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娱乐
2009-04-22
程西冷
死于寂寞的阿桑
在这个快速发展、美女如云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她背后是否有一个大佬。如果你想凭一颗坚毅的、诚实的心混成个艺术家、歌唱家,恐怕已经很难了
台湾歌手阿桑去年10月罹患乳癌晚期,4月6日上午8时,病逝于台北新店慈济医院,年仅34岁。阿桑凭借演唱偶像剧《蔷薇之恋》的片尾曲《叶子》一炮而红,去世之前发行过两张专辑。作为歌手的阿桑在去世后才猛然为人关注,不得不说是某种悲剧。
阿桑并非一帆风顺的的娇娇女。她出身平凡,高中毕业后背负房贷、车贷,为了赚钱补贴家用,在艺工队待了5年,后自组乐团在酒吧驻唱,被经纪人汪一平发掘其音乐才能,辞去酒吧工作准备出片。而在等待发片的过程中,为维持生活,也当过律师事务所的总机与百货公司的客服播音小姐。她也算是“跨界英雄”了。作为歌手的阿桑,最喜欢的乐器是吉他和钢琴,她想学钢琴,“可是没有钱”。
“我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肚子里吞”,阿桑性格其实是多愁善感,“但总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心思敏感,自然悲喜变幻,“起起落落很大”。想必在感情生活上也极为不顺利。
也不知道真假,说阿桑在患病赴美国期间交了新男友,原本计划今年要结婚。她去世时,据说这位男友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她生前并无大红,相貌清秀,颇有风情,却不是妖娆或者活泼之人,几乎没有绯闻,怕是因为不是老板心腹、公司主推的可人。转往大陆发展,靠接商演为主要经济来源。但内地的商业演出并不十分规范。她究竟在这样一个江湖里获得多少利益,我们无从得知。每一个成功的女性,背后都有一个大佬。过去的梅艳芳背后有向华胜,TWINS、容祖儿背后有杨受成,所以可以理解为什么大美人李嘉欣整天缠着有钱人。平凡女生行走名利场,在一个完全依靠金钱和权势构筑的世界试图进退有余、仰俯自得,委实为难她了,也为难了其他和她一样的对文艺心怀梦想、与虎谋皮的女性。
阿桑本名黄嬿璘,如果一直用这个名,怕是在纷繁的歌坛中不易为人所记。因此,公司为她取了艺名叫“阿桑”,这个桑,固然是“沧桑”的桑,用粤语发音也就是“伤”。阿桑与其说死于癌,不是说是死于寂寞。从她的几首歌看来,只是普通的流行歌,但她的诠释不可不谓伤感,深沉。
阿桑的经纪人汪一平前几日表示:“很少有人知道阿桑会作曲,本来计划新专辑都是她自己写歌。”作为歌手的阿桑究竟还有多少才能没有绽放,已经无从知道。就像许美静,她身后的制作人同时也是她的爱人,一个能够为她量身定做了那么多经典流行歌曲的男人。他理解她的声音,他的唯一缺点是已婚。有一段时间,许美静被传出发疯,冲出去扬言自己是上帝。于是我们知道,这些多情的,又不具有惊人美貌的女人多少是有点疯癫的,我们于是更加忌惮她们了。
这个快速发展、美女如云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她背后的男人站的是谁,她背后是否有一个大佬。如果你想凭一颗坚毅的、诚实的心混成个艺术家、歌唱家,恐怕已经很难了。世风渐下,人心不古,我们不能要求女星们像阮玲玉一样刚烈。阿娇就是大老板不肯放弃的一个棋子,她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实诚,可是她很乖,很听话,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很容易收买。她究竟会不会唱歌,会不会演戏,这有什么重要呢?芸芸众生,一个人的死究竟有多重要呢?世界这么凉薄。身后那么多好朋友,恍然大悟过去不曾关心阿桑,都已经太迟了,太迟了。她最终没来得及向世人证明,她对歌唱,对声音的理解,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我知道当年的散文作家梁遇春,多做死亡之清谈,后来也死得很早,让人惋惜。诗人徐志摩,写了《想飞》这样的诗,不久后乘坐的飞机坠毁。唐代诗人刘希夷,写了“明年花开复谁在”、“岁岁年年人不同”后,不到一年,为人所杀。阿桑的成名曲《叶子》,“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也是以年轻时期的死亡作为主题。可见世间万事,都有玄机。所以奉劝年轻的音乐创作者,不要做太多悲歌,不要对死亡这么执着,我们没有神佛护身,只怕一语成谶。
永远的沙师弟,走好!
