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为何无敌

禹　薇

“雷人的造型，简单的剧情，烦人的广告，惊人的收视”——有人用这四个短语来形容湖南卫视与响巢国际联手打造的职场励志喜剧《丑女无敌》第一季（以下简称《丑》剧），即中国版《丑女贝蒂》。该剧情节简单，讲述了一个名叫“林无敌”的相貌丑陋的女孩在职场一步步打拼最终获得成功的故事。不少观众用“雷”这个网络流行语来评价剧中演员夸张到近似闹剧的表演方式，意指看后被击倒了。然而《丑》剧却在网友的一片“雷”声中，收视率节节走高，开播以后连续11天创下全国同时段收视份额第一的好成绩。究其原因，《丑》剧到底有何魅力可以令观众一面狂骂，一面追捧；一面哑然失笑，一面欲罢不能？笔者认为主要应归功于以下几个方面。

模式新颖 形式新鲜

首先，在形式上，该剧的出现是一次非常大胆的尝试。文化评论人谭飞给《丑》剧起了个颇出人意料的名字——“反特剧”，即“反特别的漂亮，反特别的传统，反特别的跟过去一样”。它不能算情景喜剧，因为它看上去和国内其他几部著名的情景喜剧感觉完全不同；它也不能算是偶像剧，因为没有任何知名的偶像派演员出演。当然，它也不是常规的电视剧，它是一个在欢乐中引发思索、催人上进、鼓励奋斗的剧集，它令观众觉得轻松而新鲜。

其次，《丑》剧以“季播剧”的模式出现，在中国电视剧播出史上首开先河，使“长剧”在中国电视剧制作上成为可能。“季播剧”即“边拍边放”的商业化连续剧模式，源自美国。由于美国商业性质的电视台很多，竞争十分激烈，于是就产生了这种“季播剧”模式，边拍边播。如果反响不错，则继续拍下去，而收视率差的就撤下来，如此把拍摄成本降到最低。“季”是英语里的“season”，在“季播剧”中“季”代表着一个拍摄段落，即一个拍摄或播放周期，而现在的含义，也可以指一个独立的故事段落。《丑》剧第一季就讲述了一个独立的故事段落。

众所周知，长久以来中国电视剧“制播分离”的模式，是导致电视剧制作成本节节升高、电视剧产业环境恶劣的根本原因。令人欣喜的是，湖南卫视和响巢国际在联手打造《丑》剧时，做了有勇气的创造者而不是追随者，它们采取“制播合一”的模式，节约了拍摄成本，也吸引了众多观众，为中国电视剧的产业化走向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尝试，而《丑》剧的成功也从一定程度上给予了这个行业一种求生的希望。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模式充分满足了观众的参与热情，为他们提供了释放智慧、才华和创造力的互动空间。作为一部预计拍摄400集的长篇季播剧，《丑女无敌》第一季的40集只是一个开端，无论从故事、情节，甚至角色的设定都未完全展开，就如同一个引子，没有具体的指向，对于后面如何进行观众的互动参与将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包括主角是变美还是一直丑下去，都将由观众的喜好决定。这就使得观众的喜好与表达能够真正成为影响电视剧制作和剧情走向的积极因素，而观众的意见、创意和支持必然会保持这部剧的活力与收视率，并且使该剧越来越臻于完善。

角色鲜明 引发共鸣

《丑》剧以概念广告公司为故事发生的主要背景，描述了该公司一群个性迥异的年轻职员在职场里时而明争暗斗时而又互帮互助的趣事，每一个角色都个性鲜明，活色生香，他们之间所带来的碰撞为观众带来了非常可乐的喜剧效果，增强了整部戏的节奏感，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林无敌，剧中第一女主角。钢丝头、大龅牙、铁牙套、臃肿的身材、邋遢的穿着，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无敌”的丑，但“无敌”的执著。她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显赫的背景，她是这个社会最普通的一员，但是坚强、乐观，努力地在为生活打拼。这样的林无敌或许就生活在我们身边，或许就是我们自己。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亲切感，使得林无敌一下子赢得了无数观众的喜欢。

当然，如果仅有林无敌，《丑》剧不可能这般风光无限引人注目。剧中一群配角的倾情演出也为该剧增色不少。胸大无脑、矫揉做作的裴娜，油嘴滑舌、无甚大用的无庸，帅呆酷毙、不善经营的费总，恃才放旷、变态兮兮的家明，出身良好但嫉妒心重的安茜，财大气粗、高傲善良的苏蕾，花痴八卦、身材走样的莎莎……每一个人物性格都夸张如漫画。最为可爱的是，我们可以从中找到周围人或者自己性格缺陷的影子，在笑声中对号入座，看到自己或身边他人平时没有察觉到的缺点以及偶尔的不靠谱与小可爱，在轻松的氛围中品味现实与虚幻的联系。

