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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烟灰缸

2009-05-14谢丙月

故事林 2009年9期
关键词:烟灰缸绑匪大江

谢丙月

一、山雨欲来风满楼

西风纺织集团公司位于天风市南郊的民营高科技经贸开发区,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蓝商儒以前只是局机关一个副科长,后来下海经商,经过近20年的打拼,终于将他的事业由当初家庭作坊式的小工厂,发展到如今的纺织集团公司。

蓝商儒有个女儿,叫蓝雪,大学毕业后她本想出国留学,蓝商儒却坚持将她留在了公司。不久,蓝雪与公司营销科长郑大江相恋相爱,双双坠入爱河。当初蓝商儒对女儿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可是蓝雪是个很倔强的姑娘,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后来他也只好无奈地听之任之。半年后,蓝雪和郑大江手牵手走进了幸福的婚姻殿堂。

三年过去了,蓝商儒最大的心愿就是尽快抱上外孙,蓝雪也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这天,蓝雪正躺在卧室想心事,郑大江回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手里拿着一个很特别的烟灰缸,烟灰缸造型由一立一蹲两个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骷髅组成,那立着的骷髅一手叉腰,另一手拿一支香烟,看上去正想往嘴里吸,蹲着的骷髅背靠在一块山石上,手举火柴,为对方点烟的样子,他背靠的“石头”上面挖空,是放烟灰的所在。

蓝雪见他带回这么个怪的东西,心里很不舒服,说道:“你这是干吗?太恐怖了。”郑大江哈哈一笑,道出自己的想法,他现在才三十出头,每天抽烟都快两盒了,特意买了这种烟灰缸警示自己,抽烟就是这样的下场。蓝雪很是哭笑不得:“戒烟方式有很多,别这样啊,太吓人了,快扔了吧。”

郑大江叹了口气,悻悻地说:“算了,反正我在这个家里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他的话虽有些偏激,却也是事实。母亲去世早,她自己又被老爸娇惯坏了,说话办事向来霸气十足,和郑大江结婚三年多,他处处对她百依百顺,也的确挺不容易。想到这里,蓝雪决定依丈夫一次,她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说:“那东西不扔了,听你的。”

正在这时,蓝雪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她接罢电话告诉丈夫,自己要陪爸一块去医院体检。

蓝雪陪父亲来到医院,体检结果,蓝商儒竟得了淋巴癌。蓝雪闻讯,顿时惊呆了。眼见父亲日夜承受着病痛的侵袭和煎熬,蓝雪难过极了。

这天,郑大江正在病房陪岳父聊天,一个护士拿着个牛皮纸信封走进来递给他,说是有人让她转交的。郑大江一脸迷惑地打开信封,只见一个血淋淋的手指呈现在眼前,信封里还有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郑先生:你太太已在我们手上,拿50万元赎金即可放人,否则就每天砍她一个手指寄给你。今天这血手指不过是玩具,如不合作,别怪我们不客气。交钱地点另行通知。不许报警,否则马上送她上西天!!

二、暮色之中的较量

蓝商儒见女婿脸色突变,问道:“出了什么事?”郑大江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朋友邀我去打保龄球。”“不用骗我了,打保龄球用得着这样神神秘秘吗?”蓝商儒直视着女婿,“直说吧,我能承受得住。”万般无奈,郑大江只好将信递到岳父手里,蓝商儒一看信的内容,顿时两眼一直,大叫了一声:“女儿——”当场晕厥过去。

经过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蓝商儒渐渐苏醒过来,他急切地握着女婿的手:“快,快向公安局报案,快去救雪雪!”郑大江正犹豫,他又接到绑匪电话,要他今晚8点半务必将50万元钱送到城东桥头,否则后果自负。

