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四川丝绸行业非洲找水
2009-04-21程醉
程 醉
“医疗队员到坦赞,远航万里送医忙,祖国的嘱托记心上,救死扶伤走四方,中坦医生齐合作,跋山涉水串村庄,风里来,雨里去,谱写着中坦友谊。”这是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脍炙人口的歌曲《医疗队员在坦赞》。
50年前,中国和非洲之间缔结了“全天候的友谊”。如今,在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中国丝绸企业和非洲这个世界上发展中国家最多的大陆之间又应该怎样携手并肩共同渡过难关呢?
丝绸行业遭遇挫折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在了2008年的10月,从这个月初开始四川丝绸行业便开始出现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由国际金融风暴引发的“蝴蝶效应”。
首先注意到市场变化的是川内的生丝销售企业。月初开始,国内生丝价格便开始小幅度走低。但是,由于随后的几次反弹,几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问题。虽然大家早已经听说闹得沸沸扬扬的国际金融危机,但却没有意识到会对自己从事的生丝行业带来多大的影响。金融危机,更多的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从10月中旬开始生丝价格一路暴跌。从原来的每吨20多万直接跌到了每吨13万元左右。金融危机,真的来了!手上没有囤积生丝的企业暗叫侥幸,而更多的囤积有生丝的企业则欲哭无泪,唯有相顾两茫茫。据悉,这一轮的生丝价格暴跌导致很多生丝销售企业严重亏损甚至破产倒闭。
生丝价格暴跌直接影响的还不仅仅只是生丝销售企业。四川境内广大的蚕农便是紧接其后的受害者之一。众所周知,四川乃是全国的蚕桑生产大省,栽桑养蚕历来是农民的主要副业收入之一。但是,由于受到金融风暴导致的生丝价格暴跌,蚕农2008年每张收入只有20至30元。而在2007年,每张的收入还保持在250元左右。
更让人害怕的问题在于,长期以来,茧价高就种桑树、茧价低就砍树,四川蚕农已经进入并且习惯了这样一个循环怪圈。如今粮食价格稳定看涨,而栽桑养蚕的收入又明显不如种粮食。记者近日在四川农村发现,往年这个时候,蚕农们已经开始忙着给地里的桑树刷白治虫、施肥松土、修枝,而今年却没有任何动静。蚕茧价格高就种桑树,蚕茧价格低马上又砍树,在目前这一轮的蚕茧价格跌宕中,这样的困局恐怕很难破解。
同时受到金融风暴影响的还有四川的丝绸行业。来自欧美以及东南亚等传统销售市场的订单同样开始明显减少。在去年的广交会上,“中国绸都”南充的6家参展企业所签订单不足200万美元。部分企业订单数下降50%,甚至有公司已有3个月未下订单。预计今年上半年形势将更加严峻。
另外,四川各大小丝绸企业去年囤积的部分干茧仍然还储存在库房里。目前生丝价格暴跌一来导致丝绸企业的直接经济损失,二来也导致部分丝绸企业生产积极性不高的严重后果。
当市场面临大幅波动时,四川丝绸行业就露出了它最脆弱的一面。虽然比不上江浙等沿海省市,但四川部分丝绸企业已经开始减产甚至于是停产。毋庸置疑,四川丝绸行业已经遇到了自改革开放以来最严峻的形势。
非洲市场潜力巨大
面对如此困难的局面,四川丝绸人无时无刻不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欧美市场的萎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短期内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东南亚市场又如何呢?实际上,东南亚受到金融风暴的影响远远比我国大得多。自去年9月中旬以来,东南亚国家政府纷纷进行政策调整,实施积极的货币和财政政策,以稳定金融市场,恢复投资者信心,刺激国内经济增长。由于未来一段时间外部经济环境还将进一步恶化,2009年对包括东南亚在内的亚洲新兴经济体而言将是相当困难的一年,东南亚国家今年的平均经济增长率将为3.5%,低于此前所预计的4.8%。因此,东南亚市场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而已。
于是乎,非洲这个几乎被四川丝绸企业遗忘的大陆再次进入了大家的视野。虽然在遥远的古代,著名的丝绸之路上就已经开始有人将中国的丝绸、瓷器等物品源源不断地运往非洲。但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非洲仍然是块神秘的大陆。沙漠、草原、狮子、大象恐怕就是非洲给我们留下的全部印象。
实际上,现代中国与非洲的贸易及投资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非洲的民族独立运动时期,只不过早期投资大都集中于铁路等基础设施领域。早在2006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温家宝总理就指出“扩大中非贸易规模,中非双方应不断优化贸易结构,进一步挖掘潜力,力争到2010年使中非贸易达到1000亿美元”。
中非经贸合作互补性强、潜力巨大。中国现在是世界第三大经济实体,进出口总额达到14000亿美元,GDP年均增速超过10%。处于世界工厂位置的中国需要非洲丰富的自然资源:石油、天然气、铁、锰、铜以及木材等。另一方面,非洲也需要来自中国的商品,毕竟非洲市场仍然由欧美企业主导,他们的产品参考价昂贵。所以,在非洲市场上,价廉物美的中国商品还是有很大空间的。
