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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朗读》的文学隐喻探究

2009-04-15杜云云徐晓艳

电影文学 2009年23期
关键词:汉娜迈克隐喻

杜云云 徐晓艳

电影《生死朗读》改编自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的同名小说。原著不仅获得了多项文学奖项,而且其译作还畅销25个国度,是德国当代最为走红的小说之一,也是第一本登上《纽约时报》排行榜冠军的德语书。电影以独特新异的视角关注二战纳粹政权下普通人的遭遇和命运,影片由男主角迈克·伯格作为旁白讲述了发生在他与年长其21岁的汉娜·施密茨之间的故事。在爱情与历史罪责的纠结中,深度发问善与恶、罪与罚、道德与法律、良心与责任、人性与存在之间的纠葛,使读者在沉浸于人物故事的同时,经历不间断的、严密的内心质询和对主流观念的拷问。认知隐喻理论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还是认知现象,它是一种思维方式,是理解抽象概念最重要的手段。为了便于表达和理解文学作品的深层含义,人们经常将其隐喻化。文学隐喻也是概念性的,它是作者进行人物塑造的认知工具,作者对小说人物的塑造和描写是基于其创造的文学隐喻进行的。如法国影评人安德烈·巴赞在《电影是什么》中所言,“……通过隐喻或联想来提示概念,就像插入了一个附加物、一个美学的变压器。含义不在影像之中,而是犹如影像的投影,借助蒙太奇射人观众的意识。”《生死朗读》影片中大量运用了文学隐喻的手法来塑造角色,通过对这些文学隐喻的探究可以挖掘出丰富的文学象征手段和意象,更好地解读影片。

一、情感隐喻

影片的开场首先呈现的是男女主人公的情爱素描:由最初单纯的性交流,慢慢发展并升华为朦胧的爱情。对这段只持续了一个夏天的爱情,影片却用了近一半的画卷和影像来渲染。而男主人公迈克也用了将近一生来回味;这是一段穿越了年龄和文化阶层等世俗偏见的爱情,但却无法穿越二战中对犹太人屠杀的梦魇。

1情感隐喻

影片中15岁的迈克与年长其2l岁的汉娜的夹杂着爱情和历史罪责的感情隐喻了德国战后成长起来的第二代青年对待父辈在第三帝国时期的所作所为的复杂情感。如果说,汉娜是二战中参与战争和屠杀的德国普通公民的代表,那么迈克则是这些人的子女的代表。战后成长起来的年青一代德国人,没有亲身参与罪行,但却成为一个罪行累累的民族中的一员。一个人当然会爱生养自己的民族和父母,但这个他们所深爱的民族和他们的父母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们为此不得不背负起父母犯罪的十字架,这影响了他们的成长、生活乃至一生的幸福。因此,对于德国战后的第二代青年人而言“他们的成年史也许就是他们与纳粹的暖昧史”(詹春花,2007)。

2裸体的隐喻

影片前半部分采取了自然主义风格来展现男女主人公的性爱镜头,没有特别去渲染任何情绪或者气氛,更没有刻意风格化,只是“真实”地记录了当时情境下的赤裸的身体,用身体叙事,演绎了影片展现故事的非凡魅力。赤裸的身体在影片中是作为一个巨大的隐喻象征体出现的,是承载和贯穿这个性爱故事主轴的核心道具,是迈克“裸声”朗读的主体。影片之初迈克与汉娜的性爱是没有语言描述和铺垫的,他们的交流完全是通过身体,身体就是他们的语言;汉娜在集中营的工作也是没有自觉的思维意识的盲从,她并没有因法庭的审判和终身监禁而丧失生存的勇气,让她生命之舟倾覆的,是代表着爱与性的“身体(手)”的远离。影片中汉娜作为一个文盲,用身体对抗思想,用身体言语,用身体思维。身体赤裸只是电影的一个牵引,深刻地表达赤裸的内心才是电影的真正内涵。

