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知青的“沪飘”生涯
2009-05-07胡铁华
胡铁华
作者自述:
作为一个曾在北大荒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的老知青,有谁没经历过艰苦的磨难呢?当年,我们在北大荒伐过木,喂过马,种过地,开过拖拉机。返城后,我为了夺回被耽搁的时光,在成家生子之后,又踏上了求学苦读的道路,成长为一名党的宣传干部,晋升了高级记者职称,为国企的发展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可当改革的大潮袭来,我们这一代人再次做出牺牲,在经历了企业破产、重组兼并后,54岁上又背井离乡,到上海打拼,成为所谓的“沪飘一族”。但是,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我依然保持着当年在北大荒练就的斗志和激情,始终没向命运屈服。下面是我在上海三年内的几个生活片断,它真实地反映了我打拼上海的生活状态。
尽管努力工作,
还是又一次被解雇
2008年7月,接到老板的辞退通知,我当天就离开了这家公司。
从2006年6月,我来到这家公司,工作了整整两年,感情还是有的,可离开时心理有点复杂。
回想这两年,好像一瞬间的事。我是在公司开业半年后来的,这家民营公司当时刚起步,效益并不好。我们那个农民出身的老板很聪明,利用我的记者经历和特长,在营销上采取了美誉策略,大力开展社会公益活动,然后再通过媒体进行宣传,逐渐在社会上取得了民众和政府的认可。
没想到,就在我把工作做得风生水起、轰轰烈烈的时候,老板却提出让我离开。其原因是,这两年,我对手下的年轻人大力培养,使他们由初出茅庐的学生,成为业务熟练的专业人才。如今,弟子成熟了,师傅却失业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一生,我的经历和性格都是属于屡败屡战型的。到上海后二年间,我已经三换单位,三次被解聘。但每次失败,都让我能力上又进了一步,心理上更加成熟。这次失业后,我不会言败,还要重整旗鼓,重新开始。
名列第三考入报社,
我却主动把它“炒”了
闻知上海某传媒集团所属一家报社招聘,我投了简历,然后又是面试、笔试,几百人报名,只录10人,难度可见其大。最后笔试,我居然看错了时间,进入考场晚到一小时,不过凭平时积累的技能,我却第一个答完交差,最后以第三名的成绩被录用了。
为生计离开东北后,我曾在秦皇岛晚报做过三年聘任体制的编辑。这次重到上海的报社工作,感慨很多,真想把这里当作自己人生的一个新的舞台,可自己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主要原因就在于:上班的路途远,夜班又熬人。几天下来,人就疲劳得不成样子。与领导提出倒班宿舍的问题,他们说上海房子太贵,不可能解决,再说你们还是聘任的。
我在这家著名的报社仅做了一个月,我把它“炒”了,原因是:它对招聘来的人员,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兼职者(因为我有份退休工资)”过于歧视,收入上仅是别人的三分之一,工作量上却要多做三倍,把我当作了廉价劳动力。对此,我实在不能接受。当我提出辞职时,所有的在场人员都很惊讶:报社是如此的“好单位”,如今年青人找工作都很难,像我这个年纪,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会离开呢?
高档写字楼的竞争,
与年青人同场竞技
事在人为,我很快通过网络,应聘一份能包吃住的广告公司的工作。可能是怕我年纪大、能力不够强吧,面试的时候,那位年轻的老总让我当场写了两篇广告软文,考我一下,但没有难住我。过了一个星期,我被录取了。
我的工作环境是一座四十层的高档写字楼,位于普陀区曹扬路。整个楼有上百家中外公司,近万名白领。在这里出出进进的人都很有风度,但很少有我这么大年纪的。想想自己57岁的人了,能在这样的写字楼里,做一名OFFICE先生,也怪有意思的。不管怎样,这是我生活中的一个阶段,将来,也会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人生就是一场梦,我还要继续做梦、圆梦。
领导我的是个28岁的姑娘,其他同事全是80后、90后。我们就是这么一个团队,虽然我论年龄是他们的父辈,可没人拿你当宝,一样下任务,一样扛指标。今天,那个三十来岁的刘总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我,声音很大,说我的文章写得很好。另外一个老总也曾背后对我们组长说我的“文笔厉害”。如此一来,开始瞧不起我、难为我的一些年青人开始改变了态度,慢慢地我们相濡以沫,和谐共处。
夫妻携手奋斗上海滩,
为儿女做个榜样
对于今天的生活,我只有两个字:知足。一晃来上海进入第四个年头了,我妻子也在上海找到了工作。父母是儿女的榜样,儿女大学毕业也来到上海,如今在事业上小有所成,成了有房有车有存款的新上海人。我和妻子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海派文化是包容性很强的,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步入中老年的我们夫妻,想不到能与年轻人一道开启新的人生历程,在建设现代化上海的事业中体现自己的价值。我们将永葆一颗年轻的心、进取的心,携手打造无限美好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