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人生的颂歌

赵　征

2009年1月12日上午，阳光明媚而温熙。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庄重而高深，一双双眼睛专注地投向讲台上一个头发皤然而精神抖擞的人。他演讲流畅，声调昂扬，不时爆发的掌声是最好的伴奏。尽管他的口音有明显的浙江磐安方言，人们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他“为百姓维权”的精神张力。

他叫吕思源，从西子湖畔的思源昆仑律师事务所走来，昨天走进全国政协礼堂，登上“和谐中国2008年度十大影响力人物”的领奖台。荣誉和鲜花簇拥中的他，此时又应邀在举世闻名的北京大学演讲，现实的强音和历史的回音在他胸中交汇着，澎湃着。

演讲结束，一位戴眼镜的先生冲破记者、听众的包围圈，挤到吕思源面前，激动地说：“听了你的演讲，我非常振奋，中国律师都能像你一样，国家法制进程就快了，正义的光辉就更强烈了！”

海岛渔民的铜像

2008年5月22日上午，一群脸色黧黑的渔民抬着一尊2米高的闪闪发光的半身铜像，涌进浙江思源昆仑律师事务所。铜像的底座上刻着“中国律师的楷模吕思源”一行金字，雕的正是这个所的主任吕思源。这群渔民来自洞头县北岙镇小三盘村。渔民代表握住吕思源的手，热火火地说：“我们实在太感谢你了，想来想去只有为你塑铜像才能表达我们的心意，于是我们把攒下来的钱凑起来，请中国美院教授为你塑像。”

这位在法庭上滔滔雄辩的大律师，此时却被感动得脸上涨起红潮，幽幽地说：“我只不过为你们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呀。”

“你为我们打赢了官司，我们一定要为活着的律师塑铜像，既照今人又励后人。”

“这是你们对我最大的鼓励和鞭策。”

此后，吕思源铜像伫立在所里。当人们在铜像面前心驰神往的时候，不能不赞叹吕思源心怀正义、知难而上的人格魅力，不能不想起为弱势渔民打官司的一波三折。

洞头县北岙镇小三盘村一带，海涂辽阔，烟波浩渺。一代代的渔民在海涂上养蟹、蛏、蛤螺、小鱼和紫菜等，视海涂为“口粮涂”。这是渔民赖以生存的一片生命之海。早在1983年县政府就给小三盘村发了《浅海滩涂使用证》并明文规定“长期使用，受法律保护”的海涂，却忽然掀起人为的风浪，当地要把海涂作开发建设旅游休闲之用，即开发商品房。这使渔民们惶遽不安，忧心如焚。生存基地一旦被毁，往后日子怎么过？他们最初的反应是发信上访，找记者曝光，进而到围垦工程施工现场静坐。这一切都无法逆转海涂使用的新走向，他们万般无奈，只得四处找律师维权。他们想找一个胆识非凡的律师来代理。有位村民代表在途中听到吕思源律师的赫赫名声，犹如夜行望见了灯光，就向在杭州的思源昆仑律师事务所奔去，从失望向希望奔去。

这位村民代表一进吕思源的办公室，只见墙上挂满“为国护法，为民请命”“力挽狂澜，维护公正”“仗人间义”等锦旗和条幅，知道这是吕思源的正义之举在社会回音壁上的回声。他赶紧拿资料和照片介绍案情。听着，吕思源的眉头聚拢了，突然手拍桌子：“我坚决为你们渔民打官司！”

吕思源自解有“三怪”：一是人家喜欢办赚钱的大案，而他总是喜欢办收费不高的小案，因为小案大都与无权、无势、无钱的弱势群体连在一起；二是在富豪和平民之间，总是喜欢为平民一方代理；三是始终有棱有角，敢打敢拼，动真碰硬，知难而进。这就不难理解，吕思源为什么要为渔民打官司了。

代理渔民打官司，吕思源备感艰险曲折。瞧瞧，立案花去了几个月，开庭又违反常规一拖15个月。吕思源觉得就像驾船在夜海上航行，茫无际涯。不过，在他的人生历程中，退缩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他的生命里爆发出一种与困难抗衡的勇气和力量，他就向中央领导秉笔直书“告御状”。舍命以赴的精神在他血液里流动，思维的活力在他脑海里潮汐般涌动，他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代理词。吕思源抱着“法正则民安，民安则国泰”的出发点，又给国家最高法院院长写信。可是，开了庭，之后又３个月不判决。