2009年4月12日是我50岁生日,我从来没想到这一天会变成一个悲恸的日子。此后我再不会在这一天庆生了,我要用它来悼念我的好友和大哥闫怀礼。
怀礼是这天上午10点20分走的,他最近3年都在受肺部纤维化的折磨,2号他发烧烧到38度9,挂急诊住了院。入院半月后,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本来都已经为出院做准备了。
10号左右,我跟八戒马德华、师傅迟重瑞约好了去医院看他。他夫人说他情况比较稳定了,让我们暂时不要去了,没想到……
拍82版《西游记》时我们一起合作了6年,朝夕相处,历尽磨难一起走过来,感情非常深厚。电视剧播出之后,观众反响特别强烈,中央电视台还特别成立了“西游记艺术团”,到世界各地参加活动,应该说,我们师徒四人从未真正分开过。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情形。1982年5月,杨洁导演筹拍《西游记》的“试集”。她非常清楚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用现实主义手法拍摄神话故事的难度,于是选择了《除妖乌鸡国》做试验。这一集里场景丰富,天上人间、龙宫地府全都有,出场人物也多,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师徒四人、民间老百姓等等全都有,拍好这一集就等于给全剧拍摄做了全面演习。
那时唐僧还是汪粤,他是最早定下来的一个,我是第二个。闫怀礼是作为乌鸡国国王推荐来的,还不到夏天呢,一副短打扮来组里试妆,1米83的个儿,高大壮实。杨洁导演眼睛特“毒”,一眼就觉得他跟乌鸡国国王不太靠得上,反倒是演沙僧的理想人选。结果他化好妆出来,果然效果非常棒。杨导演说,“活脱脱就是一个沙和尚啊!”
最初我不是很放得开,一来年轻,经的事儿少;二来压力太大,总是找不到状态,特别着急。他是我们4个里面入戏最早的。他本来就是北京人艺的优秀演员嘛,特别爱揣摩,别看沙僧戏份少,他一出场,那感觉就特别对。
导演要我们拿出真实、生活化的表演来,我以前都是在舞台上表演,一下子懵了,一听说“生活化”就把自己在戏曲中学的猴戏精华都丢了,拍出来一看,简直无地自容。
而且那个时候刚从南方到北方,生活上也不习惯。怀礼特别照顾我,他安慰人也特别讲方法,不跟你讲大道理,就是带你这儿转转、那儿走走。精神上一放松,镜头前面自然就松弛些了。
我们那时候拍戏不像现在,什么单间啊、助理啊、司机保姆啊,一堆人一堆条件。导演要求我们4个人日常生活里多交流,养成默契。最初我们4个人住一个屋,打打闹闹、玩玩笑笑是少不了的。
我们师兄弟3个,他年龄最大,在戏里却辈分最小;我年龄最小,那个时候只有23岁,却是大师兄。但是因为一起演了6年,大家已经叫顺嘴了,日常生活里,他还是叫我大师兄,叫德华二师兄。我那时候还挺内向的,导演就要求我放开点,日常生活里也“猴”一点。所以我就常常跟他们开玩笑,搞点恶作剧。
怀礼是个特别实在忠厚的人,你跟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不起急。他出镜少,却从来不偷懒,那副担子是结结实实的,里面全是大石头,要那种沉甸甸的份量感。还有胸前那一大串珠子,都是实心石头刻的,他天天挂着,颈椎都累坏了。
那时候我们最怕往脸上粘毛粘胡子,特别不舒服。有时候我就跟他逗。比如今天10点开始拍,其实他要下午才出场,吃完午饭1点多钟贴上胡子就行了。我骗他说,导演改了,一早就有你的戏,赶紧跟我一块儿粘吧。他真信,二话不说就开始化妆。完了我们就在那儿嘎嘎坏笑,他才明白过来:我们又逗他呢!他脾气特好,从来不会跟人急。
那次我们在峨眉山拍戏,有一天休息,他俩非要叫我一块儿去金顶。我太累了,只想睡觉,但又推脱不掉,就跟他们一块儿出发了。从我们驻地上山要经过一个食堂,我一个人走在前面,路过食堂的时候,我就躲进去,藏在一张桌子下面,看见他俩过去,我就下山睡觉去了。
德华跟八戒一样,外表憨厚,其实特别聪明,走了一会儿就说,“这小子肯定偷偷下山了。”怀礼是个憨厚人儿,说,“不可能,他年轻,走得快,肯定在顶上等着我们呢。”俩人爬到山顶也没见我的人影,回来后找我了,“好啊!我们两个加起来80多岁了,被你一个毛头小伙子给涮了!”
花6年的时间拍一部电视剧,这个纪录恐怕全世界也独此一份。这部电视剧大概播了有2000遍了,每次重播收视率都那么高,已经是个奇迹了。这个奇迹是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我们共同经历的感动和美好太多了!那是真正为艺术付出乃至燃烧的6年。组里我的酬劳最高,一集70块钱,全部算下来,拿了2000块钱的片酬。怀礼他们一集50块钱。我们把五六百万预算全部砸在这个戏上了,把中国最好的景色、风貌全部拍下来了。
现在流行重拍经典,超越不超越的,这让观众去说。我别的不敢说,像我们那样把钱全都投在拍摄上,现在的投资方绝对做不到了。观众之所以那么认可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真正用了心了。
拍《西游记》续集的时候,我特别希望怀礼能加入进来,最好还是我们原班人马。我甚至跟他说,你身体不好,顶不下来不要紧,近景你来,远景咱找替身。他也很想过来,毕竟是一段割舍不掉的情缘啊!但他担心自己身体不好,影响进度。他很清楚,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一集一集“磨戏”的年代了,拖一个小时,制片方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
现在想起来,这是永远的遗憾。我们曾经约定再过10年、20年,待我们都须发尽白的时候,还是你牵着马,我挑着担,在放慢节奏的音乐中师徒4人缓缓登场。现在沙师弟先自西去了,他走得很安详,在最后时刻,我们师徒4人还是聚在了一起,这是我们今生来世都割不断的缘分和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