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手，做朋友

梅　吉

程海诺突然决定要组建一支女子篮球队，因为人员不够，所以很无奈地拉了梁尽东参加。

程海诺烦透了梁尽东，可又不得不天天面对他，谁叫他们是邻居，又是同班同桌呢？这可是她青春里最灰暗的一笔，冤呀！

粱尽东总是扯着喉咙喊她小鼹鼠，因为她的牙齿有些特别，其实张曼玉以前也有这样的牙齿，别人都说那是可爱的兔牙，可到了梁尽东的嘴里，就成了鼠牙。程海诺也不示弱，拉着声音喊他，小——梁——子，那是电视剧里太监的名字，喊得程海诺很过瘾。

那天程海诺穿着新球鞋到学校，路上遇到同学，大家都说好看。程海诺正得意着，就听见粱尽东插了进来，这耐克鞋是假的，一看就知道，秀水街买的，顶多50块一双。

程海诺的脸就垮了下来，胡说什么呢？专卖店买的……梁尽东说，你就编吧，这Logo一看就有问题……他说得兴致勃勃，同学也有些狐疑地看着程海诺的新球鞋，程海诺一急，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就朝梁尽东扔过去，可他一偏头，球不偏不斜正好砸到了旁边男生的脸上，程海诺就呆了。

梁尽东跑得没了影，倒是被鞋砸中的男生很有风度地把鞋捡起来，笑着交到程海诺的手里。程海诺的心就落在了弹簧床上，高高低低地跳得厉害。有风轻轻地掠起了他额前的发，很温暖的笑容，程海诺的声音就结巴了，这……这……这是真的耐克。

程海诺用球鞋砸人的糗事在班上传开了，但程海诺却有点欢喜。因为她知道了，那个男生比她高一界，篮球打得可好了，叫周楠新。

程海诺在上课的时候走了会神，她脑子里就出现了周楠新的样子。粱尽东使劲推推她，小声地说，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程海诺哗啦一声就站了起来。老师说，你干嘛？

程海诺就明白了，是梁尽东又整她了。

程海诺单方面宣布和梁尽东划清界限，开始在学校磨蹭到很晚才回家。其实她是去篮球场看周楠新打球去了。

她的心里，长了一些很莫名的情绪。看到周楠新的时候，会紧张，会羞涩，会不知道说什么。他真的好帅，好有风度呀！一点也不像梁尽东，只会作弄她。

程海诺总是拿本书做掩护，像是在篮球场边温习功课，可天知道她的眼睛盯在哪里。有时候周楠新的目光会扫过来，她就紧张地把头埋进了书本里。

有好几次，她偷偷地跟着他回家，只是转来转去，他就走失在了大片的居民房里，谁叫她和他拉开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当然很容易就跟不上了。她在那里东磨西看，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样。

为了更加接近周楠新，并且还想和他培养一样的兴趣爱好。所以她决定成立一支女子篮球队，不过是五个人，但怎么都凑不够，班上打篮球很好的女生不屑于和她组队，打得不好的又没兴趣，她死拉活拽找了三个好朋友来凑数，最后一个名额只能找梁尽东了。

答应帮他背一个月的书包，擦一个月的课桌，抄一个月笔记，他终于同意了。对于这样不平等的条约，程海诺只有安慰自己，大女子能屈能伸嘛。

好歹球队是组建了，程海诺拉着队伍去篮球场训练。当然，周楠新也在那里，本来各在各的场地，各不相干，但程海诺的球就老冲到他们队里，然后队员也开始冲到周楠新的队里，两个队开始了混战。梁尽东说，程海诺，你在打球还是捣乱呢？

程海诺就心虚了，招呼着队伍回自己的地盘。周楠新突然走过来说，如果你真想学篮球，我可以教你！

程海诺的脸变成了一朵花，盛开了。

程海诺的女子篮球队只训练了一次就破产了。但她一点也不沮丧，因为周楠新开始当她的老师了。他也奇怪地问她，为什么喜欢篮球？程海诺结巴了半天，说，喜欢……喜欢……喜欢姚明。

