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走麦城”不该是场“梦”

不久前，宁夏石嘴山市对拟提拔的二十七名处级干部进行任前公示，与以往不一样的是，此次把干部的特点与不足、民主推荐和考察测评等情况都进行了详细公示(《人民网》消息)。有关评论说：这样做，公示信息“丰满”了，拟任干部“立体”了。然而，老百姓说：尽管这样的“公示”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特点与不足”仍然讲得很“概括”、很“原則”，尤其是“不足”，譬如“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全”之类的“不足”，实在是谁都可以拿来套在头上的辉煌的“谦虚”，连稍微具体一些地说两句小脚趾上的毛病，都显得十分困难，惟恐“丧七尺之躯”。

季羡林在《真话能走多远》一书中说他做了个“梦”：在“天宫讲坛”召开的务虚会上，关羽就只谈自己“过五关、斩六将”，尤其说到用青龙偃月刀挑起曹操捧上的战袍时，不禁圆睁丹凤眼，猛抖卧蚕眉，兴致淋漓，令人肃然。此时，一位天官突然发问：“夜走麦城是怎么一回事呢？”关公立即灰头土脸，神色仓皇。此“梦”如何？

现在的老百姓指望“拟提拔者”透露点当年“走麦城”的经历，是否也会是个“梦”？

我们的同胞向来有个习惯：说一个人好，就好得连他家的臭虫都是双眼皮的。譬如说合肥有条包河，包河里生长的莲藕因包公的缘故，全都是洁白无丝(私)的。反之亦然，对以为该“收拾”的，人们向来善于对人家的错误追根刨底，乐于猛追“穷寇”。“吭哧”一阵之后，“嘿嘿”地捂着嘴巴笑，觉得乐子找得差不多了，方才罢手。曾记否？好多年以前的“交心”最后不都演成了一场场“引蛇出洞”的“诱捕”么？再不擅长处理复杂人类经验的傻瓜，经过多次折腾，也学得“聪明”起来了。

以往的“公示”就是这种“聪明”人的做法。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籍贯、学历学位、职称、政治面貌、现任职务及任职时间等自然情况和工作简历，千篇一律。群众说：这实际上应该叫“仕途公示”，不“公示”也罢。

拟提拔者究竟何德何能，有没有“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有没有“走麦城”的失误？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一旦沾上了长官意志和神秘色彩，“犹抱琵琶半遮面”，就不可能真正让群众知晓得更多，赋予群众的所谓“民主权利”也就浅“示”辄止了。

老革命家李立三的孩子们渐渐懂事以后，问母亲李莎，爸爸为什么对自己，从不讲“过五关、斩六将”，只讲“走麦城”呢？李莎说，这就是你们的父亲李立三！

许多成功人士皆有如此感受：阳光之下，几无可饰之人。成功是因为有失败垫底，“走麦城”确实能转化为宝贵的财富。以快乐、坦荡的心境去迎接新的挑战，这种素质是极为可贵的。给群众一个真实的“我”，是一种自信。这是一种大浪漫，为了真正的“吏治”方面的大“破冰”，这种再现疮疤，倒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群众并没有苛刻地要求“拟提拔者”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百分之百地展示给大家，而是公示“少许”必须公开的真相，这与所谓的“隐私”无关。

重提当年的“走麦城”，表现了一种从善如流的精神和态度、一种积极、开放的心态。践行科学发展观有“公示‘走麦城”的勇气，才能够使自己变得清醒，才能够使自己今后少出或不出“坏事” 和“丑事”。

公示自家的“走麦城”，最怕的是一味强调“形势的必然”、强调“不是任何个人的力量可以随意改变和掣肘的”；其次则是那种不敢恋战的虚晃一枪，有意或无意地选择人们对媒体新闻的关注度明显下降的时候“公示”，这样自然会留下各种“悬念”与联想。

“公示”一旦形同虚设，只能给腐败者创造更多升官发财的机会，使仕场日益虚伪堕落。“公示”之时，当为群情振奋之日，庆幸选了个大公无私的好领导，而不是大家都唉声叹气——“好家伙，又提了个孬种！”

【原载2009年第10期《检察风云》】

插图 ／ 如此公示 ／ 蔡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