郑大江低头看了看腕上手表,已是7点50分了,他对岳父说:“您老放心,我一定把雪雪安全救回来。”步出病房,正和闻讯赶来的蓝商儒的司机黄羽明撞了个满怀,他不由眼前一亮,大声说:“你来得正好,快去帮我办点事情。”郑大江让黄羽明送他去公司迅速取了个密码箱,然后径直驱车向城东而去,一路上,他简述蓝雪被绑架的经过。黄羽明听了,说:“可是,就凭咱们两个,赤手空拳,也不是那帮歹徒的对手啊。”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赌上一把了。”

郑大江表情凝重地从怀里摸出一排提前准备好的烟花道:“只要我们配合得好,相信一定能成功救回雪雪。”距桥头还有一段距离,郑大江提前下了车,趁着朦胧月色大步走上桥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钱带来了吗?”一个高大魁梧的胖汉已站在那里。郑大江扬了扬手里的密码箱:“钱都在这里。”“算你守信。”胖绑匪说着话要上前提箱子,郑大江后退半步,大声说:“且慢,我太太呢?”

“放心,我们要的是钱,不会对她怎样。”胖绑匪向身后一摆手,马上有两个家伙扭着蓝雪的胳膊从一棵树后绕出来。

郑大江把密码箱递过去,随后绑匪向前一搡,将蓝雪推到郑大江怀里,他一把扯掉蒙在妻子眼上的黑布,正想带她离开,却听胖绑匪喝道:“且慢,待我们验证了钞票真假再走。”

郑大江并不答话,悄悄从怀里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烟花,点燃引线,突然转过身,将喷射着团团火球的烟花指向正试图打开密码箱的绑匪,几个家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提了保险箱扭头就跑。与此同时,黄羽明开车飞速冲上桥头,把郑大江和蓝雪接上车,加足油门,一溜烟向前驶去。

甩掉了众绑匪,大家才终于放松下来。蓝雪将头埋在郑大江怀里,小声抽泣着。这时,郑大江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也许不知道,其实那密码箱里一分钱都没有,全是旧报纸。”

蓝商儒见到安然回来的女儿,紧悬的一颗心总算落进肚里。当初,他曾极力反对蓝雪和郑大江这门亲事,现在看来女儿的眼光没错,郑大江的确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值得信赖的人。

蓝商儒经过深思熟虑,作出一个慎重的决定,他要让郑大江接任自己总经理的职务。

三、忙中出错惹祸端

半月后,蓝商儒离开了人世。遵照他的遗嘱,郑大江就任西风公司总经理,黄羽明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司机。

父亲的去世给蓝雪的心灵带来沉重的打击,她将自己独自关在家里,每日里以泪洗面。这天晚上,郑大江对她说:“雪雪,咱们家来客人了,猜猜她是谁?”蓝雪漠然地说:“我猜不出。”这时,屋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时髦新潮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进屋来,蓝雪见了,不由一愣:“荧荧,你怎么来了?”

荧荧是蓝雪的表妹,家住重庆,她正是接到郑大江的电话,得知表姐情绪很差,才特意坐飞机赶来的。她一来到,马上撺掇表姐跟她去重庆住一段。蓝雪想想去外头走走也不错,就答应跟她走一遭。

郑大江开车将妻子和荧荧送到飞机场。回来后,他又特意在贵宾楼包了个雅间,请黄羽明一起喝酒。

郑大江借着酒兴,使劲拍着黄羽明的肩膀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老弟有什么困难,只管说。”黄羽明受宠若惊,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酒,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话筒里传出妻子芹芹急切的声音:“你在哪里啊?快回来吧,咱家着火了!”

