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富翁遍地的超级穷国

孙　炎

与人们想象中干旱贫瘠的非洲不同，津巴布韦红土肥沃、物产丰饶，有过20年繁荣发展的骄人业绩，一度被视为南部非洲的经济奇迹。上世纪80年代，它是非洲最富裕的国家，不到1津元就能兑换1美元！

然而，美好时光到2000年突然改变！那一年，总统穆贝加开始推行“土地改革快车道”运动，通过暴力没收白人农场主的土地，分给无地黑人，致使白人大规模出走并带走经验、技术和资金。占国家外汇收入半数的农业产值直线下降，经济陷入巨大的混乱。原本的“非洲的粮仓”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食物受援国之一！这一举动也招致作为老宗主国的西方国家的制裁，出口锐减、外资骤撤，经济雪上加霜。

对此，政府的补救措施很简单——拼命印钞票！需要印的钞票多到本国工厂夜夜加班都应付不了，只能请邻国帮忙。不过，邻国提出：绝不能拿印出来的钱当酬劳！

2006年，津巴布韦的通货膨胀率已经远远超过1000%，这就意味着物价上涨了10倍以上，打破了非战争状态国家通胀率的历史纪录。每个人都是货真价实的百万富翁，但一个普通的刮胡刀片都卖到500万津元！吃一顿便餐的时间与之后服务员数钱的时间差不多长。点钞机成了最紧俏的商品之一，好的能卖到12亿津元！2007年末，津巴布韦的物价又涨了150倍，政府不得不开始印制更大面额纸币。

2008年7月，物价水平比已经暴涨了无数倍的前一年又涨了200多万倍，创下人类历史之最。一年来，政府27次发行大面额的新钞，一次次刷新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甚至出现过1000亿津元一张的钱，可惜这样一张拥有11个零的超级大票连一块面包都买不到！当钞票上的零已经多到计算机、取款机都招架不住的时候，央行曾启用相当于旧钞100亿津元的1000津元新钞，即在旧货币面值后去掉10个零。但随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零游戏”。

除了高通胀外，津巴布韦还面临着高赤字、高负债和高失业，这“四高”加上经济持续负增长、外汇储备日见枯竭，使得这个国家80%以上的人都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粮食告急，联合国粮农组织及粮食计划署联合评估小组预计，2009年1月至3月粮食无保障的人口将达到510万。

政治矛盾导致经济混乱，经济混乱反过来加剧政治矛盾。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让人们怨声载道，示威游行之类的小摩擦持续不断。2008年3月总统大选以来，反对党的支持者因为不满选举结果，同执政党的支持者发生了暴力冲突。经南非总统调解，朝野双方终于在9月签署分权协议，同意组建民族团结政府，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但因为双方在权力分配上分歧严重，民族团结政府迟迟不能成立，原本有望被抑制的通胀反而更加恶化。

在这漫长的经济加政治混乱中，西方国家继续对它进行制裁，继续对政府施加压力。2008年9月15日，津巴布韦具有历史意义的执政党与在野党权力分享协议在首都签署，但美国与欧盟马上声明：对津巴布韦的制裁不会因此立即中止，新政府必须首先取得有意义的进展。自2006年起就暂停对津巴布韦财政与技术援助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虽然称已经做好与新政府讨论恢复该国经济的准备，但是，它又强调，这个政府必须首先采取明确步骤，解决惊人通胀下所面临的经济危机。

2008年8月，津巴布韦又暴发了大规模的霍乱，首都更成为重灾区。因为自来水公司的净水药剂日益匮乏，污水处理系统失效，停水成了家常便饭。富人尚可以自己打井，普通人只好冒险去喝没有净化的水；很多城市地下水管破裂，污水横流，垃圾成堆，清洁水奇缺。这些都导致霍乱大规模传播。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卫生体系面临崩溃，很多医院因为缺医少药、没有钱清洁水源和支付医疗人员的工资，实际上已经处于瘫痪状态。截至12月15日，已经有1.84万人患病，978人死亡。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称未来几周这里的霍乱病例可能高达6万个，死亡者可能达到3000人。霍乱还蔓延至相邻的南非、莫桑比克、赞比亚和博茨瓦纳。

这一切，正如反对党领袖所说：“我们的国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不管是食物、卫生，还是教育。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在崩溃。”政府不得不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呼吁国际组织伸出援手，为该国医疗机构提供资金和技术援助。但是，坚持反对美国和英国提出的由联合国安理会进行干预的建议，认为当前的霍乱还不会威胁到国际安全。

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和世界卫生组织、无国界医生组织等已经伸出援手，提供基本药物以及净水药品和设施，帮助津巴布韦卫生部门预防和控制霍乱。欧盟和美国也分别宣布提供20万欧元和60万美元救助款，当然没有忘记利用这个机会再次向津巴布韦政府施加压力。但是，津巴布韦的重重危机，包括霍乱，基本上是人祸，而不是天灾。要想真正地、彻底地、有效地解决这个长达8年的灾难，最重要的是本国人，尤其是本国政府的努力，只有摈弃党派纷争，放下利益争夺，才可能结束混乱，重现“非洲粮仓”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