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奥德拉 述说欧盟统计

张来成　王许松　杜明翠

“欧盟所在地布鲁赛尔是个美丽的国家，让这个国家的城市建设锦上添花，用中国时尚的话叫科学发展，那决策与统计息息相关。……”

不久前召开的“大都市统计国际论坛·2008”上，一位女士声情并茂的演讲引起听众的关注。她，就是欧盟统计局区域指标及地理信息部主任特奥德拉·布兰德穆勒。特奥德拉时而示意屏幕中的图形，时而变换手势衬托她演讲的内容，即便是不要同声翻译似乎也让人明白几分。特奥德拉层次清晰、极富魅力的演讲把个欧盟都市统计描述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给人启迪，让人释然。

论坛期间，带着深层打探的心理，我们零距离接触了这位不同凡响的统计专家，特奥德拉就欧盟都市统计的具体问题进一步作了诠释。

■ 欧盟统计局随欧洲共同体相伴而生

100多年前，一位伟大的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说道：“总有一天，所有的欧洲国家，无须丢掉你们各自的特点和闪光的个性，都将紧紧地融合在一个高一级的整体里，到那时，你们将构筑欧洲的友爱关系⋯⋯”50多年前，这个宏大而美丽的预言成真——欧洲经济共同体成立了。

特奥德拉介绍，以1957年3月25日法国等六国在意大利首都罗马签订《欧洲经济共同体条约》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条约》为标志，“欧洲共同体”诞生了。50年来，欧洲一体化建设以令人炫目的速度不断推进。经过6次扩张发展，欧盟成为拥有27个成员国、人口达48亿、经济总量超过10万亿欧元的全球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国家联合体。特奥德拉讲道，仅以中欧贸易为例，欧盟在2004年东扩之后，中欧贸易一举超越美国和日本，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

欧盟统计局（Eurostat）创立于1953年，设置于卢森堡，当时的目的在于满足欧洲工业社会对统计资料的需求。欧洲共同体成立后，统计部门遂于1959年正式命名为欧盟统计局，直属欧洲共同体执委会管辖，主要任务为提供欧盟各个发展阶段、欧洲经济共同体、欧洲共同市场等重要的统计信息，作为制定各项政策的依据。欧盟统计局前身为隶属于“欧洲煤钢共同体”下的一个统计部门。1997年欧盟执委会授权欧盟统计局为欧洲统计工作的最高行政机关。

欧盟统计局的主要任务是提供欧盟各成员国政府、企业家、教育界、媒体及一般民众高素质的统计信息服务。现阶段欧洲各项统计资料的搜集，并非欧盟统计局的工作，而是由各成员国的统计机构完成，再送至欧盟统计局进行整合分析，并做出各项统计报告及指标作为欧盟各单位及各成员国的参考依据。

■ 青睐统计已成为欧盟各国的普遍现象

谈起对统计工作的重现和调查对象的配合与支持问题，特奥德拉说，欧盟成员国对统计信息的青睐，既有历史的原因，更是现实的要求，统计已是发达国家公民的基本常识和广泛应用的技术手段。

统计随国家现代化的进程而发展。特奥德拉说，一般而言，世界现代化进程是18世纪60年代开始的。随着欧洲文艺复兴、启蒙运动等思想解放，科学革命开始出现，于是科学知识、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传播开来，这成为欧洲工业文明和欧洲国家现代化的先声。在经典现代化过程中，英国是第一个启动现代化的国家，随后是比利时、法国、德国和荷兰等国家。而在此期间，统计指标则成为工业文明和现代化程度的度量标志，于是统计被普遍认同和广泛应用。19世纪后期欧洲核心国家和外围国家之间的追赶，通常所用指标包括人均GNP、人均GDP、人均收入、平均工资、儿童入学率和成人识字率等。

青睐统计也是欧盟不断扩张和发展的现实要求。特奥德拉讲道，联合国《21世纪议程》明确规定：“各国在国家一级和各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在国际一级应探讨制定可持续发展指标的概念并确定可持续发展的指标体系。”推而广之，指标体系可准确描述区域可持续发展系统的状态和变化趋势。仅以人口为例，欧盟大约相当于中国东部沿海8个省市人口的总和，其各个国家的人口规模大体与中国的一个省、美国的一个州相当。要把这么多不同文化背景的国家融为一个共同体，并同世界各国贸易往来，统计指标和统计信息就显得越发重要。

特奥德拉以欧盟统计局参与推行的欧盟社会标准化工程为例进一步诠释，为在多种社会制度之间，用不同的方式自下而上地规范社会政策的行动，欧盟以量化的指标体系搭建起社会标准化工程。用相对统一的指标规范各成员国共同接受和向往的社会标准。标准化过程起到了在缺乏硬性机制的情况下发挥软性机制约束的作用。例如，欧盟根据社会标准化工程得出了“英国和葡萄牙社会转移支付占GDP比例偏低”的结论，对这两个国家的社会政策产生了一定的舆论压力，对其它的成员国也有一种警示或激励的作用。

■ 统计指标设计与统计需求相联系

科学合理的指标设计是实施现代统计的重要一环。特奥德拉指出，欧盟有28个城市的人口数在100万以上，而有3/4的居民居住在人口超过5000人的居民聚集区。城市不仅仅聚集了人，还聚集了工作场所、各级学校和文化娱乐设施等等。但是，城市生活也有其不利因素，比如交通拥堵、污染、失业和社会排斥等。为了描述、贯彻和评价与这些城市问题相关的政策，就需要可靠而便于比较的统计指标和相关数据。