黄羽明一惊,霍地从座位上站起。郑大江见状,关切地说:”你有事就先回吧,开车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黄羽明连声答应着,心急如焚,汽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驶而去。快到家时,突然有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骑着摩托车从路边巷子里冲出来,大惊之下,他想踩刹车已来不及了,黄发青年被砰的一声撞出七、八步开外,一头栽倒在地。黄羽明慌忙下车,只见黄发青年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黄羽明不敢拖延,将黄发青年抱上汽车,掉转车头,向附近一家医院驶去……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家时,大火被扑灭了,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惨状,黄羽明半天没说一句话。这时,芹芹几步冲上前,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嚎道:“你有没有脑子呀,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到现在才回来。”

黄羽明像一尊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地任凭着妻子的捶打。

就在这时,医院传来消息,黄发青年因脾破裂,需要尽快做脾切除手术,要马上交5万元手术押金。天啊,如今他连栖身之地都没了,又去哪里弄这些钱啊。

四、无法偿还的心债

半月后,蓝雪从重庆回来了,郑大江亲自驱车到机场接她。回家的路上,蓝雪关切地对丈夫说:“你刚接手公司事务,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让司机来就是了,干吗要你亲自来呀?”

郑大江长叹了一声说:“唉,羽明家出事了。”接着,他把黄家的遭遇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蓝雪说:“公司开发区那边还空着一套住房,可以让他先搬过去住啊。”

“我也是这么想。”

这天,郑大江把黄羽明叫到办公室,将一串钥匙递给他说:“开发区还余着一套住房,你收拾收拾,和太太一起搬去住吧。”

黄羽明黯然地说:“那套房子少说也值20万元,我买不起。”“房子是送你的。”郑大江说,“你跟着我岳父鞍前马后也有5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要太见外,我们都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何况我也有件很棘手的事要你去办呢。”

听说郑总有事要帮忙,黄羽明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脯:“有事你尽管说,我马上去办。”郑大江说:“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吧,过几天我再找你。”

这天傍晚,郑大江把黄羽明请到一个酒吧。

转眼半个多小时过去,郑大江醉眼矇眬地望着黄羽明道:“兄弟,知道我和你嫂子结婚三年多,到现在还没孩子的原因吗?”黄羽明茫然地摇摇头。

黄羽明从郑大江口中得知,他患了无精症,为治好自己的病,曾寻访过不少名医,而他的病是先天性的,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老岳父生来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做梦都想抱上外孙,因此自己感到无比愧疚,觉得既对不起逝去的老人,更对不起心爱的妻子。郑大江说到这里,已经是涕泪交流了,他紧紧抓着黄羽明的手说:“好兄弟,这件事只有你能帮上忙了。我想让你和雪雪……”

郑大江的用意不言自明,黄羽明感到无比荒唐,那些所谓借种生子的事,只在小说和故事里看过,他脸臊得如同红布一般,连连后退着说:“不成不成,对不起嫂子的事,打死我也不能干。除了这件事,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话音刚落,只见郑大江呼地站起身,歪歪扭扭向前紧走了几步,竟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

五、难以亵渎的“女神”

黄羽明是个讲义气的人,按说郑大江交待的事,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他都在所不辞,而今天他却的的确确感到为难了。芹芹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黄羽明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这种事他又如何向妻子说出口呢?当晚,黄羽明久久难以入眠。夜深了,黄羽明望了一眼睡去的妻子,悄悄起身,下楼钻进轿车,索性去街上四处兜风。他驶出市区,来到城东江边的大桥上,远远就见桥头站着一个人,背影是那么的熟悉,等他把车开到近前才认出,对方竟是郑大江。他缓缓把车停到郑大江身后,大步走下轿车。郑大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一脸诧异望着黄羽明道:“你怎么来了?”黄羽明道:“心里烦闷,出来兜兜风。郑总你……”不待黄羽明把话说完,郑大江叹了口气说:“我这人太没用了,活在世上实在没意思。”说着话,他神色黯然地转过身,久久地凝视着桥下一望无际的江面发呆。黄羽明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糊涂事,冲上前紧紧搂住他道:“郑总,你可别想不开啊!”郑大江十分激动地拼命挣扎道:“别拦着我,让我跳下去!”

