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三石

林明仁

家中之石，来路不一，身份不同。有买的，有捡的，有粗的有细的，有经人雕琢的，有天生丽质的，有古的有今的。石头非史，照说无古无今，只能以自己的生命观照为座标，前人留下者为“古”，自己觅到者为“今”。

先不谈这些，只聊三块我家中石，因为家藏奇石内涵丰富。一块来自石林，一块来自琼北石山，一块来自大致坡。全是中国特色，身分特殊，故不可不说。

先说远石。记得当年云南石林一游，饱览祖国奇石壮观，真想把几块像我祖宅，像我祖父、祖母的大石搬回家。但那是国有资产，纵然是“孙悟空”搬回来，也要受到“唐僧”惩罚的。有一天中午在游览石林中，不知不觉之中，我走进一个天然石洞，石光亮浅红色，发现有五指方圆大小的一块连体石，便捡起放在旅行包里带回家。它像一对恩爱夫妻，故命名为“盼成双”。并赋诗一首：

羽翼未满自出游，浪迹石林度春秋，

羡它美满成双对，生来相伴百福园。

我为此石题诗有着特殊意义。记得祖母逝世前半昏迷中，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招呼我和贤助到她老人家的身旁，用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我和贤助的手，然后才安祥地闭着双眼去世。故我把此石命名“盼成双”，是对祖母在天之灵的许愿。我们在天亦长地亦久中患难与共，幸福生活，也让自幼把我视为命根子的祖母在九泉之下的魂灵感到慰藉。她老人家仁爱、厚道、朴实、善良、乐观，是我最敬爱的祖母亲。其实，我自幼失母，从4岁开始就认定祖母做“妈妈”。我一直称呼她老人家是“妈”，非常孝敬她老人家，几次专车硬拉着她老人家到海南医专住院治疗，才使她老人家延年益寿到97岁。但我一生叹惜：世界上只有这样一个最好的祖母，好人一生平安，为何不活到百岁以上呢？！为了弥补心灵上的不足，我特在家中客厅旁边，重修装修一个“家中藏宝”架，并把此石视为“家寶”，比千金万银还值钱，像珍藏“国宝”一样把它珍藏在特制的“藏宝”架中。

为何把“盼成双”视为宝石，宋人杜绾道：天地至精之气，结而为石，负土而出，状为奇怪。他又进一步发挥说：“圣人尝云：‘仁者乐山。好石乃乐山之意，盖所谓静而寿者，有得于此。”把爱石藏石上升到“仁者”与“寿者”的高度，也算是对石头与藏石者的杰出评价。从宋代就有了这样诱人的“石说”，可见中国“石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真是不巧不成书。自从家藏“盼成双”宝石后，我和贤助历经几次有惊无险的奇迹。

为了庆贺父亲从解放前枪林弹雨中走过来，在他老人家80岁大寿那年，又来一个“双喜临门”，即为了纪念我家祖宅七十三周年和祝贺本村水泥公路直通省城公路网。我和二叔特地租用二部大卡车，花了四千多元买运回这两块大石，把它安放在祖宅的地盘上。所以百福园是我们继承祖辈遗愿的实际行动。祖母在世时多次对我说：“在解放前，为防海盗、防日本鬼子、防国民党，才在祖宅北边山旁盖了一间四周均有20公尺长、近五百平方米面积的大院，并在靠近后山的出口处开了一个后门”，以便达到“三防”的目的。他老人家还在后山种了菠萝，在东边山种了龙眼，在西边山种了杨桃、香蕉等各种果树。

由于琼北山石和大致坡石分别像祖宅与游船一样雄伟和神奇，我们特地请来省书画院院长吴东民先生为它题词“百福并臻”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两块大石落成在百福园那天，像石屋、石船一样，一个高矗，一个卧游，我不禁咏诗一首：

琼北山地似乘流？泊近铜锣百福园。

岂是石屋石船流？终将顶天立地石。

文明村多添美景，百年祖梦春常在。

千古万代永不朽，造福家园百业兴。

家中为何藏石，从石文化中我们领悟到，不石不成器，不石不成山，不石不成川。古人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不正是对家中藏石的寄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