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与魔鬼

［美］克莱德·希尔　李荷卿

常常听见人们说“吝啬鬼”这个词，其实，就连魔鬼也怕吝啬的人哦。咱们就来看看下面这个有趣的外国童话，真希望进了天堂的吝啬鬼能变得慷慨一些。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还没有汽车，人们用马作交通工具。因为人人都需要马蹄铁、炊具、金属工具等，所以铁匠在那个时代是很重要的人物。铁匠铺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老约翰的铁匠，他是方圆数里之内唯一的铁匠，而且技艺高超，因此他的铁匠铺总是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他的邻居、老朋友以及其他店铺老板。但是，老约翰对人并不友好。实际上，他是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又吝啬的人。他总是为人们借他的工具修车、坐他的摇椅闲聊、扯他的灌木枝作马鞭之类的事情而抱怨个不停。人们对此早就心怀怨气，但是他们不得不忍耐，因为老约翰的手艺很好。不过人们怎么也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个生活富裕、在当地又很有地位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差的人品。

这一天，老约翰的活儿不很多。正当他叮叮当当地打造工具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隐约可见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老约翰，”人影说，“我来这儿是为了拯救你的灵魂，每天对你抱怨的人太多了，你死后肯定会下地狱，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老约翰正眼也不瞧他，只管干自己的活儿。“是吗? ”他咧着嘴说，“谁说我需要赎罪?”

“众所周知，”那人说，“你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吝啬鬼。”

“是吗?”老约翰说着，举起手中的锤子在影子的脸上晃了晃，“那么你对此打算怎么办呢?”

“我可以帮你实现三个愿望，希望你能善待别人。”人影说。

“噢，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老约翰说，“我不信你这一套!如果你不马上夹着尾巴滚开，还要拿这些没用的废话来打扰我的话，我就要把你扔出去。”

“我必须告诉你我是很认真的。”人影说，“而且，这将决定你将来是否能够有机会上天堂，因此你最好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

老约翰只是抱以轻蔑的嘲笑。“我和别人一样是个善良的人，为什么我会没有机会上天堂?”他说，“只要有吃有喝，能睡觉有活干，其它的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把绊脚的狗从我脚下踢开，把那些赖在我这里不走的流浪汉们赶走，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模糊不清的人影摇了摇头。“老约翰，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可没有很多时间跟你磨嘴皮子。”

老约翰用手背抹了一下他的大胡子。“真是纠缠不休，”他说，“那我告诉你我的愿望吧。人们总爱来找我借锤子，去修大车轮子或其它什么的。这样一来，当我自己要用的时候，反而还要到处去找它，浪费我大量的时间。所以，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凡是想来借我的锤子的人都会立刻被锤子困住，而且锤子会围在他身上到处乱打，除非我说‘锤子，饶了他吧!我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人们继续借我的锤子。”

“真是个不厚道的愿望。”人影遗憾地说，“但是如果你希望这样，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第二个。”老约翰说，“我想阻止别人坐我放在院子里的那把摇椅。当我自己累了，想坐在摇椅里喝点水的时候，总有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边吸着烟斗边和别人瞎聊天，好像他们从来没有什么事要做似的。现在我希望摇椅能抓住坐在里面的人，使劲地摇、使劲地转、使劲地颠，把他们弄得头晕眼花，除非我说‘摇椅，停!我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在浪费获救的机会，老约翰。”人影说，“不过如果那是你的愿望，它会实现的。你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请仔细考虑以后再回答。”

“我根本不用考虑。”老约翰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看见门边那些连翘灌木树了吗?人们总是折它当马鞭。从现在开始，凡是想折灌木枝的人，我希望灌木树会抓住他，把他拖进灌木丛，使劲地打，使劲地抽，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直到我说‘灌木丛，停。我想这样他们就会管住自己的手了。”