“郑总不要这样。”黄羽明死死抱着郑大江的胳膊,急切地道,“我答应你。”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郑大江将一串自家的钥匙递给黄羽明:“为避免日后的尴尬,雪雪并不想知道未来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她提前吃了两片安眠药睡去了,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放心去吧。”事已至此,黄羽明只得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向前冲了。

黄羽明顺利进入郑家,穿过客厅,来到蓝雪卧室。好像是专门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卧室并没熄灯,柔和的光线里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香味,蓝雪身盖毛巾被躺在床上,早已安然进入了梦乡,她那清秀的脸庞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安详和美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同时一种难以摆脱的罪恶感深深笼罩在他的心头,逼迫着他无法去亵渎她的圣洁。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这时蓝雪翻了一个身,黄羽明以为她快要醒了,心里一惊,如同一个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的小贼,不顾一切地转过身落荒而逃。

见到郑大江时,他正在路边电线杆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看黄羽明走过来,迎上前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黄羽明苦笑了笑,给自己的逃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去到蓝雪卧室外,恰好她醒了,正坐在床头看报纸,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她,所以才……。”

“瞎编,纯粹是瞎编。”郑大江冷冷地说,“我太太根本没醒,你不但进了卧室,还在她床前站了很久。”黄羽明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郑总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两眼四处游移着,正不知如何自圆其说,忽听身后响起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扭头看去,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胖汉歪歪斜斜从一家酒吧走出来,大摇大摆向前走去。黄羽明突然眼前一亮,认出来了,他就是参与绑架蓝雪的那个家伙。

黄羽明轻轻碰了一下郑大江的胳膊,又指了指前方那个胖绑匪,郑大江心领神会,两个人正想冲出去将胖绑匪制服,对方却拐进一条狭长的小巷,郑大江让黄羽明守住巷口,自己飞步赶到巷子的另一头去堵截。

黄羽明等了很久,不见任何动静,他知道对手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担心老板会出意外,正打算跟进去,忽觉脑后生风,脑袋被一硬物重重地砸了一下,当场晕厥过去。

六、抽丝剥茧解疑云

黄羽明苏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胳膊上还输着液。他见郑大江手上缠着纱布,吃惊地问:“郑总,你怎么了?”郑大江说:“原打算去巷子另一端包抄绑匪,不料刚到巷口,竟遭到偷袭。”

“看来,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黑社会团伙。”黄羽明急切地说,“郑总,我们快报案吧。”

郑大江沉思半晌道:“其实我早想过报案,不过现今岳父刚刚去世,公司有很多事还没理顺,缠上官司,怕对公司的发展有影响。”片刻,郑大江又说:“公司那边还有些事,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要去。”望着郑大江远去的背影,黄羽明觉得很不可理解,他在处理绑架这件事上怎么竟如此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呢?

黄羽明在病房里再也躺不下去了,他觉得,那些绑匪就像存在于社会上的毒瘤,一日不除,终究是祸害。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黄羽明悄悄从病床上起来,打算再到昨晚遭偷袭的地方去查找线索,不料刚出病房,却被守在门口的一个护士挡住去路:“先生要去哪里?”黄羽明随口答道:“出去散散步。,屋里实在太闷了。”护士摇摇头:“郑总交待的事,出了问题我也担待不起,如果你坚持出去,我只好向郑总打电话了。”黄羽明只得悻悻地回到病房。他在屋里转了几圈,一眼瞧见病房里那半开的窗户,不由眼前一亮。

黄羽明毫不费力地逃出病房,来到当初发现胖绑匪的地方,躲在黑影里观望了良久,也没寻到任何线索,他担心回医院晚了会被发现,只好匆匆地赶了回去。尽管如此,他并没灰心,第二天又悄悄去到那里守候。黄羽明一连守了三个晚上,一点线索也没得到。

这天晚上,仍旧一无所获的黄羽明无精打采地正想返回医院,路过装饰得金碧辉煌、霓虹闪烁的富豪夜总会时,无意中发现郑大江那辆宝马车也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上,不由一愣。总经理平时很少去歌厅舞池游乐场所,他的汽车怎么会停在这里?黄羽明正自纳闷,只见郑大江和一个身穿紫色露背晚礼服、肩披黑色薄纱的妩媚女人挽着手款步走出来,黄羽明忙闪身躲到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后面,脑子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七、烟灰缸里的秘密

