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钢丝
2009-02-13王钢
王 钢
黑手伸向六(7)班
开学第一天，六(7)班那个热闹哦!
奇童童和汤圆圆这一对儿好姐妹把胳膊凑到一起：“看我晒得!”“我比你黑!”
高星星跳到桌子上，向一群粉丝吹嘘自己登山蹦极的伟大经历：“好高啊!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刷的一下就下去了!”正捧着牛奶袋子津津有味地咬着吸管难舍最后一滴的蓬蓬听得入神：“你没有摔死吧……”
蔡小帅扮着可怜相追着马晓宇：“班长大人，借你的作业参考一下吧!”马晓宇一皱眉：“怎么总用我的?你的呢?”蔡小帅还没有张开嘴呢，巴亚森笑嘻嘻地接茬了：“我的啊，都让我老爸用啦……”
毛达维忙着派送自己的小零食。大家也不客气，伸手就拿，张嘴就吃，就是顾不上跟他聊天。何谐晃着小辫儿哼唱着何洁的最新单曲，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是忠实听众。庄库又在展示他的新诗了，可是朗诵了半天直到口干舌燥也没有一个人鼓掌叫好……
想知道开锅的粥是什么模样吗?请到六(7)班来吧，小心烫着哦!
胡奔永远愿意成为这锅粥的中心。不是谁都能成为这锅粥的中心哦。
胡奔有办法成为这锅粥的中心。
他有拿手好戏、看家本领、一技之长、独门秘籍!
啪!啪!啪!
胡奔巍然屹立在讲台之上，操起黑板擦连敲三下，然后亮起了嗓门，连唤三声——
“哎!哎!哎!”
嗬，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用个最俗但是也最准确的比喻吧——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可惜这会儿没人扔针。
胡奔特得意，他就喜欢这种“一鸟人林，鸦雀无声”的感觉。
你要问了，大家为什么安静啊，难道胡奔是班长?错!班长是马晓宇，人家才懒得管呢——只要记记名字然后以“马后炮”的形式上奏老师就得了，哪儿用得着费劲扯喉咙喊呢。难道胡奔是纪律委员?错!纪律委员是巴亚森，人家正忙着自己说得快活呢——可方圆三米都已经成为无人区，因为大家受不了他的废话连篇。难道胡奔是帅哥?错!不用多说，相信你的审美观是正常的，相信你对帅哥的标准有一个正确的看法……(参考资料：胡奔，男，十一周岁，天蝎座。特长：打听小道消息、整理小道消息、传播小道消息。理想：新闻记者。口号：现场直击，新闻本色。外号：胡喷、喷壶。)
现在，让我们侧耳倾听胡奔不辞劳苦、用心搜集而得来的本学期天字第一号超级小道消息吧!
“我宣布一个消息!”胡奔很懂得宣布小道消息的艺术，那就是要掌握好节奏，要恰当地调动听众的好奇心，简而言之就是要吊胃口、卖关子。
大家支着耳朵听。
“咱们班要换老师啦!”
“啊?”
铺天盖地的问题涌向胡奔：
“男的女的?”“凶不凶?”“年轻吗?”“你见过吗?”
胡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高星星一声尖叫：“来啦!”
大家吓得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立刻蹦到座位上坐得笔直——可不是吗，走廊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呢。
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朱峰!”
原来不是新老师，而是六(7)班的“第一海拔”朱峰!
朱峰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的注目礼，他极尴尬地瞅瞅自己的扣子，摸摸自己的领子，然后憨厚地向大家笑着：“嘿嘿，同学们好!嘿嘿，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跑到五(7)班了——刚才!”
陈雪儿一转头：“高星星!你谎报军情，该当何罪?”高星星也嘿嘿地笑着：“我又没说是老师来了，我只是说‘来了!”于是，大家又笑成一团。
胡奔连忙清清喉咙，继续忽悠：“哎!我听说啊，这个老师特别特别‘黑啊。咱们班啊。惨喽……”
马晓宇就是看不惯胡奔那口水飞溅的模样：“你怎么又说老师坏话啊，你见过人家没有?就这样胡说八道!”
胡奔把嘴一撇：“就知道大班长你不满意!不过，新老师‘黑可不是我说的，是咱们老校长说的!”
