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谈
2009-02-11蔡军剑
蔡军剑
由南方报业传媒集团主办的《南方周末》,创刊于1984年2月11日。“在这里读懂中国”是我们一贯秉承的办报宗旨。
《南方周末》以“反映社会,服务改革,贴近生活,激浊扬清”为特色;以“关注民生,彰显爱心,维护正义,坚守良知”为己责;将思想性、知识性和趣味性熔于一炉,寓思想教育于谈天说地之中。
2007年6月21日出刊的《南方周末》上出现了新的变化,“评论”作为在“新闻”、“经济”、“文化”之外独立的一叠首次亮相。而位于第二版的“自由谈”也就此诞生,每周四都会与大家见面。在评论叠“开版的话”中对“自由谈”做了这样的描述:“凡对时事有深刻体味、独立洞见之人,无论大家、匹夫,皆可在各专栏畅谈。”我想这就是“自由谈”的定位吧。
有媒体同行抱怨,“自由谈”版面上一些作者的一些文章看不大懂,并举例说:“我前段时间看鲁迅的文章,觉得他的文章在大众媒体上不太适合,自己喜欢看看可以。”我笑道:“你的预设读者里可有鲁迅这样的读者?鲁迅的文章可大多是在大众媒体上发表啊。”
有网友给我转来这样一则民国轶事:1912年5月20日,二十三岁的上海《民权报》记者戴天仇,发表了一篇只有二十四个字的时评短论《杀》,“熊希龄卖国,杀!唐绍仪愚民,杀!袁世凯专横,杀!章太炎阿权,杀!”
网友的附言是:“你们敢发这样直接明快、大胆尖锐的文章吗?”
我无言以对。但我想,骂得直白、痛快固然能令读者解气,但謾骂是否能取代理性的思考和启蒙,从而使我们更接近民主和法治的社会呢?也许未然。正如杂文的曲笔,你不能说它没有力度,只是含蓄的辛辣,绵里藏针罢了。我们希望“自由谈”的作者能够以理性的、深刻的、公正的思考,独特的发现与语言带给读者一个思考的新角度,培养一种理性思维的习惯,而不仅仅是情绪的发泄而已。《杀》此类的文字,在今天可能更适宜上BBS;上“自由谈”的,请先深思熟虑,再平和出之。我们鼓励风格多样化,同时提倡“不尖刻而有理有力”的文风。
一些读者对这个“不尖刻”也有意见,认为一些文章太温吞,太过“小媳妇”。这里的这个“不尖刻”不等于“不尖锐”,大音希声,喊叫咋呼是一种声音,平和深沉也是一种声音,我想,呐喊的穿透力不在于音量的大小,而在于音质的厚度与深邃。媒体如此,社会亦如此,对于公共事务,任何一个普通的民众不“叫喊”仍然可以发出声音,这大概正是公民社会所努力的方向吧。
一些读者对版面时效性稍弱也有意见,认为紧跟当下热点时事,与其“肉搏”或短兵相接才算过瘾,否则,读者不会买账的。读者买账很重要,但据我所知,《南方周末》的读者群主要是知识型读者,相对务实、通情达理、知道言论的边界,最喜欢读有深度、有真知灼见的评论文章。一篇就最新时事而作的枯燥时评,我想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谈”,如果仅仅说了一通相当于表态的“正确废话”,读者是不会满意的。他对“自由谈”有更多的期待。
相对于关注“热点”,我们更关注“日常”,关注恒久不变、万古常青的主题。比如教育、比如民生。
这体现在我们的栏目设置上,既有“说东道西”(刘瑜)、“思想游牧”(梁文道)、“余情余理”(长平)、“颠倒黄白”(吴澧)、“放言四海”(徐贲)等专栏,也有“公民巡视”、“文化解码”、“国民感言”、“老生常谈”、“社会把脉”等普通栏目。题材必关痛痒,作者惟求胆识。文章务请精短是我们一向的追求和标准。
也有读者抱怨,“自由谈”“越谈越不自由”。一位读者认为,“‘自由谈应该是一个百家争鸣的讲坛。教授、院士、企业家、政府官员、大学生、人大代表等皆可在此展开辩论,所涉领域应包括经济、社会、教育、医疗、交通、法律等方面,不能只是少数人的私家客厅,而应该是数十人、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演讲广场。”这个设想相当美好,我们也有意广开言路,期待版面上新人多多益善。但可怕的是,从大量来稿看,现在人们的思维、表达有一些问题,要么是偏激的谩骂,要么是枯燥空洞的套话,可怎么办?我们没有现成的答案,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争取多培养几个新人。
其实,“自由谈”是一个开放的公共平台,欢迎各界来稿。一成不变、模式化确实容易造成审美疲劳,尤需读友指点。我们争取先因后创,出新意于法度之间。
(作者系《南方周末·自由谈》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