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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英国文学中女性主义思想的嬗变

2009-05-07曾剑平

译林 2009年2期
关键词:勃朗特艾略特伍尔夫

黄 荃 曾剑平

摘要:本文通过分析简·奥斯汀、勃朗特姐妹、盖斯凯尔夫人、乔治·艾略特和弗吉尼亚,伍尔夫等女性作家在她们作品中反映出的女性主义思想,试图研究近代英国文学中女性主义思想的嬗变以及所经历的过程和社会意义。

关键词:英国女性文学女性主义思想 嬗变

简·奥斯汀作品中对女性智力的肯定

19世纪的英国妇女地位非常卑微,在经济、政治,甚至在受教育方面的权利都被限制。与男性相比,妇女被认为天生智力低劣,而且当时绝大多数妇女似乎也承认这种观念,她们对自己的卑微地位毫无自觉意识。简·奥斯汀却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为女性争取到她们应有的空间。她的作品充分肯定了女性的智力,认为妇女和男人一样智力发达,女性甚至比男性更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她一反传统文学中正面主人公都为男性的模式,将不少女性提升为作品中的主人公。她笔下的这些女主角们不再是以“花瓶”的面貌出现,而是理性、美德和智慧的化身,她们代表了既敏感又富有思想的年轻一代女性独立的个体,都经历了从不完美到完美这样一个过程。奥斯汀在作品中着意于表现女性作为与男性完全平等的“人”的性格魅力,并且她把长期处于边缘的失势地位的女性作为全知视角下的限制性叙述角度,唤醒了女性沉睡已久的主体意识,由此,奥斯汀使英国女性文学的主体意识提前半个世纪被表现出来。

在某种意义上说,简·奥斯汀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在她那个时代,妇女是不允许按部就班地接受教育的,小说《曼斯菲尔德庄园》中,埃德蒙·伯特伦去的伊顿公学以及牛津和剑桥这样的学校都是不会朝妇女敞开大门的。像小说《曼斯菲尔德庄园》中男爵的妻子伯特伦太太,《理智与情感》中的米德尔顿女士,《爱玛》中的埃尔顿太太这样的上层社会的个别女性才有机会接受一些非家政性的教育,如绘画、唱歌、乐器演奏以及语言学等,但她们掌握这些技能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能取悦自己的丈夫。结婚以后,她们的这些技能将会逐渐被荒废。但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班尼特则表现出相反的态度,她认为弹琴完全是无所谓的事情。小说《苏珊女士》的女主人公更是有着愤世嫉俗的观点,认为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儿弗雷德丽卡所接受的教育不过是在今后找丈夫过程中为自己增加些魅力,甚至认为女子所掌握的这些技能纯粹多余。简·奥斯汀通过笔下的这些妇女形象说明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造成了女人这样的境遇,因此她创作的女性形象不仅对女性文学,而且对整个英国文学史都具有重要意义。

当然,简·奥斯汀的作品始终是在爱情的领域——当时女性唯一能表现出女性意识觉醒的空间。她笔下的女性都是平等爱情的呼唤者,这在妇女处于被轻视和贬抑的社会无疑代表了女性自觉意识的最强音。不过她们在爱情领域里还是处于被动的地位,她们只是安静地等待男性的求婚,缺少主动出击的勇气和魄力,而且全无谋职以求经济独立的想法与愿望,仅仅停留在空谈感情的水平上。勃朗特姐妹作品中对女性独立人格的确立

如果说是简·奥斯汀的作品把女性推向文坛的中心,那么继之而起的勃朗特姐妹的作品则成为英国文学史上的里程碑,也成为世界女性文学的转折点,因为她们的作品宣告了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勃朗特姐妹率先提出了女性独立人格的问题,并指出独立的人格是建立在经济独立的基础之上的。她们的作品深入到女性的内心世界,凸现了女性自尊自爱的美好人格。

