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下农民工“回流”现象分析

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不断升级,长珠闽等沿海地区外向型加工企业出口严重受阻,导致部分中小企业开工不足,甚至停产关门,不少地方出现了民工回流潮｡作为毗邻珠三角的劳务输出大市,江西赣州市理性地审视金融危机的影响,积极主动地谋划承接,在服务返乡农民工就业､创业上,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一､总体概况

赣州市总人口870万,劳动力资源480万,外出务工人员143万(其中省外务工人员101万,省内､市内务工人员42万,本市工业园区企业用工人数29万),每年创造140亿元左右的劳务收入｡据劳动部门调查统计,截止11月20日,全市18个县(市､区)有外出务工回流人员5.6万人,占外出务工人数的5.6%｡具体呈现几个特点:

1､回流地主要集中在长珠闽地区｡如广东､福建､上海,其中广东占75%｡如南康市聚盛鞋厂于11月初招工520人,大多是广东回流人员｡回流人员工种主要为服装制鞋加工､玩具与电子装配､加工制造､建筑､木工等,集中分布在技术含量低､产品附加值不高的中小型加工企业｡回流人员较多的有南康､龙南､信丰等劳务输出大县,均在3000人以上｡

2､回流后再就业率较高｡据统计,全市回流人员89%在当地工业园或其它企业重新就业,2%人员正在或准备自主创业,3.9%人员在当地从事农业开发和种养殖业,5.1%的人员参加转移就业培训或准备再次外出就业｡如章贡区已统计的536名“回流”人员近90%实现了就业;赣县杨塘村14名返乡人员均在本土投资,从事养殖｡

3､回流人员大体可分五种类型｡一是回乡观望型｡以年轻人居多,他们原本有较好较稳定的收入,因企业精简等原因回乡,如经济形势好转,他们将继续回原务工地工作｡二是回乡创业型｡基本以高学历及多年打拼积累一定资金､经验者为主,他们有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回乡寻找合适的项目自主创业｡三是回乡就业型｡以年龄偏大技能单一的体力劳动者为主,他们难于适应在外竞争激烈的职场环境,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失去岗位,想回乡在当地寻找到相对合适和稳定的工作｡四是技能就业型｡多为打工多年､有一定专业技能和知识,也是当前许多工业园区企业急需的技术岗位人员,他们“回流”后很快就在当地企业重新就业｡五是回乡务农型｡以年龄偏大,有一定资金积蓄者为主,在当前一系列强农惠农政策的吸引下,就沿海企业裁员､关停之机,乘势回乡,从事种养等农业事业｡

二､主要措施

1､开展专题调研,组织专项统计｡全市劳动就业部门已组织相关人员,采取走访企业及员工､学校及培训机构,创业人员以及教育､统计､中小企业､交通等部门,召开座谈会､问卷调查､查阅相关资料等形式,进行就业形势专题调研｡对重点企业进行定期(半个月一次)电话或实地回访,及时掌握企业及其就业人员的变化情况｡充分发挥乡(镇)劳动事务所､劳务公司的作用,组成专门队伍到各交通要点(车站等)和乡镇､村组,做好返乡人员调查摸底统计工作,详实掌握当地返乡人员的数量､就业(创业)愿望､培训需求等基本情况｡

2､抓好就业援助,完善培训服务｡为了提高农民工返乡就业率,我市加强了就业援助服务,完善了就业信息对接｡一是广泛收集工业园区企业用工信息,将各类用工信息及时汇总,并及时向社会发布｡深入乡村宣传就业政策､企业用工信息,鼓励引导外出务工返乡人员到当地工业园区企业就业｡二是在各级公共服务机构设立“返乡就业和创业”服务窗口,为返乡人员提供就业创业服务｡大力开发公益性就业岗位，为部分年龄偏大的外出务工返乡人员二次就业提供有力支持｡三是大力加强返乡务工人员的专业转岗培训,结合当地工业园区企业用工需求,组织回乡人员参加企业与培训机构之间开展的订单培训､定向培训,实现与企业用工定向对接｡对有创业愿望的外出务工回乡人员,可免费参加劳动保障部门举办创业培训班学习,在了解鼓励创业的优惠政策的同时,掌握创业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充分激发其创业热情,提高创业能力和创业成功率｡

3､落实激励措施,注重政策引导｡一方面,落实鼓励园区企业使用返乡农民工的政策｡对组织输送农民工到园区企业就业,并签订1年以上劳动合同的单位､乡镇､职业介绍机构或培训机构,给予30-150元的招工补贴｡对当年新招用农民工总数30%以上､参加社会保险人数达到一定比例的园区企业,享受劳动密集型小企业的贷款贴息扶持政策｡另一方面,落实建立鼓励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政策｡2005年市委､市政府就已出台了关于鼓励外出务工人员回乡创业的实施意见,2008年起,各县(市､区)又选择1-2个外出务工人员比较多的乡(镇)创建返乡创业园,吸引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创业｡对于有创业愿望的,提供创业项目信息､免费创业培训和开业指导服务,创业后按规定提供小额担保贷款等创业扶持,并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凡在乡(镇)创业园内的各类经济实体,自进园区之日起3年内免缴管理类费用,减半缴纳场地费,水电费给予适当优惠｡崇义县实行了免租廉租店面一条街,帮助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创业,援助对象达45户,直接带动383人就业,间接带动267人就业｡