3水的隐喻

淋浴是汉娜和迈克做爱的前奏曲之一(另一前奏曲是朗读)。每次汉娜和迈克在做爱之前,他们都会用水洁净自己的身体。水的功能是清洗,洗净污垢,洗掉不洁。基督教的洗礼仪式象征人的罪恶可以被“洗”掉,通过水的洗涤可以减轻心里对于“不洁”的负罪感。对于汉娜而言,水表达了洗刷罪责的潜在愿望;对于迈克而言,和汉娜一起沐浴既是他的“成年仪式”,同时也暗示他作为第二代人必须承担的历史责任(冯亚琳,2002)。

圣经中说“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马可福音16:16)但犹太女作家并没有原谅汉娜过去的罪行,汉娜通过水的洗礼进行的只是自我心理的救赎。

二、角色隐喻

影片的第二部分呈现了男女主人公的角色关系的转变:从水乳交融的情欲关系,转而变成法庭上的被审判者和听审判的学法的大学生之间似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1迈克的角色

迈克多次为汉娜读到“告诉我,缪斯,那位聪颖敏锐的凡人的经历,在攻破神圣的特洛伊城堡后,浪迹四方。”这段话节选自《奥德赛》,即古代希腊盲诗人荷马所编辑整理的著名史诗,讲述的是希腊英雄奥德修斯在特洛伊战争中取胜以及返航途中的历险故事,英雄奥德修斯因为激怒了海王波塞冬导致他找不到回家的航线而在大海里漂流。

《奥德赛》隐喻了迈克漂泊的心路历程,经历了性与爱、道德与法律洗涤的迈克在面对汉娜的罪责时徘徊矛盾的心灵旅程。是应诅咒她的过错,使自己陷入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感情泥潭,还是应理解她作为文盲的罪过;是应将汉娜文盲的事实公之于众,以减轻她的处罚并驳斥共犯的指控,还是尊重汉娜的抉择维护她那可怜的自尊。迈克在善与恶、道德与法律、人性与存在中徘徊着,在复杂情感纠结中备受煎熬。即便是父亲的葬礼也无法使他赶回去正视那个充满两人情感回忆的城市。他向所有人隐瞒这段情感经历,直到汉娜自杀后才向犹太人女作家玛瑟公开汉娜文盲的事实,希望能为汉娜减轻在受害幸存者心中的罪责。而直到汉娜自杀多年以后,他才解开心结向女儿坦率说出了自己和汉娜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释放了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释放了那段纠葛,也释放了对自我的执拗和对逝者的哀怨。在奥德赛经历的所有困境当中,最大、最危险的莫过于忘忧果之乡(洛托法根人的海岸):在那里,路人若吃了忘忧果就会乐不思乡。因此,像奥德修斯一样,抵制遗忘是迈克面临的最大挑战。同样如奥德修斯一样,把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才是抵制遗忘的最好办法。而这一点,恰恰是战后德国一批有良知的作家所做的,也是迈克讲述自己故事的初衷(冯亚琳,2002)。同时迈克向女儿解开心结的原因之一是相信自己能够被女儿所理解,也就是重新拾起了对于人性的信仰。

2汉娜的角色

“牢骚,净是些牢骚,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除了工作就什么也不剩吗……。”节选自德国启蒙运动时期的代表人之一莱辛的剧本《艾米莉雅·迦洛蒂》。这段话隐喻了汉娜到集中营的心理:集中营只是自己隐藏文盲身份而谋生的一份工作。汉娜并非主观意识上想要当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是因为一份无需认字的工作而无意间充当了纳粹机器的工具,不自觉地参与到罪恶当中。汉娜是特定的历史时代的受害者,对政治和现实既没有判断力也不感兴趣,在责任与良心的矛盾中,选择了庸人的工作带来的所谓责任感。如果她不执行纳粹的命令,那些可怜的犹太人就可以免去一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美国人类学之父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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