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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出来就不痛快

2009-05-14十年砍柴

杂文选刊 2009年5期
关键词:时评范式杂文

十年砍柴

杂文,当年拜高踞“文圣”之位的迅翁所赐,有过镀金岁月。教科书所选,学生习作所仿,许多是那些被封为“投枪”、“匕首”的文字。只是彼时有种身在其中的人不敢深究的尴尬:六亿神州尽舜尧的太平世界,谁来消受这投枪和匕首?

余生也晚,等到开蒙读书时,已是改革开放。大国小民,告别极左岁月,进而举国言利,举国逐利。此时,杂文犹如相声一样衰落了,万众心向孔方兄,批评也罢、牢骚也罢。显得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落魄。君不见,“针砭时弊”被形容为“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殊不知,批评者对现实的挑剔与批评,是其天职,如医生在再健壮的人体上,也能看出某种隐忧。

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这种被称为“杂文”的文字。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大学毕业后,曾在国务院一个部委做过小吏,案牍之劳,逢迎之苦,是没有时间写杂文的,而官衙里的公文写作,对一个人的文字表达能力,有莫大的戕害。幸好,这种日子只过了三年多,便去了一家中央媒体当记者,写的多是新闻报道。时间不长,我又发现,这是另一种公文写作,只是比官衙里的公文写作,换一种较为讨巧的姿态而已。一个视写作为其宿命的人,却虚掷大好年华,写一些自己所不乐意的文字,我想,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于是,我在寻求一种弥补,一种平衡,没有什么功利的考量,只是不想让自己写官样文章写成脑残。

幸亏我赶上了网络时代。我这个爱指点江山臧否人物的不安分者,有了一个广阔的舞台。事实上,我等70后乃至80后的人,写杂文多是从网络上开始的。网络时代的到来,使杂文写作方式真正不拘一格,不需要讲起承转合的套路,不要论什么立意高下,也不必计较文字的多少,只要有所感。有所思。谁都可以痛快地写出来。杂文,回归到写作最本质最原初的状态——为了表达真情感,不是为了装腔作势。一些充分表达民间情绪的词汇.就是在人人写杂文的当下,被人民群众创造出来的,比如:“正龙拍虎”、“打酱油”、“很黄很暴力”、“躲猫猫”等等。这些词汇体现的就是杂文的特质:辛辣、幽默、传神的背后,有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我在网上写这种不正经的文字没多久,一些市场化程度较高的都市媒体邀请我写时评专栏。在事实报道有诸多限制的现实下,时评有种畸形的繁荣。然而,时评似乎已有了一种固定的范式。说白了,就是讨厌的八股腔。凡对新闻较为关心,有一定逻辑和文字表达能力,具备起码的法学、社会学、经济学常识。似乎就可以搡刀写时评。这种时评写出来,难保不千人一面。我不愿意当时评匠,因此尽可能想突破那些被业界封为圭臬的范式。我是文学科班出身,做过多年法制记者,酷爱历史,因此我写作,不愿意简单地用权利、义务等等术语往新闻事件上一套,然后阐述微言大义。而喜欢溯古论今,嬉笑怒骂。我常说自己的精神状态在历史和现实中游离,一边写时评,一边写历史文化随笔。这种看似不协调的写作状态,其实大有因缘。我看刚发生的新闻,喜欢从法律、历史和社会常识三个维度去分析,很多社会新闻,看起来离奇、偶然,但如果深究其背后的原因,会发现是有历史脉络的。尽管现代科技日新月异,我们过着有汽车、有互联网的都市生活,但一些传统文化的基因,顽固地活在当下。如果就事论事,显然使之简单轻浮,法律制度的建立,是离不开文化大土壤的。在有些人看来,这类文字不像是时评,对此我毫不在意。文字。就是用来表达,有些话不说出来就不痛快。说话,还需要什么固定的套路?

我的许多文字,被人归为杂文类,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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