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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鹏程:文章千古事 得失寸心知

2009-04-09陈忠坤

书香两岸 2009年4期
关键词:邪气鹏程国学

陈忠坤

自是博士、经生、官僚、教授,人天师范;

无非酒徒、剑客、才子、仙家,南北游方。

——龚鹏程自题联

20来岁取得博士学位、30岁升为正教授、最年轻的文学院长……他办淡江中文系、研究所;办道教学院;办佛学中心;办华山讲堂;办寻根文化中心;办南华大学、佛光大学、欧亚大学……

他涉猎广泛,纵横古今,游于儒道释间,来去自如,他办了台湾第一所非盈利事业管理研究所、第一所环境管理研究所、第一所艺术管理研究所、第一所生死学研究所、第一所未来学研究所、第一所出版学研究所……

他的足迹遍布两岸四地,多次主办有海峡两岸及港、澳、新、马等地区共同参与的多种大型学术研讨会……

20多年来,他的传奇不仅系于他的学术成就,也在于他为增进两岸四地知识界及社会各阶层人士之间的深度沟通、为促进中华文化的整体性交流,做出的卓越的贡献。

国学,在于推广和继承

中华文化是丰富优秀、流传久远的文化体系,是中华民族的祖先用劳动和智慧创造的光辉灿烂的文化。它是人类

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其他文化所不能替代的。这个文化如果灭绝了,或者是衰弱了,是人类文化上的损失,但如今,中华文化在华文圈内的推广和走向世界都需要一个过程。“华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甚么任务呢?推广与传承中华文化,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得到的事情。”虽然龚鹏程教授主要著作不仅于国学,但他诸多关于国学的论述,有如在大陆出版的《中国文人阶层史论》、《汉代思潮》、《晚明思潮》、《唐代思潮》、《中国传统文化十五讲》、《近代思潮与人物》等将近30种,都为国学的推广和继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有人说他是“自觉担当起传承中国优秀文化遗产、弘扬中华文明的重任”,他却只是淡然一笑。“我只是因为喜欢它,才去熟悉它,碰到别人不了解,就去介绍。这是非常自然的,传承也不见得是一种重任。”

他说,随着大陆的文学发展到寻根热,才发现寻‘根不知道‘根,所以才回头去寻找传统文化,后来发展到90年代的国学热,但大学栽培已嫌太晚,国学教育有向下发展之趋势。而台湾对于传统文化探讨,要早一些,也发展得不错。“我在读小学的时候,台湾兴起文化复兴运动,是相对大陆的文革的。我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我本来考进的是外文专业,后来转学中文,是因为我本身喜欢中文,所以对这方面也比较了解一些。”“后来我到大陆,也是为了给传统文化的传承贡献一点力量。”

严肃中带点邪气,酒量和学问一样惊人

喜欢龚鹏程教授的各种“奇门秘技”的文章,那是因为从中也可以和他一起冒险、惊叹。这些好玩而有趣的玩意儿本不该是一个资深学者常常乐道的事儿,可他偏偏笑着说:“我喜欢遍访奇人异友。”言谈之中,带着些许“邪气”。

其实,龚鹏程教授从小生性顽劣。他自幼家贫,跟从卖面的父亲从大陆到台湾,又在台湾南北游走,颠簸流离。他说,他从小身上就带有一股“邪气”,甚至从小习武,交往三教九流。“我上小学一年级成绩不错,直接跳到了三年级。三年级的一位老师看我很聪明,就到我家里来,对我父亲说,你这个小孩不错,就是太调皮了,我看你这个家庭也很贫困,恐怕你也没时间督促他,就把他交给我管好了。”但正是在这种环境下,靠着生命中的一位位名师,也使得他养成了孜孜不倦的探求精神。从大一自己注解《庄子》开始,到如今奔走于各大高校任教,他每年还坚持写六七十万字。黄锦树教授曾赞他“可说是台湾中文学界的一个传奇”,“40岁以前写下的著述总量,大概超过许多老学者一生之总和”。他研究的领域涉及中国文学、史学、哲学、宗教,正式出版的专著就有80余种。当我们翻开他的《龚鹏程四十自述》,其曲折的求学、问学、治学经历,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人们称他“严肃中带点邪气,酒量和学问一样惊人”了。

书到玩时方恨少

龚鹏程教授的“邪气”,还表现在他的“游胜地,尝美食,品文化”。

他热爱于各种旅行途中,喜尝各地的珍馐美味。“各地的饮食,当符合每个地方的风土民情,必有其可取之处,临斯地而不尝斯味,有违‘旅行者的美德”。“奇山、怪石、流水,中华大地处处碰到的东西,都是有文化的,所以游山玩水,就必须处处留心,去了解它背后的文化。” 何谓“旅行者的美德”?就是别忘在四处游逛时,神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品美味时也要思索一番来历,追溯一下根源。不过,龚鹏程教授对大陆近年来为了发展旅游,大肆破坏生态或美景的行为倍感忧虑,也许是这种破坏,也破坏了他“旅行者的美德”,破坏了他心中的“文化”了。旅行,可是与文化有关,可是跟他读书有关!

