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权威研究综述

王伟杰

摘要道德权威是在道德生活中形成的人们自愿服从的道德力量，它具有诱导性、说服性和精神强制性。经济权威的遮蔽、政治权威的腐蚀、制度的不健全以及学校道德教育的乏力等因素导致了道德权威的危机。人们在克服道德权威危机的途径上有着不同的看法，由此产生了许多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

关键词道德；道德权威；道德权威危机；道德教育

中图分类号C4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5595(2009)01-0092-(05)

道德权威是道德理论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范畴，对学校道德教育有着重要的影响。随着市场经济运行机制逐渐成为社会生活的主导因素，利益观念日益渗透到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并开始左右人们的价值选择，道德家园惨遭人们的冷眼而走向没落，人们越来越不把道德当回事。道德权威问题已经成为中国当下一个沉重的话题。那么究竟什么是道德权威?道德权威在当代中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应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和危机?本文试图就学界对这些问题的探讨作一简要梳理与总结。

一、道德权威的内涵及特点

关于道德权威的内涵，主要有以下几种阐释：

第一，道德权威是在道德生活中依靠公认的道德原则的效力和威望而使人们自愿服从的道德力量，它是权力对象出于同意而服从的一种关系，这种同意是基于信任命令和服从关系的合法性。道德权威具有诱导性和说服性，它通过启迪人们的道德觉悟、培养人们的道德情感、提升人们的精神境界，使人们在内心深处形成道德行为的内在动因，强调通过“应当”的内在判断和能动努力，将外在的强制转化为内在的要求。

第二，道德权威就是在道德生活中形成的最有威望、最令人信服且使人自愿遵从的道德力量，它所表现的不是一种权力关系，而是一种精神境界上的差异，因此道德权威具有感召性，主要体现为～种“人格权威”，它首先应该是对人灵魂的触动，对精神的诱导，而不是一种要求无条件服从的绝对权力。比如说，教师作为道德教育活动的具体参与者和执行者，要保证教育的有效性，就必须具有一种能够对学生内心产生感化和影响作用的道德权威，“没有道德权威的道德教育是不可想象的。”

第三，“道德权威”就是“道德上的权威观点”、“道德方面毋庸置疑的学说”(即道德真理)，也有人解释成“权威人物的道德观点”(将“道德的权威”当作“权威的道德”)，即由权威说明什么对人是善的，并由权威规定行为的法则和规范。这是日常生活中普通大众最通常的理解。这种理解把某些道德规范体系化、凝固化、绝对化和教条化，强调道德权威不容批判的神圣性，其典型的代表是西方中世纪的基督教道德和中国传统社会的封建道德，实际上是把道德权威当成了一种政治工具或统治手段，一种纯粹外在化的、消极被动的约束性概念。

关于道德权威的特征，除了上述几种概念解释中所提及的诱导性、说服性、感召性和精神强制性以外，有学者指出道德的权威是由道德的本质所赋予和决定的，并非外在强加的，“道德不能没有权威性”。道德权威是一种对道德价值的充分肯定而产生的对道德生活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向往，是一种基于对道德的信仰、敬畏和虔诚而自愿躬行和践履道德的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力量。

二、道德权威的地位和作用

关于道德权威的地位、作用或功能，可以归结为伦理思想发展史上的两大主流倾向：即道德万能论和道德无用论前者代表了一种道德权威至高无上的境界，后者则说明了道德权威及其地位的丧失和泯灭。

道德万能论将道德的功能无限夸大，认为道德是社会调控体系中唯一起作用或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只要在社会调控系统中坚持了道德因素，一切社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这种理解在中国古代颇为盛行，那时人们甚至认为道德地位的高低和道德作用的发挥将决定国家的命运，所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强，国乃灭亡”，“三代之得天下者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等等，充分体现了人们对道德权威的看重，也说明道德的权威在古代曾经处于无上的尊崇地位。

道德无用论则从根本上否认道德在社会凋控系统中的地位和作用，甚至否认道德本身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实质上消解了道德的权威性和崇高性。韩非子是中国古代典型的持道德无用论观点的人，他认为食、色等利己本性皆不可逆转，道德在维护社会秩序方面是没有丝毫作用的，因此应该“不务德而务法”。西方马基雅维利在其著名的《君主论》中也提出，人性是自私自利的，要想维护社会秩序，与其行仁爱不如施威力；与其行博施不如为吝啬；与其守信义不如行欺诈。在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道德无用论似有沉渣泛起、死灰复燃之势，面对现实中的种种诱惑，许多人开始以自身利益的坐标去判断是非和做出道德选择，开始怀疑道德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出现了“道德值几钱几两?”、“道德能当饭吃吗?”的荒谬反诘，一时间，功利主义甚嚣尘上，享乐主义弥散四方，道德却因为“百无一用”而被驱逐到社会生活的边缘，逐渐为人们所遗忘。

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认为，任何夸大道德的社会作用或否定它的作用的看法都是片面的、不科学的，任何企图崇拜权威或企图消除权威的做法都是不对的。尤其是当前中国正处于重大的社会转型期，更要正确地认识道德的权威和作用，既要看到道德在指导和规范人们的行为、调节人们之间的各种关系、维护社会秩序、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等方面的不可忽视的作用，又要看到其作用的局限性，只有真正把道德和法律的双重“权威”结合起来，才能推动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沿着正确方向达到高潮。

三、道德权威的危机及其表现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和多元价值思想的冲击，人们的道德观念和生活理念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相当一部分人的道德意识趋于淡漠，道德权威在社会生活中日益消解和失落，引发了道德权威的危机。所谓道德权威的危机，指的是社会生活中人们道德权威理念的缺失。道德权威理念就是“社会成员在思想观念上坚持道德具有极大的权威性，并以这种权威为动力而形成的自愿遵从道德原则的一种内心信念，是人们对道德的作用和价值在心理上的充分肯定。”而这种理念的缺失指的是这样一种状况：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道德失去了原有的神圣光环，失去了统摄人们心灵的功能，而不再处于社会的中心位置。伦理道德不再是人的心灵寄托和精神家园；人们开始在根本上怀疑道德存在的价值及其合理性，越来越不把道德当回事，道德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走向没落并在人的精神深处慢慢褪色。道德权威的危机，不仅在理论上削弱了道德的价值和意义，也势必在实践中影响人们对道德的求索、守护和践履。道德权威危机在当代主要表现为道德信仰的缺失和道德行为的失范。

道德信仰是一种精神状态，是一种对道德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