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
2009-05-21武笑宇
武笑宇
4月8日晴
最近,为了改善太原古城的城市面貌,市政府开始了改善城市排水系统即拓宽马路的工程,太原市的几条重要干线都被挖开深深的沟壑,常年深埋于地下的砂石被迫暴露在烈日下,一波波热浪中扬起阵阵烟尘令人望而生畏。远远望去,整条路在晨雾中起伏着,像波涛未定的大海,让人感觉仿佛一个浪头翻滚过来,就能把人吞噬而去。
本就十分狭窄的人行道这时又担负起汽车、自行车、行人共行的重任。你瞧这边两辆汽车面对面被卡在小道里面;那一边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行进着,骑车人险些被满地坑洼和石块颠下车座;我们这些行人只好侧着身子在车水马龙中穿梭着。整条马路上的人们无一不是皱着眉叹气,摇着头咕哝着:“哎,啥时候才是个头呀!”
我走在上学必经的那片“尘海”上,强风掀起黑黄的沙尘重重地打在脸上,生疼。我抱怨着一扬脚,将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猛地踢出去。我看到它先是纵身飞出去两米,然后蹦蹦跳跳地向前滚去,接着——“当!”的一声,从另一个地方弹了起来。
此时在石块弹起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黄色的“锅盖”,接着我看到了“锅盖”下是一颗小小的脑袋,它在笨重而鲜艳的黄色安全帽下显得小而黝黑。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深而粗犷的皱纹纵横地爬满了脸颊,那小而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憨厚的笑意,而大大的鼻子牢牢地占据了脸的中心,两片干裂的厚唇咂了咂,仿佛那样就会解些渴似的。
原来他是站在井里的。专心工作时被砸到了脑袋。我弯下腰连声道歉,那张憨厚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花。“没事儿!我弯着腰在下面,你又看不到我,不是故意的嘛!”说完把手在已被汗渍浸得看不出颜色来的工作服上抹了抹,扶扶帽沿,又继续埋头干活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同我说话时并没有完全直起腰,或许长时间的弯腰劳动已经使他挺不直腰板了。我的心猛然间像被一个钝器重重地撞了一下。内疚与敬重交织着。
是啊,当我们抱怨黄沙无情时,工人们正在狂风肆虐的工地上挥汗如雨:当我们抱怨道路坎坷难行时,他们却是在满是污秽的井盖下做工;当我们将来享受畅通的交通时,他们却又默默地转移到另一个需要他们的地方去了。
我渐渐走远了,当走到工地边缘时,又忍不住驻足回头凝望那个劳动者。此时,眼前晃动的不只是那一顶“黄色的安全帽”,在这起伏不定的大海上,泛起了数也数不清的黄色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