我们这个健全的社会也会出现令人扼腕叹惜的社会现象。正当吕思源把全部精力扑在渔民身上时，有关方面找他谈话，要求他不要再为渔民做代理。吕思源的心紧缩了，坐不住了，心想，是渔民生存重要还是造海景房重要？是维护广大渔民的利益还是让开发商谋取暴利？百姓是水，政府是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为了国家长治久安，我坚决为渔民代理到底！吕思源就这样，唯法是从，义无反顾。

现实生活的复杂性就在这里，尽管吕思源在法庭上有理有据，条分缕析，振振有词，陈述透着赤诚、雄辩和智慧，但一审还是败诉。

败诉的阴云罩下来，渔民代表噙着眼泪，颤声说：“吕律师，希望你继续帮我们，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吕思源神色凝重，点了一下头，说：“不论结局如何，我的心和你们是相通的。打官司一靠法律，二靠法官公正，三靠你们努力，四，我会继续努力。”他坚信法律和正义在一起，正义与懂得用法律维权的渔民在一起。

吕思源又把此案上诉到省高院。打官司的输赢之路是鲜花与荆棘交错的。这一回，省高院将赢的鲜花给了吕思源和渔民。法律现出了正义之神的公正面貌。

嗣后，吕思源去洞头小三盘村，渔民们闻讯列队迎接，有打腰鼓的，有喊口号的，有泪眼汪汪的，有长跪不起的。吕思源激动不已，竟朝渔民们扑通跪下，说：“你们敢于理性维权，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这是渔民们向吕思源赠送铜像前的动人的前奏曲。

江南“秋菊”的下跪

“救救我……”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包，一扑进吕思源的办公室就跪伏在地，连声喊“救救我”。吕思源赶快起身，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为她泡了一杯龙井茶。

农妇哭哭啼啼地诉说起她的不幸和痛惜。凄切的哭诉在吕思源的耳边萦回，也哭碎了他的心。接着她又打开背包，里面装满了申诉材料。吕思源接过来看了，脸色和心情同样凝重。

这个农妇叫朱汉莲，德清县南路乡双桥村人。她的丈夫叫熊三山，开办湖州市工友服装厂。熊三山遇车祸不幸身亡，为了丈夫留下的工友服装厂的资产，朱汉莲同该厂徐姓女工产生纠纷。打官司震撼着老实巴交的朱汉莲的灵魂，她怎么也搞不懂，丈夫遗留的资产在一审判决竟判给了徐姓女工，而她提出上诉，终审又维持原判。她觉得自己被抛到屈辱的境地，有口无处说，有冤无处伸。不甘心认输的她写呼吁书，找律师，在风雨中奔波，在困苦中叹息，摸爬滚打了５年多，依然看不到反败为胜的曙光。一个偶然的机会，朱汉莲在报上看到吕思源仗义为弱势群体打官司的报道，眼睛一亮，沉在黑暗之中的心里又升起希望的启明星。为了省几元钱的车费，她就步行，甚至一边走一边乞讨，终于找到了吕思源。

“不瞒你说，５年来，为打官司欠下10万多的债，我走破１６双胶鞋，请过９个律师，有的律师见我拿不出钱也就不大卖力。总算找到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泪水又从朱汉莲充满企盼的眼睛流下。

“浙江省法律援助中心刚刚成立，你先去法律援助中心请求法律援助，并要求指派我为你代理，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助你！”吕思源露出和蔼的微笑。

果然，浙江省法律援助中心打来电话，指派思源昆仑律师事务所出马援助。吕思源不假思索地对着话筒回答：“这是省法律援助中心成立以来的民事法援第一案，我一定亲自出马，全力以赴！”

嫉恶如仇和从善如流是吕思源性格的两个侧面。对贫弱的朱汉莲，吕思源自己掏钱安顿她住宿，安排她吃饭，还送她回程的车费。

吕思源知道，一个优秀的律师必须对案件了如指掌，才能出神入化。他仔细翻阅案卷，苦苦地思索着，眼光终于死死地盯在那份所谓《合股办厂协议》上。犀利的眼光，思考的灵光，射穿案件的迷雾，找到进击的方向。吕思源从这份《合股办厂协议》的公章和签约时间找到破绽，认定对方作假。证据是揭穿作假的利剑，吕思源去有关房产部门取证时却是阻力重重。坚强不屈是吕思源办案的加速器，他在无可奈何之时向当时的湖州市委书记写信，很快得到批示，打开了取证的方便之门。他激情四溢，连夜一气呵成地写出代理词。

省高院再审此案，媒体记者云集法庭内外。吕思源怀着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和肩负法律援助的使命，在法庭上作了不同凡响的陈述。最后省高院改判，为朱汉莲讨回了公道。媒体对浙江省第一个法律援助案纷纷作了报道，称朱汉莲为“江南秋菊”，终于在吕思源的帮助下讨到说法。

