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头里生锈
2009-03-19太易
野草 2009年6期
太 易
去南京的路上
一路平原,零落的房屋和坟墓
刺醒在车厢昏昏欲睡的我
他们将缩小的屋子给死人住
将扩大的坟墓给自己住
那些将坟墓造得像屋子一样的人
终于等到去南京路上的我
这些充满幻想的造墓人
像剥开橘子一样将我的灵魂剥开
在骨头里生锈
用诗歌一次次舔去
蜗牛在体内爬过的痕迹
当这个秋天到来
蜗牛老去,剩下虚无的空壳
我躲入里面缩成一团
仰望星空
想起诗歌这枚铁钉
仍然钉在骨头深处,生锈
难以拔除
这个时候,电话的铃声
在深夜寂寞的村庄响起
惊动众人
生锈铁钉在骨头里带来的阵痛
仍能将我铺开曝晒在太阳底下
在睡梦里吞咽黑夜的同时
对抒情念念不忘
在骨头里生锈
这个坚固的现实将我灼伤
爱情秘密
很久,我没看到一只鸟在眼前飞过
也没看到嫩芽、泪水和闪电
那些代表了疼痛
在黑夜里翻滚的星光
也在多年前从我的肩胛穿透而过
我只是被悬着,纯粹得像条鱼
在渔网上绝了水分和寂寞
略带温度的发梢和指尖里
我难以出逃
就好像在这个布满雨水的江南小城
难以找到另一条巷子的出口
我已习惯将一场场青春的战斗
预留至年末,甚至中年
而不开口说一个字
也不透露任何关于爱情的秘密
路途
——致伯弢先生
只是沉迷于你的一路北上
那途中,五个挑夫,十箱书籍
还有几小捆像山的鱼鲞
你踏过彭姆岭
连中秀才举人的荣耀
在白云一卷一舒中早已故去
你用长衫轻拂而过的一片野菊
如今在山野中却依然灿烂
伯弢先生,我所沉迷的
只是你的一路北上
沉迷你所要抵达的杭州
沉迷朝露、渡船和夜间的星光
我在丹城的某张办公桌前
一遍遍抬头,看见彭姆岭
看见你的书担
也看见你的衣袂在风中响成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