欧盟委员会发起了一项搜集反映欧洲城市生活质量数据的活动，称为城市审计。作为2009年城市审计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欧盟统计局和区域政策总署咨询了一些项目的利益相关机构，希望了解他们对数据的需求以便更好地进行指标设计。这些相关机构包括欧盟委员会的一些管理机构，如环保部门、卫生部门、企业部门、交通部门和就业部门；国家统计机构和欧盟统计局的下属机构，如废物统计组、水指标组和文化指标组。根据咨询的结果，一个全面列举统计领域数据需求“构想清单”被草拟出来，这为城市统计领域的数据需求提供了全面的情况。

城市审计包含了下列领域中近300个指标，包括人口统计、社会方面、经济方面、公民参与、教育培训、环境、旅游交通、信息社会、文化娱乐等。比如，在人口方面有总居住人口、适龄劳动人口、年均人口变化、5年以上人口总数变化、国民占总人口比例、家庭平均人口数等；社会方面：人均住宅面积、拥有自住房家庭比例、每千名居民病床数、每千人汽车失窃率、每千人入室行窃率等；民众参与：男性选民比例、当局全年人均支出额、当局税收占收入比例等。特奥德拉还例举了经济方面、教育方面、环境方面、交通方面、旅游方面的具体指标。

为了反映居民对统计指标的主观感受，同时，也作为客观数据的有益补充，城市审计以电话访问的方式随机抽样进行民意测验。民意调查只针对城市审计少数一些方面且只在31个城市开展。

■ 数据质量关乎城市的生活质量

特奥德拉特别强调数据质量对于城市生活质量的影响。她说，为满足评价欧洲城市生活质量水平日益增长的需要，从城市地理位置、城市特征、发展差距等方面对城市、地区、国家以及整个欧洲进行比较分析，欧洲委员会下属的区域政策总署倡议发起了城市审计项目。该项目由欧盟统计局和欧盟各成员国以及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土耳其的国家统计局联合开展。

城市审计工作不是“单干作业”，而是一项“滚动项目”：早期对欧洲城市的可比统计数据和指标进行试点收集；2003年首次对当时欧盟的15个成员国进行了全面的城市审计工作；第二次全面的城市审计工作在2006年至2007年开展，范围涉及欧盟27个成员国的321个城市以及挪威、瑞士、土耳其的36个城市。目前城市审计的数据搜集工作每三年进行一次，而且正计划对其中少数具有针对性的变量进行逐年统计。

由于政府不断设法提高数据的质量，因此城市审计不是一项简单的重复性工作。欧洲城市的业务规程保证了高品质的、可靠的统计数据的获得。首先是对统计流程尤其是方法的健全性和流程的适当性进行严格的审查；其次是从数据的相关性、精确性、可靠性、一致性、可比性、可获得性和清晰度等多角度进行单变量、多变量控制和异常检测以提高数据的质量。

城市审计项目从欧盟各成员国以及相关国家平衡地、有代表性地挑选城市参与其中。分为欧洲范围、成员国家、地方城市三个组织层次。欧盟统计局主要负责与各国统计机构以及欧盟委员会各下属机构之间的沟通和协调，开发、发布统计结果，提供社会化服务。

特奥德拉讲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统计资料表明，在20世纪里，英国人口在增长，预期寿命延长，婴儿死亡率下降，汽车普及率提高。英国在19世纪就完成城市化，到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人从人口密集的中心城市迁移到郊区。在伦敦、伯明翰和曼彻斯特等大都市，这种城市人口分散化发展趋势非常明显。20世纪50年代以来，英国7个都市人口绝对数下降，7个都市人口占全国人口比例下降，英国社会发展进入“非城市化”阶段。

■ 统计数据是度量现代都市的“晴雨表”

特奥德拉很欣赏统计数据是“晴雨表”的形象比喻。她说，在快节奏现代化城市生活中，统计数据更是度量大都市发展的“晴雨表”。特奥德拉讲道，以购买力平价法衡量，欧盟27个成员国中，最富裕的国家是卢森堡，最贫穷的国家则是2007年刚入盟的保加利亚。以100点为欧盟成员国平均购买力基准，卢森堡2007年购买力水平达到276点，高居榜首。名列第二至第四的分别为爱尔兰(146点)、荷兰(131点)和奥地利(128点)。而2007年加入欧盟的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则分别以38点、41点名列欧盟最穷国家之列。欧元区主要经济体德国、法国、意大利的购买力水平分别为113点、111点和101点。

特奥德拉认为，卢森堡遥遥领先与其国内拥有大量跨境工作者有关。这些人在卢森堡工作，却居住在卢森堡以外的国家。他们为卢森堡创造了产值，却不参加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计算。由此记者联想到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也存在工作地与居住地相分离的现象，在商务区（空城）创造产值，却在居住区（睡城）参加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计算。它揭示了城市结构中许多耐人寻味的道理和生存与发展的秘密。统计数据是城市生活的“晴雨表”、“指示仪”，人们正在越来越习惯地运用统计数据为经济发展服务，为社会生活服务。

特奥德拉饶有兴趣地谈了一体化建设给百姓生活带来的便利。如今，漫步欧盟各国的大街小巷，蓝底金星的欧盟盟旗随处可见；公路上，悬挂不同成员国牌照的汽车并驾齐驱；公司企业里，来自不同成员国的员工一起生产工作；统一流通的欧元赋予了欧盟更多“大家庭”的色彩；万家灯火中，不同国籍的夫妇共享着花好月圆⋯⋯

统计数据是静止的历史，统计也是特殊时日的注脚。2007年是欧盟成立50周年纪念，耐人寻味的是，欧盟的50岁生日派对刚好安排在最能体现冷战终结的柏林举行。大战必有大和，统计数据表明，饱经第二次世界大战战祸的欧洲走上了和平富足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