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情欲也可以很爱情
2009-04-08林南南榛果
林南南 榛 果
在爱情里,我们想要的爱情和我们正在进行的爱情,是有很大差别的。始于床上,终于床下的爱,带给我们的,又将是什么……
女主角小档案:林南南,女,29岁,广告公司资深策划
是爱情还是激情?我选择的是沉沦
我一不留神就空窗了两年,两年时间里,我基本上过着下了班就回家的宅女生活。朋友说,那是因为我仍然生活在和前男友同居的房子里,所以爱情运总不会转,我应该尝试一次与众不同的恋爱。听了她的话,我在公司附近找了一间公寓。在这个新家,我会开始一段怎样的生活?我有种莫名的期待。
离公寓不远就是一家床上用品专卖店,一进门,我就站在一张白底散落着细碎粉玫瑰的床单前走不动了。双人枕头随意地码在床头,床头挂着与床单一色的窗帘,用荷叶边带子松松地挽了起来,浪漫扑面而来。我叹了口气,睡在这样的床上大概天天有美梦可做吧。我买下了,六件套,装在一个透明袋子里。提着它,像提着一个梦,我想很快会为这个梦找个舞台回来——一张同样美丽的双人床,还有一个男人。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我想到的是小可——办公室里新来的大学实习生,22岁,有种青涩的帅气,就像我喜欢的韩剧里的男孩。
小可每天早上都会在我到达办公室前给我泡好一杯绿茶。绿茶淡淡地散着热气,抿了一口,温度与浓度都刚好,可见,他很用心。我放下杯子,眼睛往四周找了一下小可,他正在帮同事重装电脑,年轻的面容让人心动。略为孤单的生活,因为他,有了温暖的感觉。
发薪水的那天,我请小可去家具店帮忙挑床,他看的都是单人床,而我站在双人床这一区。小可一脸不解地跑过来问我怎么只看双人床,我坏笑着说:“你的那一半一起买好了。”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什么话也不敢说了,乖乖地跟在我身后一张张床看过去。看他害羞的样子,我暗想自己何时变得这样轻佻了,床的缘故还是床单的缘故?但话已出口,心里不由得动了几动,搞不好,他真的第一个睡在那张床上。
最后我看中了一张简单的月白色烤漆双人床,这个颜色配粉玫瑰准没错。.
床搬到公寓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工人走后,我立即把收了几个月的床单拿出来,抖开来,哗地一声,玫瑰开了一床。小可放下手中的可乐,站起来替我整理。两人各站一边,抚平床单的折褶,粉玫瑰开得更好了,低低地垂到床沿。
我直起身,退后三步,细看了一眼铺好的床,欢呼着扑上去。我快乐的眼神触到小可的眼睛时,屋内的灯灭掉了。
那一夜,睡得很好,身边是小可。
床下的爱情,现实而难堪
从那天以后,我和小可就开始了悄悄的约会。我们之间相差6岁,这个距离,很难逾越,但我们仍然不舍得放弃那种被对方的吸引。我以为那是爱情,其实不是,只不过,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
每天下班后,小可会到我的公寓来,我们纠缠在床上,热烈而长绵。年轻的热情总是难以抵挡的,我在连连的叹息里成为了一个爱情的俘虏。我知道,爱情应该从浪漫的约会开始,应该看电影,逛逛街,会朋友,没有想到我的爱情竟是从床单上起飞的。我喜欢床上那种飞翔的感觉,很轻很美,小可,是我的翅膀。我坚信,我们之间存在着爱与迷恋,等他毕业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是那种,名正言顺的爱情。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月后,小可回了学校,他的学校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
小可的学校在另外一个城市,离我所在的城市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这点距离对热恋中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他总在周末时赶过来和我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我们仍然纠缠在床上,但我开始希望我们的爱情能从床上走下来,我甚至想到了结婚。当然,这些小可都不会知道。我一直不肯承认,我们之间只有情欲,情欲会让我羞愧,而爱情,却令人神往。
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爱上小可了,他在学校的时候,我想他,怀念他有力的拥抱和22岁的热情。我想,也许可以天长地久的,我可以等。
