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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杀手

2009-04-29薛鲁光

西江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麻绳科长凶手

薛鲁光

一、神秘的雨花巷

这场梅雨渐渐沥沥下了十来天了,警长老史把雨衣挂在刑警办公室外间的衣架上,水珠在滴滴答答往下掉。

警员苗杰问老史下不下象棋。老史说你跟我不一样,家里有老婆在床上等你,早到家她会格外高兴。苗杰乐了。束好松散的腰带,在腰带上挂好刚才一直放在桌上的枪,然后弯腰开农物柜取雨衣。这时电话铃响了。有人报案,雨花巷一个年轻女子被人勒死了。

雨花巷在市中心,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巷,只是解放前小巷里栽种着不少丁香树。春夏季,整条巷子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巷名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诗人为纪念他的情人而起的。小巷两旁均筑着三米左右的高墙。一到晚上,只身走在这条巷予里是挺吓人的,更不要说身单力薄的女子。那个穿雨衣的女子倒在夜里筑着高墙的雨花巷里。报案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他接妻子下班路过这里。他妻子吓得脸色苍白,远远站在路灯底下,两腿直打哆嗦,老史抄下那个男子的身份证号码,同意他们离开现场。死者的那张脸已经变形,失去了原本令人赏心悦且的美丽面容,仔细勘查后,苗杰认为死者是被勒死的,而且断定是被绳子勒死的。一辆自行车倒在墙边,车把上挂着一只漂亮的女包,老史用戴手套的手拉开拉链,里面有餐巾纸、卫生巾、化妆粉盒、粉绿笔记本和一只钱包,里面有一千多元现金以及死者的身份证。从照片上看,这女孩清秀靓丽。

这是一个还在读夜大的外地女孩,因为身材好,气质也好,一家服装公司招她当模特儿,所以晚上常去公司彩排走台步。虽然这天晚上比往日结束得早,可还是出事了。

这女孩有个男友姓沈,是她同班同学。好多男生都证明,他不在现场,这伙男生在学校宿舍喝酒。喝到夜里一点钟才结束,这男孩喝醉了,吐得满屋子里都是,臭气扑鼻。翌日老史去找他做笔录,他还躺在床上没起来,老史给他看了看警官证,他感到莫名其妙,当他脸上露出年轻人那种不屑一顾的傲慢气势时,老史对他说:“你的女同学郝影死了!”然后冷冷地看着他。

老史知道自己看嫌疑人时目光不和蔼。事实上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怕看他的眼睛,眼袋大眼珠小,凶光毕露。好像每个进入他眼帘的人,不是杀人犯就是强奸犯,他知道至少他前妻不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科长也不喜欢。

那男孩听后,半响没说话,但他脸色平静,不惊不乍。这时老史只得再说一遍:“昨晚十一点钟左右,郝影被人勒死在一个小巷里。”

“凶手不是我。”那个男孩说。

“这我知道。”老史平静地说。

男孩弯下身子从枕边拿来一盒烟,问老史抽不抽。

“据我所知,”他对老史说:“至少有十五个男生跟她单独出去过,我只是其中之一。我并不认为一个女孩不专心爱你,就应该拿绳子勒死她,因为这世界上没有谁只爱一个人。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只跟一个异性朋友亲密接触过。警长先生,你问我谁会行凶杀人,我无法猜测,因为即使把所有认识郝影的人都排除在外,她也很容易成为别人的谋杀对象。

“为什么?”老史点上那个男孩递来的烟。

“因为她脸蛋漂亮,而且她身上有钱。缺钱花的女人也想偷她抢她,所以她每天都面临生命危险,为此我常常替她担惊受怕,我曾当面跟她讲过我的这种担忧,她骂我是神经病……”

“小沈同学,可我们没有发现被害现场有搏斗迹象。而且郝影的钱包也没有丢,她本人也没有遭到性侵犯。”