黄羽明伤痊出院这天,郑大江亲自到医院来接他,回去路上郑大江告诉他,见了蓝雪千万不要讲出受伤的原因,以免她担惊受怕。黄羽明点了点头。

他回到家,芹芹将家里布置一新,并且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他接风,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兴致,胡乱吃了些东西,便躲进卧室蒙头大睡。突然他接到蓝雪打来的电话,让他马上到紫光咖啡厅去一趟。他与妻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穿好外套出了门。

黄羽明来到紫光咖啡厅,见蓝雪早已神情忧郁地坐在那里。她起身招呼他落了座,开门见山地说:“我找你来,是有件急事求你,请务必帮帮我。”听说又是让他帮忙,黄羽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莫非她和郑总所说的是同一件事?黄羽明正自胡乱猜疑,蓝雪拿出一枚纽扣大小,闪烁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东西放到桌上说:“你认识它吗?”

黄羽明好奇地说:“这是一枚微型无线监控摄像头,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蓝雪长叹一声,道出事情原委:前两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从梦中惊醒,她发现郑大江还没回来,一眼望见以前丈夫放在茶几上的那只骷髅烟灰缸,心里更加害怕,仿佛那两个恶鬼马上就会从烟灰缸里窜出向她扑来。蓝雪急了,仗着胆子拿起烟灰缸打算放到客厅去,不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烟灰缸也被摔得粉碎,这时她才意外地发现,在烟灰缸的骷髅眼睛里,竟滚出一个纽扣大小、亮晶晶的东西,她认出那是一枚微型无线监控摄像头,顿时迷惑了,丈夫带回的烟灰缸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为什么要对她的一举一动进行监控?是怀疑她的不忠,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她决定以静制动,不动声色,看看丈夫会有什么表现。蓝雪把摄像头藏了起来,然后将烟灰缸碎片扫进垃圾筒。半夜时分,郑大江回来了,蓝雪装出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把责任都推到家中养的那只猫身上,说是它碰翻了烟灰缸。郑大江脸上隐隐现出一丝焦虑,试探着说:“你有没有在烟灰缸里发现什么别的东西?”“没有啊。”蓝雪一脸顽皮地反问,“烟灰缸里能有什么东西?”“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郑大江长出一口气:“我一整天都忙着陪客户了,回来这么晚,想我了吧?”“当然了。”蓝雪说着一下扑进郑大江的怀里。

次日中午,郑大江带回一件雄鹰的石雕摆放在卧室里,说是一个朋友送的,尽管蓝雪什么也没说,但她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了,那只石鹰里一定另外藏着机关。她恨不得一下揭开笼罩在丈夫头上的神秘面纱,却苦于没有那个能力,究竟找谁来帮助自己呢,思前想后,她想到了黄羽明,毕竟他曾经跟随父亲多年。

听完蓝雪的叙述,再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黄羽明深切地感受到这件事绝不像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八、结婚周年的发现

黄羽明出院后,郑大江给他放了三天假。黄羽明躲在家里,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出手帮助蓝雪?

这天傍晚,芹芹见丈夫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将日历牌塞到他手里:“今天什么日子,你想得起来吗?”

黄羽明双眼盯着日历上的日期:2006年8月6日,突然眼前一亮,满脸歉意地道:“我真该打,结婚周年的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了。”

芹芹说:“咱们一块去街上转转吧。”

“好,好。”黄羽明连声答应着。两个人手挽着手来到大街上,不远处有一家刚开业的大型服装超市,夫妻俩信步走进去,只见迎面墙上悬挂的横幅匾牌上写着一行大字:超市总经理艾珊携全体员工,祝您生活幸福,万事如意!旁边还配有总经理艾珊身穿旗袍,满面春风的照片。

黄羽明对着那张照片凝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这个艾珊就是前段时间和郑大江从富豪夜总会并肩出来的那个女人!

