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梅野鹤
2009-04-29程习武
(1)知县的青纱小轿在村道上的皑皑白雪中起起伏伏,在苏庭梅的眼中起起伏伏,像一面炫目的旗帜。转过弯,‘看不见了。苏庭梅才慢慢走回暮色渐起的院子。白日的气氛沉淀下去了,墙边的青竹静静站立。窗前的那株老梅正热闹,虬曲横斜的枝干上繁密无数的梅朵浴着雪光盛开。
(2)县太爷的小轿这是第二次光临了。
(3)苏庭梅点上灯,如豆的灯火在清冷中轻轻摇曳。孑然而立的苏庭梅游目四顾,壁间除了管砚,除了他用管砚涂出的一幅幅梅图,除了一个画者的清寒,还有什么呢?另外一间房子里,形容枯槁的妻子正搂抱着孩子在如铁的布衾之下瑟缩不止。
(4)这时候,知县的青纱小轿又开始在他的眼前起起伏伏。
(5)知县是个好官,治事有方,政绩显著,且廉洁如水。治事三年,清风两袖,百姓口碑极好。知县听说了苏庭梅花,知县听说了苏庭梅的画和诗,知县还听说了苏庭梅无匹的才气,知县便动了惜才的念头。知县要让苏庭梅走出荒僻的乡村,去仕途上铺一路锦绣。朔风乍起的时候,县太爷的小轿裹着一路黄尘飘落在苏庭梅的门前。苏庭梅用一杯清茶为县太爷洗尘,画了一幅画送给县太爷。一株铁骨铮铮的梅花在荒野里傲对风雪,这是苏庭梅给县太爷的回答。
(6)知县没有罢手,知县的青纱小轿又一次打破了荒村的宁静。
(7)面对第二次光临茅舍的县太爷,苏庭梅久久沉默。苏庭梅的背后有卧病在床的妻子,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清苦了半生的日子,苏庭梅觉得他应该对县太爷说容我三思。
(8)苏庭梅对着那株梅花站了三日三夜。雪光中梅花依然热闹,可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热闹?
(9)苏庭梅推开窗子,空中又有雪花纷纷扬扬了。那丛青竹承受不了雪的重压,本来挺拔的躯干已微微有些倾斜。一树繁闹的梅花这时候已被雪覆盖,只隐隐透出点点红色。
(10)苏庭梅仰天一声浩叹,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对着窗外漫天的风雪。
(11)苏庭梅就开始打点行装了。
(12)这时候,苏庭梅接到了一幅画,辛野鹤让人送来的。
(13)展开来,是一幅牡丹,大红大绿,俗艳至极。苏庭梅连连摇头,辛野鹤的画俊逸古雅,超然高蹈于尘俗之外,这哪里有半点野鹤之风?
(14)再看落款曰:廷梅兄雅正。苏庭梅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字也写错了,“庭梅”变成了“廷梅”?一生至交,一生至交,竟出现如此失误?
(15)凝思良久,苏庭梅突然以掌击额,然后又是一声浩叹:野鹤,野鹤!
(16)苏庭梅看窗外,雪更大了,老梅的点点红色也不见了。苏庭梅笑了,苏庭梅对自己说,这梅的热闹我苏庭梅知道,雪知道,天地也知道,还要让谁知道?
(17)苏庭梅修书一封,让人送往县衙。
(18)…………
简评
这篇小说探讨的是人生道路的艰难选择的历程。苏庭梅、辛野鹤的名字都象征着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山野生活。小说情节由知县访贤始,插叙第一次访贤的情况,展示了人生的另一种选择。在庭梅处于抉择的困境耐,辛野鹤予以警示。辛野鹤自始至终没有出场,但这个人物分量不低于苏庭梅,他的牡丹图和故意出错的落款使小说情节出现转机,正如作者所说:“小说的情节很简单,又想在简单中弄出点花样,结果‘庭和‘廷两个字便成了整篇小说的支撑点。”
阅读后,请思考以下问题
1、小说开头说“知县的青纱小轿”“像一面炫目的旗帜”。请回答:(1)“知县的青纱小轿”在文中有何具体含义?(2)以“一面炫目的旗帜”设喻有什么作用?
2、第3节写了苏庭梅的家境。请用一个四字成语概括苏的家境,并简述环境描写的作用。
3、小说多次写到“知县的青纱小轿”在苏庭梅眼前“起起伏伏”。请分析“起起伏伏”在文中的具体内涵。
4、作者程习武在谈创作体会时说:“小说的情节很简单,又想在简单中弄出点花样,结果“庭”和“廷”两字便成了整篇小说的支撑点。”试理解作者的话,就情节和主旨两个角度说明“庭”和“廷”两字成小说“支撑点”的缘由。
5、小说的结尾被删去了,请结合全文,为小说补写出简洁而有深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