我偶尔也去学校找他。起初时,他很开心,带我在校园里东走西逛,带我去食堂吃饭,去看他参加自行车俱乐部活动时拍的相片。然而和他一起走在校园里,走在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中间,我隐隐感觉到一种局促。当嘻笑打闹的情侣经过时,我发现小可的眼神里有股失落。 我安慰自己,可以等,不急。
直到有一天,在学校门口见到我的小可说:“下次你穿轻便一点好不好?你穿T恤牛仔裤就很好看。”我低头看自己一身的OL套装,笑着点了点头,却止不住有些心酸。下班直接坐车,哪来得及换衣服,谁又会在意这个。但小可有点不高兴。于是,我开始添置各种青春无敌的衣服。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否有些像电影《桃花运》里的包租婆,想爱,执着得近乎偏执。
过了不久,小可周末不再到我的城市来,他说功课忙,俱乐部有活动。我去看他,小心提议:“不如我来付车费,周末来我这儿。”他不肯:“这算什么,你养的鸭?”他自顾背着一个大大的斜包往校门走,越走越快,很明显,他要送我去坐车。我没有跟上去,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等他回过头来时,我已经坐上的士。我从车里看他时,他也看到了我。我看到的是他睁大的双眼,那双眼里可能盛着愧疚,我知道,我失去了他。
床单里的爱情,随风而逝
回到家里,我倒在床上闻到的气息,还是小可的,如栀子花一样的味道。他跟我一起用一个牌子的沐浴露,可是洗出来后,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我有些不舍,过了两天打电话找他,他的手机关了,宿舍里的人客气地说他不在。即使是深夜打过去,接电话的人还是慢悠悠地说他不在。看来小可是成心避开我了。我好几次下班都往长途车站的方向走,但当看到自己整齐的套装里装着一个上班女郎的疲惫时,我就没了勇气。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从前小可去上课时留下的是孤独的甜蜜,小可的放弃,使这种孤独变成了真正的痛楚。我不知道如何遗忘与放手,在深夜里,寻找那些曾经的痕迹时,泪水滴在床单上,一点点渗到床单密密的纹路里去,仍是淡淡化开一个个印子,它们忧伤地看着我,无能为力。
小可再没来过我的公寓,我在绞痛中消沉着,不知如何应对,也许开始在床上的爱情注定没有出路。
两个月后,我路过床上用品专卖店,一想回家反正也是没处着落的痛,不如进去逛逛。一进门,又见到了各式床单铺得活色生香地在那里诱惑人。我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忽然在一床铺着灿烂的黄色向日葵的床前站住了。那明亮惊艳的感觉,与先前的粉玫瑰完全不一样。我再次叹息了。想也没多想,马上买单。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开着细碎粉玫瑰的床单换下来,换上新买的向日葵。我一点点地整理,心情在不知不觉间灿烂起来。我坐在床上,仔细地看着一片片花瓣,很好,没有任何的记忆存留在上面,它是新的,没有痛楚亦没有泪水,它只是一张新的床单而已。
当晚我安睡如婴儿一般甜美,没有数羊,没有在黑暗里翻来辗去,也没有想小可。原来我还是我自己的,我醒过来时这样想,我笑着和向日葵们道早安。我下床时,触到昨晚换下的粉玫瑰床单。轻轻地叠好,却不知往哪里放,我拿在手里,闻了一下,味道全变了,只有一些旧床单的气息,没有闻到小可的味道。我傻笑,都过去两个月了,期间放进洗衣机里翻转几多次,在阳光里曝晒几多次,怎还会有他的味道。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想再要它了,虽然我的爱情曾在上面极度飞翔与愉快。
过了一段时间,我再交了一个男朋友。却开始喜欢买各式各样的床单,每一张新床单如同新的开始。我喜欢,也没什么不好。我想我可能变成了一个有点儿什么什么情结的女人吧。只是,偶尔我也会担心,未来的爱情,会不会成为我情欲的一种解脱。
榛果观点:
当女主角坐在我对面,手握一杯绿茶,轻言轻语地说着这个故事,我倒有些羡慕。即便是情欲,也是从彼此倾慕开始的,相比起很多越来越混乱的情感,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欲,淡淡收场,实在应该感到庆幸。
其实,南南并不必要过于担心,从此犯上情欲执着症。爱情各有形式,当有一天,遇到对的人,或许床单情结,也只是一种闺房之乐,并不会影响到将来对爱情的判断。把这个小场景当作生命里经历的一段过往,谈了一场不太靠谱的恋爱,放轻松,享受当下的爱情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