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抹不掉的记忆
2009-02-23新华日报
新华日报
初夏的清晨,间或几声清脆的鸟鸣回响在南京清凉山上。
“吱呀”一声,清凉山公园兰艺馆展厅的木门缓缓打开。一对老夫妻费力地将一张木桌抬出门外,桌上放着一台古旧的唱片机。随着唱片轻轻转动,那个年代所特有的旋律弥漫了整个展厅。
一切收拾停当,还不到8点。100多平方米的展厅里,摆满了老先生花十几年心血收集来的近5000件文革时期藏品。老两口晚上就睡在展厅里,两块展板一拼就是床。这时,老太太将被褥和床边的蚊香收走,老先生则将“红宝书”、纪念册、证件等一一摆回原位。
5月31日~6月30日,江苏·南京首届知青藏品展在清凉山公园内举办。展品的提供者是一对年届六旬的知青老人——陈志林、张秀娣夫妇。
5000件藏品背后的红色情缘
1963年下放,1979年返城,陈志林在连云港岗埠农场度过了16年的青春岁月。陈志林幼年丧母,下放后第二年,父亲又因病去世,农场劳作的艰辛,丧失亲人的痛苦,让年仅18岁的陈志林备感失落,而这一切,被同为知青、比他小两岁的张秀娣看在眼里,她悄悄地心疼、喜欢着这个小伙子,1967年8月,两人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里结了婚。
1979年冬,老陈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返城,但“知青”这个词注定要伴随他一生。那个年代,留给他的不仅是一段青春岁月的回望,更是一段难忘的记忆。1992年起,陈志林开始痴迷于收集“知青藏品”。10多年来,他四处奔走,在旧货摊上搜罗,走街串巷寻找,参加大大小小的交易会……
在展厅的玻璃橱桌里,摆放着陈志林收藏的第一件藏品。这是一张粉色的知青下放批准书,上面印着“知识青年参加新疆农业建设批准书”字样。当年,老陈骑车路过朝天宫,无意间发现了这张批准书,“尽管我也当过知青,却没有这种证书,就一咬牙买了下来,花了当时月工资的1/3。”就是从这张证书开始,老陈的收藏之旅启程了。
一次,老两口去兰州参加文革纪念品交流会,一口气买了17面印有“文革画”的镜框。但如何将这些镜框安全运回却让老陈犯起了难。最后,老两口只得将它们带上火车,晚上则侧身抱着镜框睡觉。“只有一个镜框出现了一点裂缝,其它的都没事。”说起“淘宝”经历,老陈开心得像个孩子。
5000件藏品背后的故事,说不完。一把印有“最高指示: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字样的理发刀吸引了记者的目光,老陈笑了:“这是从扬州淘来的。当年知青们都不富裕,剪刀、梳子、理发刀都是大伙儿凑钱买,理发时就喊同伴中心灵手巧的帮忙,把化肥袋洗干净,戳一个洞,套在脖子上就开始理发了。”相伴一生的知青情结
展厅内,老陈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聊了好一会儿,临别时,老陈拉住那位男子,非要塞几个像章给人家,说是留个纪念。
“你们是一起插队的吗?”
“不,他姐姐是知青。”
老陈感慨地对说,那人一说他姐姐是知青,他们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他说:“我们这一代人,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只要一说是知青,就会特别热乎,这种感情很特别,比老乡情、同事情更深。”
从单位内退后,老陈和同事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但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有联系,聚会不断。“这次办展览,他们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都跑来帮忙,有的还是从外地包车来的。”张秀娣说,那天老朋友来了100多人,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特别开心。
知青,与其说是一种称呼,不如说是这一代人共同的身份。那天,在展厅遇见了曾在丹阳插队的殷楣,谈及当年的时光,他和老陈有说不完的话,“像章比大、语录比小”、“大招手”……一句熟悉的话语,就能勾起一段回忆。殷楣说:“我们在西祠上成立了一个老知青版,今天我和爱人特地骑车来看看,准备拍点照片回去发到版上。”
知青精神守望中奏出华彩乐章
1968年,毛泽东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上山下乡”运动涉及近2000万人。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如今都到了花甲之年,然而知青岁月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印迹,却永远不会磨灭。这段岁月对于像老陈这样的知青来说,是一种意志的磨练,更是一种痛苦的成长。在选择与被选择中,他们学会了守望,学会了忍耐,更学会了坚持。因为磨难,他们懂得珍惜和知足;因为艰辛,他们的名利之心愈加淡薄,面对坎坷却更为坚韧。
责任编辑:王师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