑李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