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老刘的烦心事

广雨辰

村主任老刘一提起县农行赵行长就头痛。这件事的起因是老刘打算在村南一片空地上建一座练钢厂，营业执照都办下来了，就等县农行的贷款了。可是贷款就是下不来。为此老刘没少请吃饭，连村里集资的十几万元也做回扣送给了赵行长，赵行长总算是哼哈的答应了，却硬是没到村儿里来一回。老刘是又憋气又上火，连嘴角都烂了，寻思着这儿人干点儿事儿咋就这么难呢？

说也奇怪，几回请都请不来，这天没请，赵行长自己来了。慌得老刘忙扔下地里的活儿，顾不得换件干净衣服，一身泥土地跑过去迎接。赵行长态度和蔼，满脸堆笑，对村儿西面的茂密山丘指指点点，兴趣颇浓。老刘再三陪着小心，绞尽脑汁想把赵行长往练钢厂上引。赵行长却连说不忙，兴致勃勃地率领农行考察团一行登山远望。老刘是干着急没办法，只好跟在赵行长的屁股后面赔笑脸儿。

赵行长双手卡着腰说，老刘哇，你们村儿真是个好地方啊，就说在这儿养上百十只鸡，笨养散放，一年得下多少笨鸡蛋？我听说笨鸡蛋还挺值钱呢。

老刘说，可不咋地，现在一粘上笨字都值钱。

赵行长笑说，不瞒你说，我家就爱吃这口。

老刘心里直骂娘，却不敢得罪，连忙拍胸脯说，这事儿好办，包在我身上了。

赵行长说，我就想要你这句话，今年春节，我来拉鸡蛋。

老刘便趁赵行长高兴，又提起贷款的事儿。赵行长口气就变了，说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回去还要研究研究。老刘留他吃饭，赵行长一口回绝，带着农行考察团乘车而去。望着绝尘而去一排小轿车，老刘气得直骂。骂过之后，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买了二百只鸡放到山上散养。

转眼就是春节，鸡蛋拾了足足两万还有余，整个村委会的几间房子都装的满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村委会改成仓库了呢？老刘本想多雇几辆车给赵行长送去，赵行长就亲自来了，眉开眼笑说，老刘哇，这么多鸡蛋啊？你让我吃到啥时啊？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正干事儿人，这么办吧，你把这些鸡蛋都孵出小鸡，我开春儿来拉。说完，扔下愣神儿的老刘便坐车走了。

老刘哭笑不得，连骂娘的心都没了。村委会的几个干部不干了，说他这不是拿咱们当礼拜天过吗？他狗日的别是想开养鸡场吧？干脆款不贷了，去纪委告他狗日的。老刘咬咬牙说，你们算了吧，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咱就给他孵出小鸡，我看他开春儿时还有啥说的。

全村儿在老刘带领下，家家户户孵小鸡，还真在开春儿孵出了几万只小鸡。老刘立刻拔通了赵行长的电话，赵行长闻听连连叫好，即刻又率农行考察团赶来，还把乡领导也一块儿拉来。赵行长面对几万只小鸡当即拍板，贷给村儿里一百万。老刘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说啥也要请赵行长和乡领导吃饭。赵行长大手一挥说，吃啥吃？一会儿砖瓦工匠都来了，还不够你忙的。老刘问，这是咋回事儿？赵行长说，还能是咋回事儿？盖鸡舍呗。扔下又愣住神儿的老刘便坐车走了。

乡长拍着老刘肩头笑着说，赵行长早考察过了，说咱这儿没有资源，交通也不很发达，靠进料开练钢厂不现实，不如开养鸡场现实。他这么做都是故意的。怕你们把集资的十几万元先投进去，所以才替你们收着。一会儿到的砖瓦材料就是他用你们集资的十几万元买的。

说话间已看到拉砖瓦车辆排成一排向这边驶来，老刘望着赵行长乘坐的小车渐渐地远去，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