周楠新也兴奋地说，我也喜欢姚明呢！要是以后我也能去打NBA，为国争光，那就好了。从那天起，程海诺决定姚明就是她的偶像了。她开始到处搜集他的照片，资料，签名，开始看火箭队的比赛，为他加油助威。然后再和周楠新一起讨论那一场比赛。

周楠新是很好的老师，会耐心地教程海诺拍球，三步跨，投篮……那个时候的时光，程海诺觉得是她的宝藏，非常非常的珍贵，她决定要像加勒比海盗守护宝藏一样地守护这些美好的时光。

奇怪的是，梁尽东却沉默了下去。不再找她的碴，也不再作弄她。就算她没有给他擦桌子，没有帮他抄笔记，他也没有找她闹。他阴沉沉的样子，让程海诺很不习惯，她想要惹怒他，可他就是不搭理她。

隔了几天，梁尽东竟然请了假。程海诺想他没来上学怎么不跟她说一声呢？他们住那么近，以前请假都是让对方带个假条到学校，这次是其他同学帮梁尽东带的假条。程海诺就有些生气，她哪里得罪他了？

放学的时候想着给梁尽东带作业回去，就去找周楠新，想跟他说一声不去训练篮球了。见到周楠新吓了一跳，他的脸上有淤青。她说，你和别人打架了？他说，是呀。她说，为什么？他说，不知道。

程海诺见到梁尽东就知道了，找周楠新打架的人是他。他的脸上也受伤了，眼睛肿成了一条线。她说，是你找周楠新打架的。他拧着脖子说，恩。她说，你神经病呀，干吗打架？他说，我看他不顺眼。她说，你凭什么看他不顺眼，你才不顺眼呢！他说，谁叫你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有了大段的空白，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程海诺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那些天，程海诺也变得不自在了。梁尽东来上学后，他们几乎就不说话了，程海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虽然他们一直吵闹，但她一直当他是好朋友，她不知道原来他还偷偷地喜欢着自己，该怎样处理这样的关系呢？真的好尴尬。

还有周楠新，她知道他也只是当她是朋友，他跟她谈他的理想，跟她说他的抱负，就像朋友一样的真诚，她突然羞愧起来，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月考下来，梁尽东和程海诺的成绩都下滑了不少。程海诺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心事，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

周楠新来找程海诺，说梁尽东跟他下了战书，要决斗。程海诺吓了一跳，为什么？他说，要是梁尽东赢了，我就和你绝交，如果我赢了，他就和你绝交。

程海诺觉得梁尽东真孩子气，可是也许这样，他们才能走出困惑。

决斗是比篮球，在规定时间里，谁的分最多，谁就赢了。周楠新当然占着优势，梁尽东渐渐不抵，可是在最后的时刻，周楠新竟然几次投球不中，梁尽东就把比分追了上来。

马上时间就到了，梁尽东和周新楠打成了一个平局。最后的时刻，是周新楠带球，他一个三步上栏……空气都凝结了下来，程海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篮球却歪了一下，投到了一边。比赛结束，平局。

后来，梁尽东和周楠新做了好朋友。程海诺知道是周楠新故意没有投中那个球，也是他故意让梁尽东打成了平局，他想告诉他，大家都可以做朋友，不用选。

朋友，只是朋友。程海诺知道，梁尽东和她一样调整了心态了，把那份早来的喜欢放到了内心的深处，现在它不能发芽，因为，现在的他们只能做朋友。

其实这样很好，程海诺再也没有心事了，她可以和梁尽东像以前那样的吵闹，可以和周楠新一起讨论篮球和理想，他们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让友情的花朵绚烂无比。

虽然，梁尽东还是会扯着喉咙喊程海诺小鼹鼠，但程海诺觉得，当一只快乐的小鼹鼠也不错。

她仰起头的时候，天空就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