“那肯定是一个神经病干的,这个家伙对金钱和女人不感兴趣,他杀人就是因为他喜欢,仅此而已。”

老史问那男孩是否是湖南人,他说是,老史没再问下去,说声谢谢便回了公安局。

赵科长要老史接这个案子,还给他配了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女孩子当助手。趁那女孩子上楼拿尸检报告之际,老史笑道:“小赵。你是不是想让我腐败。”

老史不喜欢这个年轻科长。,他缺乏生活阅历,也缺乏幽默感。所以常常听不出老史说的弦外之音。以前他给老史当过助手,但老史从没喜欢过他。

“我们必须查清死者认识的每一个人,以便发现凶手的杀人动机。”

。不是每桩杀人案都有杀人动机的!”老史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按我的思路查这个案子,不然的话,你另安排人。”习惯跟科长这样说话的下属只有老史一个人。

就在两人发生争吵之际,又有且击者报告:他说他是审计员。当晚他在一座高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加班,当他起身走到十二楼窗口抽烟时,偶然看到了凶手在巷里行凶的全过程。他说凶手骑一辆绿亮摩托车,穿一件深色雨衣,看上去身材高大,并且身手敏捷。他在谈到为什么能确定那辆摩托是绿亮牌时,语气坚定地说:“我认得出这种车子的外形。甚至听得出它的声音。”于是老史和小吴一起追查有绿亮摩托的人,尤其注意那些身材高大的男性车主。

二、诡秘的柏树林

查了半个多月毫无结果,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又发生了一桩凶杀案。被害者也是个女孩,也是被绳子勒死的,幸运的是,那天晚上没下雨,警方不仅在现场发现了凶手的指纹,而且也发现了凶手留在现场的车痕——绿亮摩托的轮胎印子。

据了解,这名女学生晚上与母亲吵了一架,一人在柏树林里散步。摩托车在追她之际,一下将林子里的沙尘扬了起来。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裙子。老史断定,凶手勒死女孩时用的是那种指头般粗细的船用麻绳,果然法医拿显微镜在死者的衣领里发现了肉眼无法辨别的麻绳纤维。寻找这种麻绳,是老史和小吴的任务。老史站在这河边的一家船用器具商店门口,看到小吴拿剪刀正剪店老板给她的半截船绳时,发现那一个店老板色咪咪的眼睛,正设法从小吴的领口往里探。

“除车子和绳子外,你说这两个案子还有啥共同点?”老史问小吴,“这两个女孩都很漂亮。而且被害前都穿着绿衣服。一个穿的是绿雨衣,另一个穿的是绿T恤。”小吴说。

老史点点头,跨上他的警用摩托,给小吴递头盔。这是苗杰替小吴找来的绿头盔。两天来老史和小吴搜集了上千种麻绳样本,够技术科忙一阵子的了。但是他们始终没查清这两个死者有何关系。查遍了她们省城的亲戚朋友,也没人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凶手只挑陌生人下手。也许那个姓沈的大学生猜对了。是精神病干的。

“你说精神病有啥作案动机?”赵科长被老史问得哑口无言,然而叫人头疼的是,他们都知道那个凶手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老史建议让电视台来人拍几段录像,一方面提醒广大市民尤其是那些女市民,夜问不要单独出行,直到我们抓住那个凶手为止。另一方面广而告之,请市民提供破案线索,走群众路线。

可赵科长不同意,他总是把老史的建议当作耳旁风。他煞有介事地说:“我们不能让恐怖笼罩这座城市,除非这种恐怖已经蔓延,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叫电视台过来拍凶杀案录像,更不会拿它到电视台广告播放。”

“宁肯多死几个人,也不愿破坏城市形象?”老史知道这是白费口舌,但不说不快。

三、医院的洗手间

果然,两星期后又出了一条人命。又一个女孩被勒死了。这个女孩不漂亮,甚至看上去很丑。但她穿了一件绿衣服,死在一家医院的洗手间里,衣领上同样有麻绳纤维,凶手留在现场的指纹与上次相同。凶手真是胆大包天。老史和小吴赶到之际,已是凌晨四点钟。