然而，如果仅有演员卖力的表演，《丑》剧也绝无可能获得如此高的收视。笔者认为，该剧之所以受到如此欢迎，引人追捧，关键是在于它很好地把握了大众流行心理，使观众在社会心理发展情结中找到了感情投射，从而产生共鸣。《丑》剧描述的是职场中产阶级的生活和生存状态。其实，中产阶层或者说白领阶层都有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内心焦虑。白领阶层要往高处走，但竞争激烈；要买车买房，但房价上涨；投资股票，但股市受创；在办公室还可能面临勾心斗角，这些都会让他们衍生焦虑。而《丑》剧疏解了年轻人初入社会后“完成不足”的焦虑感，让人有所寄托。它告诉你，林无敌能成功，你也有奔头。

此外，这部戏之所以能大受关注，还在于它试图做出一种个性化的主题表达，那就是在不完美的人生、不完美的环境、不完美的状态中，我们如何求生存求发展。剧中林无敌的“雷”和周围环境的反差，表现出社会发展的传统与现代，人们的现实和理想之间的某种不和谐。观众从这种不和谐当中去寻找故事情节，寻找人物的做事风格和生活方式依据，而林无敌又是在这种不和谐当中一步一步努力攀登。《丑》剧就是这样展示出社会层面价值，提出了一个在个性化时代可供探讨的话题，为在职场拼争的中产阶级提供了励志功能。

由此可见，《丑》剧之所以能吸引观众的深层原因就在于它是在喜剧外壳的包裹下体现的人性关怀，舒缓了现代社会白领人士的焦虑感，从产业化的角度把握住观众群从“大众”到“分众”的转变，迎合了受众的群体要求，针对性地抓住了人性中最微妙的部分，使观众产生共鸣。

植入营销 功夫之王

巨幅的奶茶Logo，带Dove字样的浴袍和娃娃，隐形眼镜当生日礼物等植入式广告如此大规模、高频率地出现在电视剧中，《丑》剧在国内尚属首次。广告不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是以一种明目张胆的姿态出现在各个静态的场景和动态的剧情中。

植入式广告的策略由来已久，以前在众多电视剧中也出现过一些或多或少零散的植入广告，但一直是作为广告的补充形式出现。然而在《丑》剧中，联合利华携其三大品牌多芬、立顿、清扬牵手湖南卫视的广告植入表現，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植入广告的新思路，那就是植入广告也可以像“硬广告”一样，高频率、多角度、立体式地对电视观众进行信息渗透，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消费心理，而且还规避了常规广告时间的弊端，避免了广告时间观众可能离开或者换台的影响。

纵观《丑》剧中的植入广告，笔者认为编剧的处理比较巧妙。在整个电视剧当中，联合利华旗下三大品牌的Logo、产品、包装，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拥有一次完美、显著的呈现。比如每天一上班或者文员给客户倒茶，基本上都是拿着立顿黄色的茶杯去冲立顿奶茶；比如每每有洗头画面的时候，演员就会拿出一瓶清扬洗发水说“我要用这个”；比如拍摄家中场景的时候，裴娜和安茜都会穿上印有Dove字样的睡衣……

在《丑》剧的选材、编剧、拍摄和制作过程中，湖南卫视都遵循了艺术规律，大量广告的植入都与剧情和人物有机联系在了一起，以一种真实生活的自然状态呈现在观众面前，而没有进行刻意地添加。在植入方式的选择上，又运用了故事植入、明星植入、理念植入等多种方式。首先，故事发生在一家广告公司，有多个剧情都是围绕该公司为多芬沐浴乳和清扬洗发水拍电视广告而展开的。其次，剧中第一男主角费德南作为广告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潇洒倜傥，与清扬“城市中的新贵群体”的品牌定位不谋而合，以明星植入的方式很好地诠释了品牌形象。第三，多芬的品牌理念一直在于对女性真正美丽内涵的探寻，而《丑》剧的主题在于宣扬真正的美丽来自于内心而并非外表，剧中林无敌虽然外表丑陋却心灵美好，她不虚伪、不慕虚荣，追求真实的自我，可见《丑》剧整体的主题与多芬追求的内涵相得益彰，由此立体化地表达了多芬的品牌理念。

《丑》剧中的植入广告让我们看到了湖南卫视日渐成熟的商业思维以及联合利华品牌兵团式高密度作战的植入魄力。毋庸置疑，联合利华此次牵手湖南卫视为植入广告开拓了一种新的植入思路，胜利开始了植入广告的新篇章。

思考

《丑》剧播出后，无论是女主角的造型还是剧中的一些“弱智”情节，无论是无孔不入的广告还是演员们夸张的表演方式都引发了极大的争议。有人称其为“廉价的娱乐”，有人称其为“大规模的广告视觉强奸”。有人戏言，中国版《丑女无敌》与墨西哥版《丑女贝蒂》比较起来，就好像“中超和英超的区别”。诚然，在第一次吃螃蟹的《丑》剧中我们不难找到粗陋之处，然而无可非议的是，《丑》剧第一季所进行的种种商业操作和产业模式的探索，开创了中国电视剧的先河，它的价值就在于它提供了探讨的可能。这种从产业架构出发的尝试是否可行？如果可行，那么又该如何进入更为成熟的运作？因此，站在这个立场上，请给《丑女无敌》一点掌声吧！

（作者单位：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栏目责编：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