啊，这不成了权威论断吗?大家的脊梁陡生寒意——遇到一个“黑”老师，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但是等等，老校长怎么会说新老师“黑”呢?
“昨天下午我来学校转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也难怪胡奔总能获得第一手资料，不是人人都有胡奔这么敏感的新闻意识的。大家支棱着耳朵听胡奔继续吹。“就碰见老校长跟刘主任说话呢，我支着耳朵一听——‘小刘啊，你们教导处安排小吴老师当六(7)班的班主任?”对，我们考虑到这是毕业班，不好带，小吴比较年轻，有热情，能够很快适应环境，跟孩子们打成一片，所以……“嗯，安排得不错，要不，光老师和学生互相认识都得两三个月。相信小吴老师能行的……”
咦，这不是光说这个什么小吴老师好话么?哪儿说他“黑”了呢?
胡奔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继续说：“最后呢，老校长还笑了呢，说：‘不过，这个小吴老师还是挺黑的嘛!”
看来，老校长亲口所说，胡奔亲耳所听，应该没错了。这个小吴老师确实挺“黑”的啊。
教室里沉默了好一阵子。
人人都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这个小吴老师有多“黑”呢?
巴亚森喃喃自语：“唉，他一定很凶很凶，连笑电不会笑，还动不动就批评人，用很大很大的声音，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龇着牙，咧着嘴……”
何谐眉头紧锁，轻声哼唱：“在我心中，就是老师最凶，总把我们留到八九点钟……”
毛达维撅着屁股把头藏进抽屉里：“让我趁着新老师没有来，抓紧时间再吃点儿好吃的吧。今后可能所有的零食都会被无条件没收，然后进了老师的肚子里。”
李菲菲紧紧地靠在她的好姐妹刘晶晶的肩膀上：“晶晶，我怕……”刘晶晶的侠骨柔肠顿时被触动了：“别怕，菲菲，有我呢……唉，你本来就胆小，以后还不得以泪洗面吗?”
庄库触景生情，吟诗一首：“愁云笼罩好惨淡，叫我不得绽笑颜。要问伤心为了啥?黑手伸向六(7)班!”
好诗!庄库不愧是才子啊!这首诗在转瞬之间就流传于教室南北，走红于讲台上下!大家纷纷传抄，广为传诵。这下同学们可真正理解了么叫产生共鸣，什么叫同病相怜，什么叫同仇敌忾!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啊!
高星星振臂一呼：“同学们!老师再‘黑，也得让他看看咱们六(7)班的同学不是好欺负的，对不对?”
“对!”呼声震耳欲聋。
“得让他知道咱们班藏龙卧虎，对不对?”
“对!”一时群情激奋。
“得让他对咱们好点儿，对不对?”
“对!”吼声震得地动山摇。
字写得最好的奇童童被推出来了——把庄库的诗写到黑板上吧!
要说奇童童人家也真不含糊——作为优等生，再厉害的老师人家也不在乎啊，但是为了六(7)班全体同学的利益，她二话没说，晃着小辫儿就抓起了粉笔。
汤圆圆一摆手：“亲爱的同胞们，既然这个老师很‘黑，就不能仅靠强攻，要用智取啊!”
言之有理!
汤圆圆的主意呢，是使用糖衣炮弹。
田羽瑶、陈雪儿、李菲菲、刘晶品被推到了教室门口。
“你们就作为花束队吧，对老师笑得甜点儿，越甜越好：向老师问好呢，声音也要甜点儿，越甜越好……李菲菲!你的微笑不合格啊，怎么跟哭似的!有那么可怕吗?放心，老师再‘黑也是人，也是俩眼睛俩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吃不了你!”
“可是，我们没有花束啊!”
蔡小帅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拿这个!”
真是天才啊，蔡小帅给四位美女一人发了一包小食品!笑语盈盈加美味诱惑，想来吴老师难以抗拒吧。
毛达维挠着脑袋犯迷糊：“咦，我的那几包小食品呢?怎么找不到了?刚才还在这儿呢……”
莲蓬受到启发，冲着汤圆圆嚷嚷：“我还有牛奶呢，要么?”
万众一心，严阵以待。
万事俱备，就等黑手!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六(7)班教室分外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