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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瑾

气候变化导致传染病蔓延？

要预测疾病的传播走向，仅考虑气候是远远不够的

在温暖的中世纪，英国的酒品出口使法国酒商受到了威胁。

这只是一个古怪的历史偶然。不同葡萄品种有其具体的生长需求，英格兰南部连续的温暖夏天为制酒商辟开一条新路，生产出可饮用的夏敦埃酒(一种无甜味白葡萄酒)、黑比诺和皮诺莫尼耶等制酒原料。

温暖的气候备受酒商青睐，同时，却给英格兰带来了疟疾。和葡萄一样，蚊子及其传播的疾病也喜欢温暖的气候。1385年，英国诗人乔叟（Chaucer）的《坎特伯雷的故事》，讲述的正是疟疾流行下的几场致命的热病。

在全球变暖的今天，英国卫生官员预测，2050年的英国气候，将同样适合疟疾的流行。

不仅仅是英格兰，传统观念认为，全球气候变化将导致热带疾病尤其是传染病向整个温带地区蔓延。这些疾病包括血吸虫病、盘尾丝虫病（河盲症）、登革热、非洲锥虫病（昏睡病）、黄热病等等。可想而知，热带疾病将蔓延到温带富裕国家的预言，已经引发了不断发展的社会性焦虑。很快，对该问题的关心延伸到了农业、生物保护学和渔业。

然而，美国疾病生态学家Kevin Lafferty最近发表在生态学杂志的文章，颠覆了这一传统认识。他认为，虽然气候变化已经影响并将继续影响传染病栖息地的分布范围，但它的作用似乎更有可能消灭传染病，而不是增加传染病。

由于生物都有其生存的温度上下限，气候变化应导致现有病菌栖息地的消亡。例如，在目前的蚊子盛行区（如西非的荒漠草原），气候如果更热更干燥，蚊子会销声匿迹。同时，传染性病菌靠寄主生存，气候改变造成很多物种消失，寄主的减少使它们面临灭绝。

此外，温带地区栖息地的增加并不必然会导致传染病的增加。人类在疾病控制方面的努力，已经成功减少甚至遏止了传染病在发达国家的传播。良好的卫生和有效的昆虫控制，使疾病即便发生，也难以流行。

这样的推测似乎与气候变化会减少生物多样性的观点相一致。传染病菌，作为生物多样性重要而敏感的组成部分，可能最先走向灭亡。

但是，这个观点引发了生态学家的强烈争论。因为气候变化导致传染病蔓延的过程正在悄然进行：埃塞俄比亚高地的疟疾发病率增高，落后的医疗设施掩盖了其他的所有效应；加勒比海冬季变暖，珊瑚虫的发病率正在增加。

有学者说，即使携带疟疾的蚊子活动的地理范围没有增加，疟疾延伸到人口更密集、风险更低的高海拔地区几乎是必然的。辩论者们的另一个担心是，Lafferty的结论可能被解释为气候变化在改变疾病传染模式方面没有扮演角色，从而“扰乱了公共卫生机构采取有效的改善行动”。

无论争论结果如何，生态学家们有一个看法似乎是一致的：要预测疾病的传播走向，仅考虑气候是远远不够的。从过去4.5亿年已有的记录来看，远不到0.1 ％曾经存在过的物种今天仍然存在。讨论如此激烈，当然是因为现存物种之一是人类，而一些病原体和害虫，直接或间接地威胁着我们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