这天下午,黄羽明眼含热泪来到郑大江的总经理室,说道:“家母不幸去世,我要回乡下为老人料理后事,特来向总经理请假。”郑大江安慰了他几句,又拿出一万元钱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有什么难处再和我联系。”黄羽明接过钱,千恩万谢地走了。其实他并没离开这座城市,他的母亲也还健在,之所以要撒这么个不吉利的弥天大谎,就是因为他已下定了决心要解开这一个个的谜团,为了避免郑大江产生怀疑。

黄羽明找到了他开出租车的战友大牛。黄羽明说:“我每天给你500元租金,把出租车借我用用吧。”大牛嘿嘿一笑,冲他肩头砸了一拳:“好兄弟,放着宝马不开,来找我借车,你忽悠谁啊。”黄羽明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真的,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成啊。”大牛爽快地道,“我不但车给你,就连车上的司机也借给你吧。”

黄羽明和大牛驱车来到艾珊那家超市门前,停在街边一个僻静的所在,大牛见他哪里也不去,很是好奇:“老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黄羽明郑重地说:“请原谅,这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日后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

转眼两天过去了,艾珊并没露面。这天黄昏,黄羽明正坐在车里打盹,无意中发现当日那个胖绑匪晃晃悠悠从超市里走了出来。他心头一震,让大牛留下来继续监视,自己要去跟踪那个胖绑匪的去向。大牛听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我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你留下,我去跟踪那个傻小子吧。”

九、魑魅魍魉施黑手

黄羽明躲在一棵泡桐树后,一边注意观察超市的动静,一边焦急等待着大牛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他归来,心急难耐地拨打大牛的手机,对方却没有接听。霎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正想赶去看个究竟,突然双臂被人从背后紧紧扭住,脑袋也被罩上一只黑色的布套,紧接着,他被推推搡搡塞进一辆汽车。

汽车开出市区,沿着崎岖的山路左拐右绕向前疾驶,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停下了。黄羽明脑袋上的头套被摘去了,他使劲眨了眨眼,借着室内幽暗的灯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妖艳女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对面沙发上,她就是那个叫艾珊的神秘女人,黄羽明怒视着对方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黄先生,这件事恐怕我要先问你吧。”艾珊冷笑道,“你不是回去奔丧了吗,为何又躲在我超市外,阴魂不散地不肯离去啊。”黄羽明想不到,这个可怕的女人对自己行踪已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稳了稳心神道:“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但不知我老母病逝,你这个与我素不相识的堂堂超市经理是怎么知道的呢?”

艾珊脸色一红,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将里面的茶水泼到黄羽明脸上,怒斥道:“放肆,现在是我审问你!尽管你能说会道,胡乱发言的机会恐怕也不多了,我一个堂堂超市总经理,工商局注册的合法纳税人,你一个贪婪的大烟鬼,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

“你胡说!”黄羽明怒视着艾珊道,“我根本不吸毒,怎么会是大烟鬼?”

“是吗?”艾珊一脸嘲讽地望着黄羽明,“到底是不是大烟鬼,恐怕也由不得你了。”说着她轻轻一摆手,马上有个刀疤脸手拿一支毒品针剂冲上前,哧的一声扯开黄羽明的衣袖,强行将毒品药液注入黄羽明体内。这时,仓库门开了,大牛跟踪的那个胖绑匪一溜小跑进来了,凑到艾珊跟前道:“老板,跟踪我的那小子处理掉了。”

艾珊斜了他一眼:“干得漂亮吗?”