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的代表当首推夏洛蒂。勃朗特所创作的小说《简·爱》里的女主人公。这部小说叙述了一个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不断奋斗的孤女的故事。在小说中,简·爱是一个新型女性,她改变了英国传统女性中温柔可爱、逆来顺受的形象。她出生贫穷,貌不惊人,但坚决反对压迫屈辱的行为,始终捍卫自己的独立人格,并最终以和罗切斯特先生的美满爱情结局表达出作者对爱情、理想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思考。通过这个人物,夏洛蒂更多地否定了当时社会男性与女性角色的差别,正如作品中简·爱对罗切斯特所说,“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这种平等意识显然是英国文学中女性意识的一大进步,它使得女性意识从对女性特点的强调转到了对女性作为人的价值的强调;从对女性修养、尊严等的强调,转到了对女性真挚、坦诚和独立人格的强调;从对女性的社会认知度等外在价值的强调,转到了对女性内在情感价值的强调。夏洛蒂试图透露这样一个信息:我虽不是一个你们所喜爱的女性,但我并不因此而自卑。我身材矮小,相貌不扬,但我独立,自尊。勃朗特姐妹认为女性最可悲之处正在于没有一个独立的生活目标。因此,从对女性智力的肯定和对女性性别角色的强调到对女性独立人格的强调,是简·奥斯汀到勃朗特姐妹的作品的变化和发展。

然而,无论是简·奥斯汀还是勃朗特姐妹都只是在家庭或是在经济领域内关照女性的觉醒,而没有拓展到深入而更广泛的社会领域即政治层面。要真正为女性找到有力的支点,必须在社会意识下反映女性意识的自觉性,盖斯凯尔夫人首先做到了这一点。盖斯凯尔夫人作品中逐渐走向社会的女性

在男权社会中除了家庭生活以外,女性几乎全部的社会领域都被男性控制和垄断。女性无论在道德和人格上多么自立,都始终无法彻底改变她们的从属地位。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们与社会政治处于隔绝状态,只有主动参与广泛的社交与政治生活,女性才有可能取得根本的自主地位。盖斯凯尔夫人的作品描写了一群逐渐走向社会领域的女性,她在简·奥斯汀和勃朗特姐妹探索的基础上,把女性意识纳入了社会的轨道,与现实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实现了女性意识社会化的突破。

在《玛丽巴顿》和《南方与北方》中,盖斯凯尔夫人把女性意识的自觉性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使女性意识摆脱了以往狭小而闭塞的情感体验,为女性意识的发展开辟了更广阔的社会领域。作品中的玛丽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过程与爱玛有几分相似,不过爱玛的成熟是为自己造了一面镜子,通过自我反省、自我批判和自我剖析来实现,而玛丽的迷途知返则是把社会作为自己判断的参照对象,她把自己的爱恋者放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予以考察,这种爱情本身带有更多的理性思考和对社会现象的权衡,这是妇女参与社会思考的开始。

盖斯凯尔夫人的作品不仅把女性带入了社会,而且还表现了女性在社会政治领域中的能力和素质。她笔下女性的成长和觉醒主要依靠的是自身的力量,她们的思想成熟代表着传统社会观念向新的价值观念体系的转变。通过作品中女主人公的成长和自我意识的觉醒,盖斯凯尔夫人意欲说明女性意识和社会意识应同步发展,这是她对女性参与社会生活能力的充分肯定。

乔治·艾略特作品中独特的女性意识

乔治·艾略特的作品融入了同时代女性写作的主流,述说着女性琐碎的婚姻故事与心灵体验。她的作品蕴涵着独特的女性意识:作者除了把女性细微的心灵空间和边缘地位归咎于男权社会的无情压制外,还把矛头直接指向女性群体本身,即对女性自

身弱点与不足进行剖析和展示。乔治·艾略特的小说就像一面镜子反映了人们的真实生活,展示了女性的价值,揭示了生活的真谛。尽管作品主题很一般,但它所蕴涵的深刻道德感和现实意义却对当时的作家和读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她的前期小说主题多涉及情感、宗教与人性的冲突,不断突出“心中的神灵”善之美德对人的影响,但在她后期作品中,女性的命运成了她创作的主题。她以严肃的创作态度全面而深刻地探讨了女性的处境、体验和对生活的看法,揭示了女性与男性各自的弱点以及由于环境的限制,不能实现各自的远大抱负。如在小说《米德尔马契》中,艾略特对女主人公的内在精神与心灵进行了探索与挖掘,控诉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精神的残酷统治和对女性理想的扼杀,祭奠了幻灭后灵魂的升腾与凝重。艾略特以一个知识女性的身份和体验在小说里指出,女人可以用知识来拓宽心灵,指导自己的行为和想法,但“为了保障社会和家庭生活的安全,这些主张自然不宜当真实行”。小说中女性的这种边缘状态既是男权社会压制的结果,又是女性自身历史积淀的集体无意识所导致的。