4､强化公共服务,解决后顾之忧｡市委､市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推进承接产业转移工作的决定》,提出了一系列强化公共服务的政策｡如实施新市民公寓工程｡外来务工人员住房需求纳入城市整体建设规划,进城务工3年以上或与城区所在企业签订3年以上劳动合同并在劳动保障部门备案,年龄在23周岁至35周岁且无自有住房的已婚农民,可申购由政府统一建设的新市民公寓(经济适用房)｡目前市本级和章贡区正着手建设1000套新市民公寓｡各县(市､区)也将陆续建设一批新市民公寓｡连续两年依法签订劳动合同,在辖区各类企事业单位就业的农民工,准予迁入城区户口;在城区和园区就业的务工人员,子女就学由教育部门就近安排,不得收取借读费和政策规定之外的任何费用｡信丰等县市在工业园区建立了公办小学,宁都县为522名乡镇到工业园区务工人员的子女在县招工办办理了免费转学手续｡设立乡镇(村)劳务公司｡在2005年龙南县普遍设立村劳务协会,实行“协会开单､企业订单､基地接单､政府买单”模式运作｡在全市所有乡镇设立劳务总公司,在行政村设立劳务公司｡将村劳务公司办成市场

化运作的劳务实体,主要负责劳动力台帐登记､就业信息采集与发布､人员培训､维权等有偿服务工作｡

三､主要影响

由于国际金融危机影响,部分农民工回流返乡,对于赣州这样一个内地欠发达地区来说,挑战与机遇并存｡

挑战之一:农民就业压力加大｡全市经济增长速度趋缓，对就业的拉动能力减弱｡从调查劳动力情况来看，2008年第三季度我市企业用人需求与去年同期相比有所下降，新增就业人数增速减缓｡部分中小企业生产经营比较困难，特别是纺织服装､加工制造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对就业带来一些不利影响｡如赣州华坚鞋城,2008年年订单比去年减少10%,企业员工由去年的11000人,下降到目前的9000人;章贡区的大地针制厂,原有工人800人,目前已停产｡部分外贸出口型企业由于对外依存度高，受世界金融危机影响较大，出口的减速将减少对劳动力的需求｡在勉强维持生产的玩具厂商,不得不缩小生产规模､裁员甚至拖欠供应商货款｡如安远县恒星电子玩具厂产品主要出口到美国,目前已关闭｡

挑战之二:农业增效压力加大｡从总量上看,前三季度,全市生产总值(GDP)613.97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13.3%｡其中第一产业增加值124.36亿元,增长4.0%｡随着金融危机的不断深入,对农业的逐步突显｡如由于消费市场不景气,2008年我市农业最大主导产业脐橙,销售形势十分严峻,价格由每斤1.5元降到1.2元,甚至0.9元,同比下滑20-30%,以100万吨产量计算,脐橙一个产业效益下滑6-8亿元;另一主导产业生猪,9月份以来,市场价格更是快速下降,平均降幅约每公斤2元左右,目前,生猪收购价12.54元/公斤､仔猪价格22.22元/公斤,与3､4月份相比,分别下降了31.84%､56.8%｡这次生猪价格跌幅之大､时间之短､变化之快,令全行业焦虑和不安｡其它农产品受经济放缓的影响,效益也不同程度的下滑｡这必然导致农民增收难度加大｡前三季度,实现农村居民现金收入2240元,同比增长10.46%,其中:工资性收入1038元,同比增长7.33%;家庭经营收入1020元,同比增长9.69%;财产性收入26元,同比增长26.34%｡第四季度工资性收入和家庭经营性收入可能进一步萎缩,成为影响农民增收的变数｡

挑战之三:农村和谐压力加大｡年关将至,返乡待业,增收无望｡随之而来的问题将扎堆出现,包括劳资纠纷､土地纠纷､山林纠纷､聚众滋事等社会治安,以及就业服务､创业扶持等等社会问题,都有可能衔生影响稳定的因素,增加构建和谐社会的压力｡

正视挑战的同时,我们更要审视机遇,有序组织､正确引导､有力扶持､全程服务,化就业压力为人力､人才资本｡

机遇之一:有效缓解内地欠发达地区工业园区招工难的问题,促进工业园区招商及产业升级｡近年来,随着沿海产业转移的加快,内地较低商务成本优势的凸显,欠发达地区工业园区迅速发展,招工难问题也日益突出｡如信丰县的集友､丰隆等几家针炙､制衣企业生产运行正常｡2008年接到的订单明显多于往年,集友公司总厂(东莞)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目前已经停产,信丰县具有劳动力资源丰富､廉价的优势,该公司接到的订单都转向信丰分厂生产｡从全市看,2008年新增农民工转移到工业园区就业人数达6.85万人｡仅南康市工业园区企业用工总数较去年同比增加4225人,有90%以上的企业用工得到满足｡龙南会同企业在黑龙江､河南等劳务输出大省招工5000多人,但是5月份园区企业用工缺口仍然有1.4万人,现在缺口迅速减小｡此外,一些加工制造业技术能手的回流,通过有序组织,为我市加工制造业技术提升以及产业升级奠定了人才基础｡

