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她们的激情燃烧了岁月
2009-03-25指间沙
指间沙
女作家在多数人心里都是激情的化身。《小妇人》里的四姐妹,只有乔泼辣直爽不扭捏,而她的理想是当作家;电影《求爱上上签》里,朱茵的角色尖酸刻薄,周旋于许绍雄、陈冠希父子间,她的身份是专栏作家。
日本女作家天藤湘子姿色中等,但褪去衣衫后,她就显出与众不同来,通体纹身,从胸到背雕了龙凤以及叼着一把刀的日本艺伎。她的纹身是她书的封面,这本《极道月》的英文版还成为了欧美2008年度的畅销书。
通体纹身,不过激烈在层表皮。舞文弄墨的女子内心世界,往往比纹身还要狂野,还要惊世骇俗。
舞文弄墨为蓝颜
中国古代女作家大多写诗,而古代女诗人更是另类的代表,名气响的、被文人捧的才女,多数又兼当妓女。我们唐代留下诗的两名女子:薛涛40多岁还和元稹谈了场相差11岁的姐弟恋,后者为文坛贡献出了《莺莺传》;而才女鱼玄机因争风吃醋,打死奴婢埋尸,制造出了一起“咸宜观女诗人杀人案”。
清代女词人顾太清是皇室的女人,续过《红楼梦》,丈夫便是《还珠格格》里永琪的孙子。她守寡后常在家会文人谈文学,便与龚自珍惹出一段轰动一时的“丁香案”,好比戴安娜般迷离桃色。顾太清家里的文人聚会,恰好似林徽因周六客厅沙龙的前身。
今天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以及那个林徽因,大唱《人间四月天》和《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故而林徽因成了今人寄托情思的对象。况且照片上,林徽因明眸皓齿、娴静大方,比那些石评梅们悦目,人们抚照遥想,“痒痒的甜蜜”涌进了心窝。
男人们都爱林徽因,哪怕少女时代的她曾将一模一样的情书写上四份寄给四个不同的男人。李健吾评价她:“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性子直、好强,几乎妇女全把她当作仇敌。”没错,林徽因是那个时代女文人的“共同敌人”。能做到女人都恨她,的确剽悍。
同为福建籍的冰心就对她颇有点意见,写过颇讽刺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这帮名流鸿儒在‘我们太太的客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尽情挥洒各自的情感之后星散而去。那位一直等到最后渴望与‘我们的太太携手并肩外出看戏的白脸薄唇高鼻子诗人,随着太太那个满身疲惫、神情萎靡并有些窝囊的先生的归来与太太临阵退缩,诗人只好无趣地告别‘客厅,悄然消失在门外逼人的夜色中。”小说里太太“软艳的客厅”比钱钟书讽刺的苏文纨家的客厅更为“复杂”,太太和那位诗人影射的就是林徽因和徐志摩。
林徽因的应对做法更绝:“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
民国女作家们更爱凌叔华,认为她才是当时第一风流才女。一直很会刻薄人的苏雪林形容凌叔华时,毫不吝惜笔墨地说:“叔华固容貌清秀,难得的她居然‘驻颜有术。步入中年以后……她还是那么好看……叔华的眼睛很清澈,但她同人说话时,眼光常带着一点‘迷离,一点儿‘恍惚,总在深思着什么问题,心不在焉似的,我顶爱她这个神气,常戏说她是一个生活于梦幻的诗人。”至于凌叔华的魅力是否惠及一位英国男子——且由她后代与当代著名女作家虹影打官司。
林徽因有蓝颜知己,凌叔华也是才子们的心头好。徐志摩迷恋林徽因,却也与凌叔华关系匪浅,到他魂飞魄散之后,两个女人还为一段八宝箱奇案争吵不已。
1925年及1931年,徐志摩两次把只箱子交给凌叔华,让她代为保管。箱子里有些什么呢?据林徽因从胡适处拿到箱子后记述,主要有一堆中文日记簿,其中有两本陆小曼的,还有两本徐志摩用英文记的日记,以及一些《晨报》文稿。
