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温明明

八步半步咖啡半步云

中越边境蜿蜒近千里，我们终于在云南文山市一个叫八步的小镇寻觅到咖啡树的影踪。镇中心方圆两公里，四周围绕着深墨绿色的咖啡农场——大部分是私人农场主开发一整片山坡然后承包给当地人。半山腰的隐秘小屋，是咖啡工人的家。他们通常拖家带口地住在山上，负责整个咖啡园的一切种植事务。镇中央挂着斗大的牌匾“八步小粒咖啡协会”，“出售咖啡”、“批发咖啡豆”、“咖啡专用杀虫剂”等广告遍及小镇角落。然而，仅仅作为一种栽种作物，咖啡并没有深入到镇民生活习性深处：这里看不到任何一处咖啡馆，哪怕是将咖啡作为饮料出售的小铺子。

咖啡这种娇贵植物，天然对生活条件有着近乎无理的挑剔。在中国，仅仅少数热带山地气候区，才有着适合咖啡生长的条件。因为八步特有的高原红土，土质肥沃疏松，气候温和，特别适合种植小粒种咖啡，培育的小粒咖啡以浓而不苦、香而不烈，颗粒小面匀称，醇香浓郁，且带有果味。咖啡成熟季节，红色的咖啡豆漫山遍野。

沿着盘旋的山路，深入镇里一个叫马安田村的地方。看来咖啡树的种植经验并未普及到这个与越南接壤的苗族村寨，这里的村民们驻在位于依旧保持着原始耕作的习惯。村子海拔近千米的山顶，云雾缭绕，种植的小麦、甘蔗、香蕉、白菜沿着梯田层层递进，遇到山崖、岩石便环绕而过。抬头远眺，更远更高更多烟雾的地方则属于越南。

“你们的牛羊要到哪片坡地去吃草？”“去越南。”“你们的小伙子上哪儿去娶媳妇？”“去越南。”“我们说着同样的苗语，当然要娶着同样的媳妇。”这真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回答。时值初春，在越南一片狭长河谷草地，小伙子们赤裸地嬉戏在河流里。透明的的河水从越南山谷中汩汩流出来，伸入中国的石崖，隐秘地流向远处无数个咖啡农场心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