“绝对没问题。”胖绑匪一脸讨好地说。黄羽明听了禁不住泪流满面,心中暗自懊恼:“大牛兄弟,都是我害了你啊。”

夜深了,废弃仓库的后窗突然被推开一条缝,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里面跳出来,此人正是黄羽明,他趁着看守熟睡的机会,在石棱上磨断绳索,蹑手蹑脚摸到窗台跟前,纵身跳了出来……

逃出魔爪的黄羽明心急如焚,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崎岖山路向前急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仓库方向有十多个黑影,举着手电筒大喊大叫向这边追来。

黄羽明好不容易摸到山下,见伴随着两道雪亮的光柱,一辆轿车飞速开来,他逃生心切,不顾一切地迎着轿车冲上去,伸开双臂想把轿车拦住,然而轿车却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将他撞出一丈开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轿车继续前行了十几米才缓缓停下。车门开处,一个人从车里走下,来到倒在血泊里痛苦挣扎的黄羽明面前,尽管天色很暗,黄羽明还是一眼认出,来人正是郑大江,他喃喃道:“郑、郑总……”

郑大江一愣,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为母亲料理后事了吗?”不待黄羽明回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冷笑:“嘿嘿,你太天真了,他母亲根本没死,他是成心要坏我们好事呢。”说话的正是艾珊,她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打手。

郑大江回头定定地望着黄羽明:“这都是真的?”黄羽明冷冷地说:“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弄清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郑大江一阵凄然狂笑,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你对我这么感兴趣,我就全告诉你吧。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们蓝家逼的啊。”原来,郑大江的父亲郑宏当初也是一家企业老板,而且还是蓝商儒的好朋友。十年前,郑宏谈了个国外的大客户,假如合作成功,必将给公司带来无限商机。他兴奋之余,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蓝商儒,不料对方却背着他捷足先登,抢先和外商签定了协议。郑宏闻讯,如同挨了当头一棒,想不到自己竟栽在好朋友的手里,万分苦闷的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开车去兜风,竟意外地撞在电线杆上,当场命丧黄泉。那时郑大江只有16岁,他恨透了蓝商儒。为寻找报仇资本,他只身去南方闯荡,后来在遭遇一群小混混无端殴打时,被一个女人救下,她就是艾珊,香港一个黑社会头子的干女儿。从此,他就跟着她鞍前马后做起了枪支军火和毒品生意。

郑大江一心想返回西风公司复仇,艾珊觉得这是个把生意做到内地的绝好机遇,于是派他去西风公司应聘。蓝商儒从郑宏手里抢了生意,对他的死也感到无比歉疚,见他儿子来自己这里求职,便破格录用了他,没想到后来他竟赢得了蓝雪的芳心。

郑大江和蓝雪婚后,并没放弃复仇的念头,但他知道,蓝商儒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并不容易对付,因此做事谨小慎微,没敢轻举妄动。后来他见蓝商儒得了癌症,知道下手的机会到了,才故意导演那出绑架蓝雪、舍身救妻的闹剧,促使蓝商儒作出把西风公司交给他的决定。

蓝商儒苦心经营的公司,最终都落到了自己的名下,憋在郑大江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就在他打算把公司继续经营下去时,艾珊出现了,她目的就是把西风公司搞成一个在内地交易枪支和毒品的中转站,见郑大江依旧犹豫不决,艾珊拿出以前他参与枪支和毒品交易的照片,冷笑着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这些东西交给公安局,凭你犯的事,枪毙两次也足够了。”

面对艾珊的威胁和恐吓,郑大江最终选择了妥协。接着艾珊告诉他,要想做成大事,必须先把蓝雪干掉。

听说要对蓝雪下手,郑大江犹豫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同床共枕、朝夕相伴的妻子啊,然而即使自己不动手,心狠手辣的艾珊迟早也会派人下手。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精心设下了一个个骗局和圈套:他先派人放火烧了黄羽明的家,又假惺惺给他住房,来笼络人心;又以借种为名骗取黄羽明去和蓝雪同床,企图偷拍后以此拿捏蓝雪的短处,逼她和自己离婚,同时他也想借此要挟黄羽明,让其为己所用。黄羽明临阵退缩,使他的计划破产,当黄羽明意外发现绑架蓝雪的绑匪后,郑大江担心他导演的舍命救妻闹剧穿帮,又暗中偷袭了黄羽明,并在自己手臂上扎了一刀,造成他也被人袭击的假象……

