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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纪,请你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2009-04-09冰舞步

中学生博览·文艺憩 2009年3期
关键词:小王子阳光

冰舞步

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流行一场千里走单骑的思念,像感冒病毒肆虐一样无孔不入,只带了那些美好憧憬的愿望,随着旧时光的离散而开始流离失所。

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十一月的最后,叶小绿还记得那场枫叶落下厚厚一叠思念的时节,天空也仿若被这漫天的枫叶所染红,她站在学校操场上抱着麦克风浑身颤抖,四周是黑压压的人群。

听着四周尽是喝倒采的的嘘声,叶小绿原本就瑟缩的身子益发难安,战栗如这漫天飘零的枫叶。就在她快要拿不住手中话筒的时候,人群中却传来一阵叶小绿加油声嘶力竭的呐喊。叶小绿抬眸看去,看见了人群中的林安,一手抱着一束开得正艳的白色栀子花,在所有喝倒采的人里面,显得那么耀眼。

瞬间,被林安的热情所感染,原本忐忑难安的叶小绿一下子振奋了精神,似是被从前注入了活力似的,握紧了话筒便开始认真的唱了起来。这首歌,叶小绿曾无数次的练习过,自然驾轻就熟,然而这次,她却是用尽了全身心去诠释去演唱,唱到最后,甚至连喉咙也沙哑。

一首歌的时间里,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人群中的林安身上,仿佛这首歌只是为他而唱响。歌唱完的时候,全场安静了数秒后蓦然掌声雷动。

赢得了比赛的叶小绿看着林安努力穿越过层层人群跑上台,笑着笑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因为她看见林安捧着那束栀子花经过她身边,送给了和她同台竞技的另一个落败的女孩子。

林安,如果这漫天的枫是被离人思念的红泪所染红,那么你会不会看见我心底的眼泪?

如果我是小王子里的小狐狸

再次看见林安,是在叶小绿十五岁的时候,彼时已是初三,林安便是在那个风口浪尖之际,从重点班转到她们普通班来的,自然引起了不少关注。

与林安熟稔起来,是因为叶小绿的名字,彼时,那个眉眼清秀一脸阳光的男孩转过头来,眨着仿若涤荡着全世界星光的清澈双眸问,你就是那个爱唱歌的叶绿素吗?

叶小绿那瞬间不知怎么的看见男孩眼里的阳光就蓦然红了圆圆的脸,很小声的回了一句,我不叫叶绿素,我叫叶小绿。

啊,不好意思,男孩脸上露出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然后自抽屉里拿出一本封面精美的书递给叶小绿说,这本书算是我赔礼道歉的,送给你。

那是修伯里所著的法国童话《小王子》,故事里,小狐狸爱上小王子的时候是蔷薇盛开的林安,金黄色的麦子落下一地的辉煌,就如同小王子金黄色头发夺走了小狐狸的呼吸,从此看不见百花盛开,只看见金色迷离。可是小王子却不爱它,却恋上了那朵喜欢四处游走的蔷薇。

当时的叶小绿并没有告诉林安,从小五音不全的自己从不喜欢唱歌,可是自那以后却成了KTV出了名的麦霸,尽管那一次次的声嘶力竭惹来无数死鱼眼。她也没有告诉林安,自从他送给自己那本童话寓言故事,他便成为了她藏在心底纯白的小王子。

青春里我们都只是跳跃的途径

三月惊蛰。

木棉花道上,香樟树首尾相接覆盖了校园每一片苍穹,树影里有着白鸽倏忽而过的呼哨。叶小绿垂着头,长长的流海遮住了面红耳赤的羞涩表情,她自发丝的罅隙里抬眸偷偷看站在他面前的林安。

眼前的男生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眼神纯良,仿佛有着一寸一寸的阳光自他瞳孔散落在她掌心。嘴唇微微有着无笑自扬的柔软弧度,可是眉宇却缓慢地拢成了一条沟壑。