这些日记由徐志摩存放在凌叔华那里,是因为徐志摩日记的部分是“不宜给小曼”看的,显见得他对红颜知己的信任和亲近。徐志摩追悼会上,胡适提出要将徐志摩书信收集起来出版。凌叔华本来想做这件事情,便到林徽因家要徐志摩给她的信。哪知道林徽因找理由拒绝后,又说胡适让她编目录,成了“遗稿整理人”,转头问凌叔华要徐志摩箱子里的日记。在这件事上,可见林徽因的手段远远高于凌叔华。
凌叔华晚年称交出日记实属无奈,是林徽因让胡适逼她交的。等林徽因拿到箱子整理后,风波陡起,说是凌叔华处还藏了一部分徐志摩的英文日记,涉及他与林徽因英国初识的日子。闹得不可开交时,林徽因写信给胡适抱怨:“此箱偏偏又是当日志摩曾寄存她处的一个箱子,曾被她私开过的,此句话志摩曾亲语我。”为了这个箱子,这些信和日记,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的情谊,林徽因、凌叔华、陆小曼三个女人心里都有疙瘩。
女人都是同行
稿酬制度的建立,对女权革命运动有极为重要的作用,令一批女性可以真正独立生活,可以尖锐地用批判男性社会,同样也可以刻薄女人。张爱玲在《我看苏青》里写:“同行相妒。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何况都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这段话是抗战胜利前,当时两人还算和睦。不久之后,苏青写《续结婚十年》时,两个同行终于短兵相接。
《续结婚十年》中有一章写到一夜情,对象“谈维明”被普遍认为暗指胡兰成。苏青描述:“他虽然长得不好看,又不肯修饰,然而却有一种令人崇拜的风度!他是个好宣传家,当时我被他说得死心塌地地佩服他了。”当年的那一拨文艺男女青年,女的说佩服了就会立马以身相许。以身相许还不算太意外,惊世骇俗的是完事后,男方表露出种种委琐之态,不亚于TVB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玩暧昧到上床,还要男人说一句“我们还是朋友”、女人接一句“小事”。苏青愤然骂道:“在我认识的男人当中,你算顶没有用了,滚开,劝你快回去打些盖世维雄补针(男性补药),再来找女人吧。”60年前,我们的女作家就能说出这样雷人的话!
既然暗指的是胡兰成,胡兰成又是张爱玲“岁月静好”的对象,如此露骨的挑衅,就益发显出苏青的大无畏来。张爱玲文字再冰冷精致,也没有如此豁得开。苏青原来一直不愿胡兰成和张爱玲碰面的,但既然木已成舟,那么就告诉你:你的男人我试过了,而且试得不好。
那些奇女子们
民国专出奇女子,“奇女子”曾被用来称呼“评梅女士”。郭柯宇、王学兵演过电视剧《生死之恋》,王学兵演高君宇,郭柯宇演石评梅,开头就是姑娘日日在陶然亭墓前追忆悔恨。这段故事在今天看来相当不可思议,完全可以做成“案件聚焦”。
高君宇本来有包办婚姻的老婆,但因爱慕“奇女子”石评梅而要求离婚。偏偏石评梅爱上有妇之夫,在经历了类似张爱玲小说《殷宝滟送花楼会》的事件后,断然拒绝高君的“红叶之恋”,说“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搞得人家叹“我呼爱人,爱人不应”。结局是,高君去世后,石评梅追思不已,肝肠寸断,在他墓碑上刻:“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不出三年就如她所愿赴死同冢了。
石评梅是靠想象也能把自己折腾死的那种。萧红则是行动派,这位经常挨饿受冻的贫苦奇女人,一生遇见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奇男子,她和萧军在一起时屡遭家暴,而她每次与生命里新的男人云雨时都已怀有数月身孕。
可无论石评梅还是萧红,都远不及丁玲女士的小宇宙强大,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沈从文们再嘲笑她丑、她也坚信自己魅力超凡是当电影明星的料。她从少女时代开始便一直激情纠葛不断,怀了孩子也绝不肯委屈无奈地奉子成婚,最后带着孩子们嫁给小自己13岁的男人,以绝对的自尊自强,度过人生的风风雨雨,最后卓然顶戴巨匠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