胜诉后，“江南秋菊”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吕思源的办公室，一起跪地大哭，眼泪中含有辛酸、激奋，还有对吕思源的千恩万谢，三双抖索的手展开一面大红锦旗，上写“为国护法，为民请命，当今宋世杰！”

帮徐文荣驱“虎”

这些年来，吕思源不知为多少“秋菊”伸张正义、讨回公正：为村民向违法房屋开发商争回土地；为不准用电灯的农民讨回“光明”；为因拆迁而分不到住房的孤寡老人讨回公道；为无辜的7位农民无罪辩护成功等等。他的义举，他的风骨，他的品性，名声远播，赞誉如潮。

当无权、无势、无钱的平民百姓受到践踏时，他会挺身而出护法；当中国人的利益受到国外势力的侵犯时，他更会拍案而起。

那天，横店集团董事长徐文荣派车将吕思源接到横店集团。吕思源到了东方好莱坞横店，走进徐文荣的办公室，看到徐总脸上罩着从未有过的焦虑，敏感到他遇上麻烦事儿，便爽声问：“老总遇到拦路虎啦？”

徐文荣点了一下头，说：“确实遇到老虎啦。”

“什么虎？是不是下山虎？”

“不，是从海上来的虎。”

“是美国人找你们的麻烦吧？”

徐文荣“嗯”了一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美国一公司指控横店集团生产的电脑软件侵犯了美方的商标权，一天一个传真，要求巨额赔偿。美国驻华领事馆也向我国外交部发了外交照会。传真之繁多，照会之严厉，索赔数额之巨大，压得董事长徐文荣喘不过气来。他组织了十个人的律师团应对此事，积存了几本厚厚的传真材料，仍然还没有找到对策。徐文荣陷入极度的压力和无奈之中，忽地想起大律师吕思源，就来杭州邀请。吕思源读懂了徐文荣渴求的眼神，自己也渴望与美国那家公司过过招，随即去了横店。

徐文荣急召律师团，与吕思源一起研讨良策。律师团将一本本传真资料交给吕思源。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谋略却在大脑里踱来踱去。双方对决应出奇制胜，与美国那家公司的思路背道而驰才能曲径通幽。吕思源这么一想，就推开一本本传真资料，若有所思地说：“把美方软件包装和我方软件包装拿来，我想看看。”徐文荣赶忙叫人把双方的软件包装递给吕思源。吕思源的眼睛睁大了，睁圆了，像用放大镜在寻找差别。忽然，他眉头挑了一下，一种突然有了新发现的惊喜在眸子里闪烁。他打趣地对徐文荣说：“我跟你一起唱首歌。”

徐文荣摇摇头：“我哪有心思唱歌！”

“一定要唱，唱首老歌。”

“好吧，我跟着你唱。”

两人齐声高唱：“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还未唱完，徐文荣已咀嚼到个中滋味，忽然一掌拍在吕思源的腿上，询问：“你有办法啦？”

吕思源指着软盘侃侃而谈：“你看，美国公司的3M软盘包装上，既没有‘注册商标字样，也没有国际通行的‘R的标志，虽然中美共同参加签署了一个保护知识产权的国际条约，但一般商家不知道，因此就误认为3M软盘包装没有‘注册商标字样或‘R代号，就是没有在中国注册，不受法律保护，故而仿用之，由此可见，并非故意侵权，因而构成侵权的主观要件不成立，当然也就不构成侵权。”

徐文荣惊喜万分，大声下令：“快把吕大律师的话记下，快向美方发传真！”

一纸传真飞越汪洋大海传到美国某公司，像一颗子弹击中了膨胀的气球。从此，美方那家公司不再张扬，无声无息。

甘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乐为平民百姓讨回公道，这是吕思源律师生涯的主旋律。不畏强势，敢于碰硬，这是吕思源的律师风格。智慧之光照亮获胜蹊径，活力之风吹散扑朔迷离，科学分析迎来峰回路转，这是吕思源的办案特色。这些是一个讲正义、有胆识的律师的个性特质，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付出和获得是成正比的。吕思源两度获得浙江省“十佳律师”称号，被国家司法部、中央文明办评为“维护司法公正爱心人士”，近来又相继获得“中华脊梁——共和国杰出人物”和“全国十大影响力人物”称号。他还被评为“中华爱国先进模范个人”，他的名字和爱国宣言“饮水思源，法重昆仑，长城虎踞，中华龙腾”已被刻在长城居庸关“爱国功德榜”上。面对接踵而至的荣誉，他忘记了满头白发，豪情万丈地说：“我还要再干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