可是,我喜欢的女生,是要朝气蓬勃身材纤细的。似乎察觉到叶小绿无法自抑颤抖的微微,末了他又安慰似的加一句,即使那个女孩是个假小子,不怎么漂亮也没关系。

她飞也似的自林安身旁跑开。直到远远的离开那条木棉道,叶小绿瘫倒似的跪倒身子,覆在冰凉的地面上,脸上衍生出一片潮湿。

莫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叶小绿,他吃力地扶起叶小绿笨重的身子,然后不发一言的硬拖着她离开。

夜幕降临的时候,叶小绿坐在灯红酒绿的吧台前,看着霓虹灯影闪烁里声嘶力竭歌唱的莫奇,即使是飙到最高音,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清澈,仿佛带着水一般润泽的温暖。

莫奇所唱的,是并不适合他清澈声线的《姐妹站起来》,轻快的歌词加上他故意在台上耍宝的动作,逗得叶小绿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认识莫奇,只是因为一次K歌台上的相互较真,谁也不服谁,到最后却是惺惺相惜,成为了彼此不可或缺的好友。

叶小绿笑着笑着,却在刹那间看见自己倒映在吧台玻璃柜上的影子,无法自抑地泪流满面。

[谁会是我时光的尽头]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召开了盛大的运动会,旨在全民运动,就连从来不会出现在操场上的叶小绿也参加了。

夏至未至,阳光却带着盛夏炽烈的温度。当叶小绿一身运动服站在塑胶跑道上去的时候,却有一个身影更快的跑过去想拉住她,就在此时出发的哨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于是叶小绿便甩开了那个人影,加入了长跑人群中。

五千米的长跑是男女同组参赛,男生跑二四六号道,女生跑一三五道,叶小绿胸前挂着一号牌站在一道的位置,离她最远的林安就站在六号道,他旁边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并肩而跑。

林安在前面跑得很快,他素来是运动场上的健将,他旁边的女生也不甘示弱,纤细修长的身子如同一阵风一样,亦步亦趋的紧跟在林安身后。

叶小绿雍肿的身躯在起步的最初引了一场轰堂大笑,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只肥胖的小鸭子一深一浅。

叶小绿追得很吃力,白色帆布鞋快速地奔跑在塑胶跑道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阳光斜刺里飞掠而来,耳旁是呼啸而过凛冽的风,烈烈艳阳下她感觉到刺骨的寒,她拼命追着前面的林安,却只看得见他渐行渐远欢快的身影。

叶小绿始终没有追上林安的脚步。可是在最后两圈的时候,林安却超了叶小绿整整两圈完全和她并驾齐驱。

叶小绿喘着粗气,她想对身旁的林安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只感觉到喉咙里一片火烧火燎,圆润的脸庞上源源不断滚落大颗大颗汗珠,她看见林安在阳光下眉目温良微扬唇角的神情。那瞬间头脑轰地一片晕眩,她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她努力想支撑,却依旧摔倒了下去。

叶小绿,你这个白痴!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清晰传进脑海里的只有这句话。

林安,你可知道,虽然我终究没有抵达终点,可是我却跑到了自己青春勇气的顶点。

回忆不及时光长,思念涨满左心房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你这个白痴,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却去参加什么跑步比赛,还竟然是五千米长跑……

才准备撑起身子,旁边就是一大串叽哩呱啦喋喋不休不念叨,叶小绿侧回头,看见板着一张晚娘脸的莫奇,神色阴沉,眼眸墨染,可是扶她起身的动作却是温柔无比,还体贴地拿了一个靠枕倚在她身后。

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一下,叶小绿扯下罩在脸上的呼吸罩,顿时呼吸不顺的急促起来,她看着眼前的莫奇,嘴唇翕了又张,张了又翕,却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似乎是看出了叶小绿眼底的失望和纠结,莫奇蓦然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是我送你来的,他现在可威风了,跑了第一名,我抱走你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呢,大概是想着晚上去哪里庆祝吧。

叶小绿的原本坐直的身子蓦然间缩了下去,整个人蜷伏成一团虾子状,她紧紧握着左边胸口的地方,牙齿深深陷入唇际,咬出腥红的痕迹,明明痛得额际冒汗脸色发白,却固执得不肯呻吟。

