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
2009-03-06趋向
趋 向
下弦月,上弦月,传递着一个期望:行万里路,入万家门,铸就一轮满弦;那一轮满弦,清纯明亮,如玉如银,聚天下流萤,团四海串珠,送给你一份情感。
每每望见明月,就想起那些往昔;故乡的老屋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东面环绕的小溪常常发脾气,把山包冲刷出小小的悬崖。当年,父亲文革遭难,我回了故乡,少年的身板,挑不行,扛不行,加之政治歧视,好久闷闷不乐。中秋这天,收工时天已泛黑,二爷爷拄着棍,叫我到他家吃饭,我同婶子叔叔打过招呼,就跟了过去。
二爷爷没有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孤独的老人已经八十六岁,耳不聋,眼不花,高兴时,还要教我熟皮子,我闻不了皮硝味道,他总感到惋惜。二爷爷年轻时干过农会,被敌人追赶得下了东北老林子;他告诉我:所有野兽都怕人,只要你发出吼声,最好手里举起火把……
走进二爷爷家,一片漆黑,他老人家摸出火镰,两三下打着火,点上油灯。饭在锅里,端出来,很快就吃完了,二爷爷又给了我五角钱,春节压岁钱才三角呢。
走出屋门,来到小山崖上,一轮明月,圆圆的,大大的,像似笑脸冉冉升起;我那份激情,一拥而上,我对着明月大喊大唱;一切的忧郁,一切的悲怆,都唱给月亮,都告诉月亮了;月亮送给我许多的畅快。
在部队服役,住在一个山村,元宵节的早饭,打来一盆小米饭,大家都象征性吃了少量,剩下就要我送给房东,走进东间,一家人高兴极了,年长的八十多岁,吃的却是糠菜团子,这是我第一次见人吃糠,惊得心头绞痛,那位老人的影子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一下就联系起我的亲人。想起了二爷爷,他在九十一岁那年过世了。
我在故乡两年就回城了,后来回去二爷爷已经老得不认识我了,此后几年的风风雨雨,他又是怎么过的,家里还打火镰点灯吗?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沉重的内疚感让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举头望去,东方地平线升起一轮大大明月,她大得让人惊奇,我匆匆走上高坡,似乎已经走进了月中,伸手一摸,那些流萤在动,那些串珠再滚,是月亮送来的一份美好;我大大捧了一捧这些明亮,这些美好;我要送给二爷爷,为他替下火镰点灯,让他与光明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