也难怪他一边写《北溟行记》,一边感叹《书到玩时方恨少》啊。

荒谬的不是我

龚鹏程教授虽然才高八斗,他的“邪气”和“偏激”,也不免惹来一些争议。早在2003年由于“烤全羊”事件,他辞去台湾佛光大学校长一职。其实,沸沸扬扬的更多是他文字所带来的争论。黄锦树教授也曾批评他这几年来办学有如“学术商业之拓展,开店或建庙似的,但每每虎头蛇尾,始乱终弃,类乎到处留情”。但对这些,他还是重复他的老话:“荒谬的不是我,而是社会某些团体或某些人的想法和偏执。” “我一点都不怪,怪的是这个社会。这个社会有非常多的扭曲、荒谬及很多大家习焉不察的错误观念。”

“也许我的文字是有些偏激,但语言本身就不周密,语言不是透明的,就如同玻璃一樣。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世界,但是看到的世界有可能是变形。语言是线性的逻辑,发言必须有特殊的场地和时期,所以语言本身就有限制。我的语言,又多是‘当机‘应境而发。故不应拘泥地看。”

“每次下笔,我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但是说白了,到底要顾虑什么呢?我看不起现代的有些知识分子,顾虑只是懦弱的借口。对我来讲,我没有失败,因为我揭露了、说明了真正的道理应该是怎么样。然后我也暴露了、批判了这个社会的不正义、不道德,或者是说,它根本是荒诞的。”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全世界没有一个学者写得比我更多,没有一个学者比我更勤奋。”这是龚鹏程教授讲得最自负的一句话了。

“我的人格状态,接近于游者。这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大学时给自己注解庄子,从这种注解中,也体味到什么叫做‘逍遥。‘逍遥并不是只有庄子才有的,它贯穿在儒家的所有理论。孔子临终的时候曳着拐杖晃,也是一种‘逍遥。”

他常常不经意间以孔子为典范,孔子年轻开始教书、出仕、游历,一直都不曾放弃教学。而他自20余岁开始教书,至今不断,尽管间中或许从事其他活动,但从未停止教育工作。“我办学校、报纸、杂志、出版社,我觉得都是在从事教育的工作。所以,实际上,我和孔子一样,没有脱离主轴。”

人的成功,要靠天分,也要靠机遇,但还是离不开学习。“我从小学孔子,我以他为师表。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要不断地学习。释迦牟尼是要渡人的,我渡不了人,所以要不断地学习,充当一个学习者,从学习中得到乐趣。”

如今,当“当今天下第一才子”的光环罩在他的头上的时候,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呼我为牛则为牛,呼我为马则为马。称呼都是别人称的,帽子也越来越大。但杜甫曾经说过: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别人怎么称呼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要清楚,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搞昏头。”

后记:初识龚鹏程教授,是缘于我们杂志邀请他做一个专栏。只见照片,未见本人,从他淡淡的笑容里,我就猜测这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先生。2009年元旦,应我们杂志之约,我们在鼓浪屿对他本人做了一次专访,才得见尊容。见他肤色黑黝,气质有异于一般学者。当天下午,也应邀参加了他在宏宝斋举办的“文人书法展”更惊讶于他笔墨中舒展的豪气。其实,每一个传奇的人生,背后都有许多曲折的故事。而他的眼神,也让我读到一种从容和凝重,让我感受到一次全新的文化的熏陶。

龚鹏程谈读书

在我生命的幼期,如果手边没有书,我会去借、去租、甚或去偷来看。

为了偷书,曾被逮着罚跪在街上受尽羞辱。可是我仍四处找书来看,如野狗四处流浪觅食。读书不是谁叫我要去读的,也不是冀望书中会有白玉姑娘黄金塔。我不知道读书有什么好处,有何用处,只知不读书我就会饿、会渴、会晕眩空虚。

我别无所长,就会读书。此语我常讲,自谦,亦自负,此为我之风格。

我无权无势、无任何依凭去作出影响社会的事,故我只能设想我的生存价值与意义,就是读书。我所有的生命内涵与价值就在于此。中国文化即我的骨血,我若存在,文化也就存在了。

龚鹏程

祖籍江西吉安,1956年生于台北。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博士毕业,曾任淡江大学文学院院长,台湾南华大学、佛光大学创校校长。曾获台湾中山文艺奖、中兴文艺奖、杰出研究奖等奖项。迄今为止,编著图书百余种,已在大陆出版的个人著作二十八种。2004年起,历任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等各大学教授。现为北京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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