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谓

赵　文

小张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四处碰壁。就在他郁郁不得志之时，通过父亲的一位熟人，小张认识了一位叫老张的单位领导。虽然老张在单位不是一把手，但他在单位工作多年，德高望重，说话很有份量。小张绞尽脑汁，和老张搭上了本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硬说自己算起来应该是老张的侄子，按辈份就理应称老张为张叔。在小张左一声张叔、右一声张叔的“纠缠”下，老张总不能无动于衷，终于，小张成为了老张所在单位的正式一员。

由于小张是老张介绍来的，加之小张在单位也“张叔”不离口，单位里的人对小张都高看一眼。在单位的同事都知道了小张和老张的关系后，小张对老张说：“张叔，在单位叫您张叔影响不大好，干脆在单位我就叫您职务，私下叫您张叔。”听到这话，老张挺高兴，觉得这孩子还真不错，懂事。

在张叔的无形关照下，小张发展得很快，很快就当上了单位的中层干部，在单位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由于小张天生就适合在“官场”，加之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很快被单位一把手赏识，在单位的地位更是这样日渐看涨。这时候，老张已经开始退居二线，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了。小张觉得，这时候，如果在单位再叫老张职务，就是对现任领导的不尊敬。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小张对老张的称谓又开始变成了老张叔叔。

终于，在老张开始准备说退休了时，小张成了单位的二把手。小张觉得当上了领导时间太紧，叫老张为“老张叔叔”，实在是太耽搁时间，干脆就省去了“叔叔”二字，直接称呼“老张”了。第一次叫“老张”时，小张还挺别扭，可随后逐渐就习惯了；老张初听到小张叫“老张”时，脸色明显一变，有点不大相信地望着小张的眼睛，但小张随后再叫老张时，老张的眼睛就有些灰暗，但他什么也没说。

随后小张成了单位的一把手，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各面关系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张也退休了。老张人虽然退下去了，可心还在原单位，他总是习惯有事没事往单位串，在这个办公室坐坐，在那个办公室聊聊，有时还针对单位的事情说个一二三，同事们倒还热情，可小张却不高兴了，你说退都退了，有时没事还往单位跑什么，这不影响工作吗？于是在单位的纪检工作会议上，小张宣布：以后凡是张老头儿到单位，都不许接待，要是哪位敢私自和他聊天耽搁工作，要重罚。”规定很快传到老张耳里，老张的眼睛又暗淡了很多很多，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此不再踏进原单位大门一步。小张好久没看见老张了，反倒有点不习惯了，“这个张老头，还真倔强，我不过是在会议上随便说说，他还当真了哈。”

时间很快。一晃，小张也成了老张。当从单位一把手退下来的那天，听到单位一位新来的年轻小伙子不叫自己的职务却叫自己老张时，“小张”的身体偏了几偏，但终究还是没有倒下去。在那一刹那，他想到老老张，于是就很无奈却又很现实地接受了老张、和日后张老头的称谓了。“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谁能抗拒呢？”孤寂之余，曾经的小张经常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