在艾略特的作品中女性人物总是极为优秀,她们虽是男性主宰的社会制度的受害者,不得不屈从于世俗习惯并放弃自己的远大理想,但她们能“在自己有限的活动领域里获得心灵上的成功”。她们虽不能在公众的、社会的领域发挥出她们的作用,但她们能以间接的方式对周围的男性施加影响,并借助男性在社会各个领域发挥作用,间接地实现自身的价值并推动社会的民主进程。因此,女性对男性人生的影响是艾略特作品中的一个常见主题。

在作品中,艾略特用自己的成就证实了女性能摆脱诸多限制并获得史诗般的成就,但要在男性主宰的世界里获得成功需要非凡的勇气和坚强的毅力。大多数女性没有足够的选择余地,不得不屈从于传统的世俗力量。在此,作者表明了她鲜为人知的女权主义观点,即女性要取得真正的平等并实现自身的价值,不仅要打破社会强加在她们身上的枷锁,摧毁一切世俗障碍,还要摆脱自己给自己套上的链条,以真实的自我展现自己,并改变对自身价值的认识。

弗吉尼亚·伍尔夫作品中的女权意识

与前面几位女性作家相比,弗吉尼亚·伍尔夫是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她一生都在通过写作和演讲、语言和行动来建立和完成自己的伟大事业。她不仅要反对男性文化的压迫,解除男权思想的束缚,求得与男性和解式的“平权”,而且还不时想通过与男性对抗来解决现实存在的男女不平等的问题。在作品中,她首次提出了女性写作是有别于男性的“性别写作”,公开向以男性写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创作领域挑战。由此,弗吉尼亚·伍尔夫掀起了一场女权主义思想的革命。

作为系统地把女权主义思想引入文学批判的第一人,她的《一间自己的房子》和《三个基尼金币》成为后世女权论者的典范著作。《一间自己的房子》是她妇女意识与女权思想的重要论著,在其中她提出了“双性同体”的创作思想,唱响了女权主义的号角,成为女性主义作品的经典。从此,“自己的屋子”为女性写作打开了新天地,这是妇女写作史上一座里程碑式的“建筑”。《三个基尼金币》是伍尔夫向男性政治宣战的宣言书。她以缜密的逻辑思维、睿智的思想维度和辛辣讽刺夸张的笔法,通过捐赠三枚旧金币给名誉司库这样一个事实,以书信体的形式对男性热衷战争的法西斯本质进行了深刻批判,对妇女与政治、文化、职业和教育等问题进行了探讨,以提供文件的方式批驳了男性特权、男性偏见、男性虚荣与男性主宰,指出战争的别名就是政治,将战争与政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伍尔夫对于战争的控诉也就势表现出对于男权政治的控诉。她的女性主义思想是如此深刻和犀利,树立了女性反抗男性社会的一面旗帜。

在控诉女性的自我被社会排挤得几乎消失,在痛心于女性的自我被女性几乎全部抛弃的同时,伍尔夫一直试图探索一条重塑女性自我、恢复女性社会地位和树立女性坚强自信的道路。怎样才能“成为自己”是摆在伍尔夫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女性要真正成为“自己”最重要的前提是要获取必要的物质条件,只有这样,女性才能最终摆脱历史和现实强加给她的不利地位。

首先,要拒绝臣服,要克服自我贬抑和妄自菲薄的心理。如果说获取必要的物质条件是恢复女性社会地位的必要前提,那么克服女性对自己的自我贬抑、妄自菲薄的态度就是真正树立女性自信的前提,而这两者都是重塑女性自我意识的先决条件。其次,要建立女性自己的价值观念,这些价值观念表现为一种复杂的力量,一种独特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是数千年来最严厉的规矩换来的,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最后,要走出封闭的、狭小的个人世界。假如女性能勇敢地走出私人的领地,走向广阔的公共社会生活,那么女性的“独立”就指日可待,女性真正“成为自己”就有了坚实的基础。

伍尔夫表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关于女性的观点体系。她所主张的女性“成为自己”,实质上是要建立一种自足而又开放的女性自我,这样一种自我既独立,又与男性、与整个世界有着相互依赖和相互促进的关系,正是这一质朴的思想对后世的女权主义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

(黄荃: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曾剑平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邮编:33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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