其实,四川丝绸行业在很早以前就曾经和非洲国家进行过贸易往来。四川蜡染古称“蜡缬”,是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古老而独特的手工绘染艺术,是蜡画和染色的合称,与绞缬(扎染)、夹缬(镂空印花)一起被誉为中国古代三大纺染印花技术。蜡染布是非洲人民的传统服装用料,在非洲的消费量很大。过去,蜡染没有专门作坊,往往是一家一户自行制作,相传既久,互相启发借鉴,蜡染技术也日益精进,构思神奇,绘制精妙,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逐渐形成独特的民族风格。
但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处于沿海改革浪潮前沿的江浙企业依靠科学技术的领先优势率先实现了蜡染的工业化开发。工业化生产规模大、效率高、成本低,而传统工艺的风格又基本没有受到影响。图案设计、工艺流程都有很大提高,江浙的蜡染产品在满足国内市场的同时主要出口到国外市场,满足了广大非洲市场对蜡染产品的需求。
但是,危机、危机,有危险也就有机会。如今,金融风暴将蜡染产业化发展的机遇又一次推到了它的源头四川。利用四川得天独厚的文化、人员优势,深入开发蜡染文化,提升蜡染产品的艺术价值,生产出美轮美奂的蜡染工艺品,难道不是蜡染产品成功渡过金融危机并且实现行业整体提升的机遇吗?诸如此类的传统丝绸行业产品不胜枚举,例如,蜀绣、蜀锦等等。
非洲市场的现状
然而,虽然非洲市场在目前国际金融风暴的背景下相对来说较好,但由于长期以来,四川丝绸企业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欧美以及东南亚市场,所以,非洲市场对于四川丝绸企业来说是十分陌生的。这就注定了在开拓非洲市场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
虽然说最近几年以来,非洲的经济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有十几个国家的人均GDP和我国差不多,甚至有几个国家的人均GDP已经超过了3000美元。但仍然应该注意到的是,非洲还有30个最贫穷的国家,还有着3亿最贫困的人口。四川丝绸企业必须正确选择前往贸易的国家,否则将可能面临极大的风险。
同时,面对非洲国家销售人才的缺乏也是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非洲是一个语言种类繁多的大陆,总数在800种以上,占世界语言的三分之一左右。仅尼日利亚一个国家,已统计在册的语言种类就有400种。原法属西非地区范围内就有126种语言。语言问题,也是一个让四川丝绸企业头痛的问题。
四川德阳洪德纺织公司的总经理田喜澄就无可奈何地说,去年曾经准备亲自前往非洲考察一下市场,但是,在成都一直没有找到能和非洲当地人直接沟通的翻译。最后还是花重金到武汉某大学找了名会说阿拉伯语的老师临时“走穴”了一回。但就是这样煞费苦心的安排也让他感觉到只是走马观花地去非洲旅游了一次,根本没有真正了解到非洲消费者到底需要何种产品。说到这里时,田喜澄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尴尬一笑。
其次,某些四川丝绸企业想迅速在非洲市场打开局面,于是便选择了找代理商这样一种比较快捷的方式。虽然这样的方式在国际上已经有很成功的运作模式,四川丝绸企业可以很快利用代理商的销售渠道将产品送到消费者手中,但是选择一个好的代理商也是举足轻重的事情。
另外,非洲的消费者喜欢价廉物美的中低档产品,当然也包括丝绸产品。田喜澄曾经将一批在自己库房内积存的高档丝绸睡衣发往非洲,希望能在非洲将这批存货出手。但是,事实证明这是个梦想。在普通的低档丝绸面料已经销售完数批后,这些高档丝绸睡衣仍然安静地躺在库房里。为此,田喜澄还不得不额外每月支付给代理商一笔仓储费用。非洲的贫富差距很大,高档丝绸睡衣虽然也有一定的市场,但那只是微乎其微。
再者,沿海一带有很多中国人在很多年以前已经开始在非洲开店搞起了贸易。不过,他们以前主要以自行车、生产工具、家电产品为主。例如他们销售的雄鸡牌锄头,在国内恐怕都没有听说过,在东非却是家喻户晓的名牌产品。如今,这些小的批发商、经销商开始把目光转向了丝绸产品。只不过,他们一般资本较小,订货零星分散,批量小。由于信用证积压资金,故要求我方交货快。
田喜澄就因为某个经销商订单数量太小而放弃了这笔生意,但是后来他才发现放弃那笔小生意的代价是失去了那个东非城市的所有订单。海纳百川,四川丝绸企业应该在经销方式等方面的变化中逐渐适应变化,直到在变化中享受变化的乐趣。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中国出口非洲的产品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尤其是一些私人贸易公司,将质量低下的产品出口非洲牟取暴利,给在非洲开展业务的中国丝绸企业带来一定负面影响。同时中国丝绸企业必须尊重非洲国家的文化以及环保、劳工等方面的规定,一定要讲究诚信。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四川是国内丝绸外贸的大省之一,之前主要市场集中在欧美以及以印度尼西亚、印度为主的东南亚市场,而今面临危机四川丝绸企业开始尝试开拓非洲、中东市场。但培育一个新的市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短期内提高产品附加值,也难以实现,有点远水难救近火的味道。等水是必死无疑,而找水的路途虽然会比较艰辛,却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