“夜里你值班?”老史坐在医院办公室里问值班女护士,小吴打开本子开始记录。

“是的。”女护士紧张不安。“我去厕所发现她倒在地上。我认识这女孩,她母亲得了肾病,这几天整夜地陪病人,看上去身心疲惫脸容憔悴,我以为她累垮了,晕倒在厕所里,哪想到她死了,被人勒死了。”

“你听没听到什么可疑声音?”

“哎,该我倒霉。”女护士沮丧地说。“夜里我睡着了,啥声音也没听到,按规定,值班人员是不能睡觉的。但实际上没人夜里不睡觉……”

门房倒没睡觉,他说他肯定。从夜里两点到四点,没人走出这座二十二层楼的病房大楼。于是老史命令立即封锁这座楼搜捕凶手,分局马局长和市局刘局长也来了,此时几乎每层楼里都有二十名武警搜索,另有五十名等间距站在大楼四周,一直纹丝不动地站到中午十二点。这场面动静不小,但一无所获。他们既没发现凶手,也投发现凶手逃走的痕迹,要么是凶手有穿墙术,早溜之大吉了。要么是门卫怕承担责任,说谎骗他们。搜索无果,只好解除警戒。下午,老史带小吴去城中公园,事先吩咐她穿普通一点的衣服,别过于招人,老史请小吴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在公园里悠闲逛荡。她个头不高,比老史矮了半截,他们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女边走边聊,她问他为啥没结婚,他说:“结过婚,后来离了。”

“没小孩?”

“对,没小孩!”他们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边走边聊。走到老槐树下。老史听那些老头闲聊。有人朝他点点头,走过四五堆人,才证实他没有猜错。果然这儿有人在谈论今日凌晨发生在和平医院的那桩凶杀案。有人为那个孝女伤心可惜,有人对凶手咬牙切齿,也有人断定那个凶手正要解开裤子之际,听到厕所外有动静只好拔腿溜走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老史和小吴被围在人堆里,很快就有人说那女孩穿的是绿衣服,又有人说死在树林里的另一个女孩也是穿绿衣服……

小吴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老史拉她来这儿的目的是要证实绿衣杀手的传言。不是你想堵住它就能堵得住,在回分局的路上,他们再次听到有人讲这个杀手,显然恐怖已经在这个城市蔓延……

听了小吴的汇报,赵科长依旧无动于衷。苗杰有个建议,这家伙喜欢出坏点子,他说让小吴穿绿衣服引诱凶手上钩。赵科长看小吴有啥反应,叫老史吃惊的是。小吴竟然愿意这么干。更叫老史吃惊的是,这姑娘穿吊带衣服特别性感,前面丰腴后面也丰腴。连老史这个远离女色的老警察看了也怦然心动。

夜里,老史和苗杰躲在树丛里暗中保护小吴。他们一天换一个地方,当警察最要命的是。无条件服从命令,虽然老史反对这么干,可又不得不参与此事。

小吴终于在昨晚十二点零八分遭到攻击。拉扯小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苗杰乐坏了,一面给那人上手铐。一面叫小吴给赵科长打电话,老史从那个男人身上只搜出一把避孕套,没发现他们要找的那种船用麻绳,赵科长要亲自审问这个人,于是老史和苗杰去隔壁下象棋。脱了绿衣服后的小吴穿上警服给科长当书记员。

拿破案当儿戏是赵科长的工作习惯。还好他还有勇气承认这种做法不对,事先老史就说过,这只会刺激男人的性欲。没想到犯罪的也会蠢蠢欲动,有犯罪念头的还会奋不顾身。当警察的也不能引诱他犯罪对不?