人影失望地摇摇头，“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老约翰过得非常快乐，因为他的愿望都实现了。每当他看见他的顾客和邻居们被锤子打得抱头乱窜、被摇椅颠得晕头转向、被灌木枝鞭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他都觉得好笑极了。今天这个家伙捂着满头大包踉跄回家，明天那个家伙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似的，或是有人被灌木枝打得惊恐万状的样子，他都抑制不住地要大声笑出来。

“那是给你们的教训!”老约翰胜利地对那些逃跑者说，“现在，我总算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干活儿了。”

人们当然不再在铁匠铺逗留了。如果不是有活要找他干，人们就绝不会去找他，让他一个人独自在那儿干他的活，人们甚至连“你好”也不跟他说了。只要有可能，人们就把自己的活儿交给别的铁匠做，即使那会很麻烦，即使那要走很长一段路，人们也愿意。而老约翰也变得比以前更吝啬更暴戾，当一些不明所以的新客户无意中犯了借锤子或坐了摇椅或是折了灌木枝的错误时，他们也不再觉得有趣了。

当老约翰死期来临的时候，他的灵魂自然被移交给了魔鬼。魔鬼一得到通知，就来到老约翰的铁匠铺。他也像白衣影子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约翰的身边。老约翰仍然像平常那样干着自己的活儿。

“你的死期到了，”魔鬼说，“跟我走吧。”

“走?”老约翰吃惊地问，“去哪儿?”

“你认为能到哪儿?当然是地狱。”魔鬼回答道。

“如果一定要这样，”老约翰说，“就让我把最后这一点儿活干完吧。你先喝点水，然后在我的摇椅里休息一会儿，我做完后就跟你去。”

“我给你两分钟时间。”魔鬼说。他在门边的桶里喝了点水，然后就在老约翰的摇椅里坐了下去。摇椅顿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阵疯摇乱颠、上抛下掷、左旋右扭，把魔鬼弄得几乎要发狂。老约翰一点也没有让摇椅停下来的意思。他看到魔鬼被抛上来掷下去，听到魔鬼被重重地摔到椅子里的响声觉得开心死了。但是魔鬼非常强壮，强壮得足以把摇椅扯成碎片，没过多久，摇椅就四分五裂散了架。

魔鬼被晃得头晕眼花，简直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大黄蜂。“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咆哮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要一路鞭打着你到地狱里去!”这样说着，他伸手就去抓老约翰的灌木枝。于是，灌木枝当然就把他拖进灌木丛里，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来。魔鬼双腿乱踢，嘴里发出惊恐又愤怒的咆哮声。老约翰看到灌木枝把魔鬼打得体无完肤、鬼哭狼嚎，别提多开心了，当然不会阻止它。但是魔鬼比灌木枝强壮得多，没多久，他就把灌木树连根拔起撕成一条条地扔在地上了。这使他比刚才更生气了。他气得双目发红，把老约翰撵进了铺子里要抓他。

“够了!”魔鬼说，“你竟敢如此戏弄我，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的灵魂用粗麻布包起来一路拖到地狱里去!”说着，他就抓起了老约翰的锤子。

老约翰的锤子立即开始忠实地履行它的职责，它疯狂地在魔鬼身上到处乱打，从额头到脚跟，无所不至。锤子撵着魔鬼绕着铁匠铺到处乱跑，伴随着魔鬼的惨叫，每一锤都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但是锤子依然不是魔鬼的对手。魔鬼抓住锤子扔进火炉。终于，锤柄被烧掉了，魔鬼自由了。他怒火中烧，大声咆哮，村子里地动山摇，锅碗瓢盆都从架子上跌落下来。人们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老约翰消失了。令老约翰大为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站在天堂里，身边站着那个曾经帮他实现三个愿望的影子。

“我怎么会在这儿?”老约翰问，“我还以为我太吝啬进不了天堂呢!”

“你本来是进不了天堂的，不过你的吝啬已经发展到能够羞辱魔鬼的地步，那又自当别论了。”那影子说，“我们认为这毕竟也是有价值的，因为我们已经尝试了好几代，从没有获得这样的成功。更何况……”他说着递给老约翰一把锤子，“我们这儿也需要一个好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