机遇之二:有利于增强农民工技能､市场和创业意识,培育一批从业能人和创业明星,推动现代农业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金融危机的影响让民工们认识到,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是经济发展的必然,如果劳动技能停滞不前,民工将在此过程中落伍甚至被淘汰,就业机会将越来越少｡同时,民工返乡潮也是农村产业化发展的契机｡农村的产业化发展蕴含着巨大的商机和广阔的前景｡可惜的是,在很多地方,有知识､有闯劲的优秀劳动力都去城里了,农村的开发非常滞后｡要促进农村产业化发展,得有资金,有技术,有人才,有知识,有市场,有眼光｡而许多回流返乡民工见过世面,学习能力强,懂得如何寻找商机,也有一定的资金实力,因此,农村优秀人才的回归,有条件涌现一批在农村创业､发展现代农业和加工业的创业明星,带给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新的希望｡如兴国县鼓励农民工大力发展特色种养,从资金､技术､服务､土地流转等方面制定了一整套促进产业发展壮大的扶持政策,并围绕脐橙､花卉､油茶､灰鹅等主导产业和区域特色产业,建成了有机蔬菜､甜橙､羽灰鹅､名优花卉､油茶等十几个优质农畜产品生产加工基地｡瑞金市有500多名返乡人员通过“金蓝领”培训工程,有300多人实现了再就业,50多人变身创业老板｡石城县有16名农民工合资办起了5家工厂,22名农民工当起了个体小老板｡

机遇之三:有利于农民工集中培训,加快农民工向产业工人转型,促进统筹城乡､区域发展｡失业或待业警醒着农民工要加强培训,多学知识和技能｡全市相关部门积极整合“金蓝领工程”､“阳光工程”､“雨露计划”等培训资源,根据企业用工需求,开展“订单”､“定向”､“特色班”培训,2008年1-9月份,全市增加培训机构63个,转移培训总数13.94万人,其中:金蓝领工程培训10.16万人,阳光工程培训1.94万人,雨露计划培训1.84万人;与园区企业签订劳动就业合同86931份｡如兴国县已举办各类实用技术培训2.3万余人次､职业技能培训1.6万余人次,全年5万多农民“转身”为新型产业工人｡此外,安远引导一批回流农民工,成为农村当前脐橙产业产销主力军｡每种植10亩脐橙需劳动力2个,安远种植面积30万亩,就此一项就需劳动力6万余人,加上销售､流通等从业人员约需近十万人｡从经济要素､生产要求方面说,农民工的回流实际是人才､资金､技术､甚至管理经验,从城市回流到农村､从工业回流到农业､从沿海回流到内地,有利于解决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统筹城乡､区域经济的发展｡

四､主要建议

当前农民工返乡人员数量不多,对整体就业局势的冲击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将进一步显现,为此,提如下几点建议:

1､加强失业调控和失业预警,对本地区可能出现的规模裁员和失业增加等情况,及时向政府报告｡组织县(市､区)派出专门队伍到各交通要点(车站等)了解外出返乡人数,完善转移就业的用工对接､培训对接､就业服务对接､民工维权对接的机制,积极推荐外出返乡人员到当地工业园就业｡

2､大力实施就业创业援助工程｡全面落实《关于推进农村富余劳动力就近就地转移就业与吸引外出务工人员回乡创(就)业的意见》中的20条优惠政策,及时调整和出台一系列有针对性､扶持性､鼓励性和激励性的政策,继续抓好小额贷款､财政贴息资金､个体经营者收费优惠､对下岗失业人员提供免费的就业服务工作｡大力开发公益性就业岗位，为劳动者就业提供有力支持｡简化贷款手续,增加贷款发放进度和发放量,最大限度的发挥中小企业贷款促进就业的倍增效应｡

3､大力发展现代农业､个体私营经济,扩大农业和第三产业规模,激活民间资本｡整合农业优势产业和资源,启动现代农业建设的大项目,着力延伸农业加工链,增强农业对返乡农民工的吸纳能力｡优化第三产业发展环境,做好转业转岗培训和岗位推介,充分发挥第三产业增长拉动就业的作用,采取有针对性措施,引导､扶持沿海回流务工人员就地就近就业｡

4､加大对新农村建设的投入力度｡政府应趁农民工大量返乡､农村劳动力富余的机会,适时调整财政支出结构,加大对新农村建设的投入力度,让返乡的农民工投入到新农村建设中去,既可以解决就业问题,又可以促进农村发展｡

[作者简介]钟小春,男,江西省赣州市农业局｡

[责任编辑:王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