四、真相大白

出现绿农杀手之后,老史常常夜里一个人四处闲逛,如果看到穿绿衣服的女人就格外注意。一天晚上。老史在一家酒吧独自喝酒,若没出现那个绿衣女人,可能早就回家睡觉了。那个女人也是独自喝酒,喝的是威士忌。酒吧里的萨克斯低缓沉郁,令人怀旧伤感。那个女人端庄娴雅,没半点勾引男人的样子。这家酒吧名声不错,来这儿喝酒的客人大都不会乱来,老史想听美国乡村音乐的时候,就来这坐一坐。

那个女人走了,老史见她欠身要走之际,便先往门外走。

“为啥老跟着我?”她在路灯下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老史的眼睛。

“因为今晚你穿绿衣服。”

“你是什么人?”

“警察。”老史掏出警官证给她看。

“警察不许女人穿绿衣服?”那女人眼里的疑惑还没有消除。

“本市已有三个穿绿衣服的女人被勒死了。我是负责这桩系列凶杀案的警长。”

“是给同一个凶手勒死的?”

“没错。”

“这好可惜。”

“我送你回家好吗?”老史说。

“如果你不跟我讲这些,警长先生,我一个人走路是不会害怕的。”

“你走回家?”

“对,我家离这儿不远。”于是他们边走边聊。一路行人稀少,冷冷清清。老史劝她以后少穿绿衣服,至少在他们逮到那个绿衣杀手之前。她听后不置可否。她跟他一样也喜欢听美国乡村音乐,他看不出她年龄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她面孔一般,但气质优雅,每个成熟女人所具有的丰韵,气度和智慧,她应有尽有。

他们一起走进雨花巷小区,到两栋十八层的姐妹楼前,她住前栋,她指着十三层楼上的一间亮灯的房子,告诉老史那是她的卧室。她问他愿不愿意上楼喝杯茶,老史说这会给她添麻烦的。她说她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老史说他也是。

他跟她很谈得来,自打离婚后,老史从没跟哪个陌生女人聊过自己的事,他们一起上电梯,一起进她的房子。那是一套长久保持高雅品位的离婚女人所居住的漂亮房子。她请老史坐沙发上,老史四下看看。

她在给杯子放茶叶之际,老史站在她身后,离她很近,几乎快碰到她的绿衣服了。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没喷香水也气息浓郁的女人味,但他说:“我喝完茶就走,我保证。”就在老史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裤袋之际,她转过身来朝他微笑,那是女人在得意时惯有的诡秘之笑,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长长地像一条蛇。

“住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断喝,老史猛地回头一看,瞅见赵科长和苗杰正端着枪对准他的后背,他猛然一惊。就在老史稍稍一愣神之际,那女人把那根像长蛇一样的船用麻绳挂在了老史的肩膀上,随即拿手铐“喀嚓”锁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后来老史才知道,那个女人是省厅派来的女特警,那根麻绳是他们一起搭乘电梯时。她从他裤兜里偷走的。赵科长审讯老史的时候,老史才知道那家伙不笨,他说我去柏树林里看到那些车印。就对你起疑心了。像那个目击者提供的情况一样,你也是一个大个儿,也骑绿亮摩托。而且现场有你的指纹。但这些情况不说明问题。当时我脑袋里一闪出这个念头,就马上把它否定掉了。认为它纯属巧合,不然第三个女孩她不会死。要解释第三个女孩也是被你勒死的,只能假设那天夜里你作案后就根本没有离开医院,这与我以后的调查完全吻合。”

见老史沉默不语,赵科长又接着往下说:“我不仅查清了你三次作案杀人的事实,而且也查清了你的作案动机,上星期我专程去南京找你的前妻,她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她与我见面时穿一件绿衣服。她说,你对穿绿衣服的女子有嗜好。当初,她就是受不了你这种偏执狂心结而坚决与你离的婚。”

老史没作任何争辩,他低头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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