听了郑大江的话,黄羽明沉默良久,说道:“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玩火啊!郑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回头吧。”

“晚了,一切都晚了。”郑大江哈哈一阵狂笑,“好兄弟,因为你知道的事太多,就让我再送你一程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黄羽明的胸膛,正想射击,却被艾珊阻止了,只见她向手下轻轻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个喽啰跳上郑大江的那辆宝马,汽车呼地调过头来,加足油门直向血泊里的黄羽明撞去。

次日,当地报纸刊登了黄羽明不幸遭遇车祸的消息,蓝雪闻讯,心都碎了。她坚信,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父亲不在了,昔日知冷知热的丈夫,现在又突然变得那么神秘莫测,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蓝雪心乱如麻,恰在这时,小表妹荧荧从重庆发来电子邮件,约蓝雪去她那里住些日子。

三日后,蓝雪不辞而别,只身踏上前往重庆的旅程。车到重庆站,蓝雪刚下了火车,有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拿着一张照片迎面走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请问你是蓝女士吧?”

蓝雪一愣,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荧荧的男友,她临时有事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你。”小伙子说着话,热情地接过蓝雪的行李,挥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一同上了车。蓝雪以前曾去过荧荧家,对去那里的线路还有印象,见出租车向另一个方向疾驶,她满脸疑惑地道:“师傅,你走错了吧。”“哦,没错。”司机头也没回地说道,“先前那条路正在翻修,只能绕行了。”

过了一会儿,蓝雪发现出租车竟飞速驶出市区,不由皱了一下眉,大声说:“错了,快停车!”话音刚落,那个刚才还一脸谦恭的小伙子,突然凶相毕露地用匕首顶住她胸膛,恶狠狠地道:“不许叫,再叫我杀了你。”霎时,蓝雪惊得目瞪口呆,她哪里知道,自己已不知不觉陷入郑大江预先编织好的圈套。原来,郑大江利用电脑黑客技术,盗取了荧荧的电子邮箱密码,并以荧荧的名义给蓝雪发送电子邮件,将蓝雪骗到了重庆。

蓝雪被裹胁到市郊一座幽静的别墅,此刻,郑大江早已等在了这里。他上前握住蓝雪的手说:“雪雪,请不要见怪,其实你来重庆的事,全是我一手安排的。”

蓝雪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郑大江一脸无奈地说:“再怎么说,你我夫妻一场,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有人要杀你,我不能袖手旁观,特意把你请到这里,只要你今后乖乖地住在这栋别墅,哪里也不去,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而且会经常来看你。”

十、天网恢恢惩凶顽

说心里话,郑大江把蓝雪骗到重庆,的确是为了保护她。黄羽明死后,艾珊更加变本加厉地催促郑大江尽快把蓝雪灭口,并且威胁说,假如他不动手,她就要采取行动了。为保护蓝雪,郑大江很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才下定决心将她转移到了重庆。

安顿好蓝雪,郑大江马不停蹄赶回西风公司,不料刚进总经理室,便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公安干警按倒在地,带上了冰凉的手铐。

原来,自从艾珊来到这座城市,便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只是没有真凭实据,还不能打草惊蛇。后来警方发现艾珊和郑大江接触频繁,于是对他展开了秘密调查。大牛和黄羽明的相继遇害,使警方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帮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为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再受到非法侵害,因此决定马上收网。就在郑大江把蓝雪骗到重庆的同时,警方已紧急出动,将艾珊和胖绑匪等人一网打尽……

三日后,蓝雪回到西风公司,她孤独地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满怀惆怅地望着墙上父亲的遗像,她感觉,照片上的父亲也在一脸慈祥地注视着自己,仿佛在说:“孩子,人生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挫折,一定要站直了,千万不能趴下!”

(责编:非本 图:张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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