叶小绿哭泣的时候很安静,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源源不断淌进胸口的那些湿润,莫奇甚至感觉不到叶小绿的哭泣。

良久,他方自喉咙里挤出一句,要不,我把事情告诉他吧。

请你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我忘记

立夏来临的那天,阳光渐次如花明媚盛开,叶小绿在全校放学的时候,将广播室的音响设备搬到操场中间,然后拿了无线麦克风站在林安回家的必经之口,在远远的香樟树荫里看见那个眼神纯良的少年,她的指尖一紧,捏出一掌心的湿润。

旁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拦在道路中间举止奇怪的叶小绿指指点点,可是叶小绿仿佛浑然感觉不到四面八方的异样,只是双手紧紧握着麦克风,像是握紧了满世界的信仰,就算世界将我荒芜,你的笑容是我的明媚。

在林安走到距离她二十米的距离的时候,她开始轻轻吟唱起来,是那首阿木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整首歌她唱得很慢很慢,慢得仿佛光阴在她面前也停下了脚步,她的双眸一直紧紧放在彼端的林安身上,贪婪似的,一直凝神望着他,那目光,缠绵得似乎是想把他的面容永远铭记在脑海里。

阳光丝丝缕地渗透下来,洒落时光的阴影。少年的神情有丝困惑亦有丝不解,只是静静的与她对视。直到唱完最后一句,叶小绿微笑着在林安面前俯低了身子,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再见。

这两个字,在心里千回百转,终于说了出来,带着她微笑的骄傲,叶小绿转身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因为她知道,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流行一场千里走单骑的思念,像感冒病毒肆虐一样无孔不入,只带了那些美好憧憬的愿望,随着旧时光的离散而开始流离失所。

第二天,叶小绿这个名字在全校不胫而走,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出现,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除了莫奇。因为在一个月后,从大洋彼岸寄过来一张照片,相片上是穿着淑女长裙的叶小绿,比起以前肥胖不堪的身形,她瘦了很多,也漂亮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她红润脸上洋溢的笑容是莫奇之前从未见过的灿烂,她站在一片薰衣草花海里笑靥如花。

叶小绿告诉莫奇,普罗旺斯的花海很漂亮,有一眼望不到天际的紫色薰衣草,有剔透如冰雪般透明的湛蓝天宇,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帅哥,这在以前她们城市可是看不到的风景。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好,医生告诉她,她可以换一个假心脏,无心的人,总是不会受伤。

莫奇在深夜里给叶小绿回信,信中说,对不起,他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他还是把事情原本告诉给了林安,林安在叶小绿走的那天守在她家楼下等她一夜,可是最终却再也没有看见她。

爱情曾经来过,只是又离开了

叶小绿曾经对莫奇说过一个男孩,那是在她九岁那年认识的。她家大合院搬来一个邻居,他家有一个孩子,是与叶小绿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那年的一次严冬,那是城市里最大的一场雪,她和小男孩偷偷跑到公园去堆雪人,可是却不曾想,他们站的地方却是公园已冻结的湖面,上面掩盖了一层初雪。小男孩不小心踩了空,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然后是一双小小而温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掌心,和他一起跳了下去。

后来幸亏是路人及时发现了他们,可是也是那一次,在冰冷湖水里呆的时间过长,让叶小绿的心脏骤停,并发了突发性心脏病,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能悄悄依靠着那些富含各类激素的药维持生命,也是那些药的副作用,让叶小绿原本纤细的身体日渐雍肿。

那个男孩,就是林安,只是自那次落水事件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事隔多年,再次见面,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个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女孩。

林安来不及告诉叶小绿,他那么喜欢身材精力十足纤细女生的原因,是因为他年幼时曾遇到过一个女生,她很瘦小,却总是精神奕奕,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细瘦的掌心里笼罩了全世界的阳光,在那年冰冷的湖水中温暖了他的生命。

就像莫奇也不曾说,那次叶小绿怯场的比赛,是他的一声呐喊唤回了她临阵退缩的勇气,只是当时他站在林安的身后,被他怀抱里明媚正开的栀子花挡住了容颜。

特邀编辑/朱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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