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杀人

伍玉成

人们在交往之中有时会产生误会，有些误会解释清楚也就罢了。然而，有的误会就由于该说而没有说，结果造成了悲剧，使人抱恨终生。

东晋时就有这样一件事。当时有位官员叫周顗，字伯仁，曾任荆州刺史，后来官至尚书左仆射。他为人宽厚，很有才华，爱饮酒。周顗与王导常有来往。王家是当时的名门望族，王导担任丞相多年，此时官拜司空，地位显赫。

晋元帝的时候，王导有个堂兄叫王教，起兵造反。有人建议晋元帝将叛将王教的族人杀掉。王导十分紧张，只得每天带着家族中的官员跪在宫门外请罪。一天，周顗正要进宫去面见皇上，王导小声地对他说：“伯仁，我全家一百多口，就全靠你了。”周顗没有吭声，径直朝宫中走去。过了较长的时间，周顗从宫里出来，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了。王导和周顗打招呼，想听听结果，但周顗却没有理睬。

其实，周顗进宫以后，就向晋元帝说明王敦的反叛与王导毫不相干，极力劝说皇帝绝不可错杀忠良。在得到了开释的命令之后，他高兴地喝多了酒。这事之后周顗还不放心，又亲自向皇帝上奏章，说明王导的忠诚和贡献，终于使晋元帝消除了怀疑，使王导的家族安然无恙。

出乎意料，王教的造反还比较顺利，竟然攻下了都城建康(今江苏南京)。周顗被他抓住了。周顗大骂他是反贼，使王敦非常生气。王敦在准备处理周顗和另一位姓戴的官员时，向王导征求意见。他对王导说：“周、戴都人望所在。是不是还给个官当?”王导听了沉默不语。王敦又问：“如果不能用他们，就干脆杀掉。”王导还是一言不发。就这样。周顗被王敦杀害了。

王敦的造反最后还是失败了，正常的秩序恢复之后。王导又重新掌了权。他在清理朝廷里的文件时，见到了周顗给皇帝的亲笔奏章。他还听说了当年周颤进宫后，为营救自己所作的种种努力。他哭着自责道：“我虽没有直接杀害伯仁，但是伯仁却因我而死呀。”

当王导危难之时，周顗竭力相救。但一直没有向王导表白。殊不知在那危急之时，王导盼人相救的心情是何等急切啊!该说而没有说，竟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沉默是一种惩戒性的暴力，惩罚他人也惩罚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