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认知语境动态建构中的隐喻和转喻思维模式
2009-02-08周红辉周昌乐
周红辉 周昌乐
摘要:从认知角度研究语境已经成为当今语境研究主流。对于认知语境的定义、构成、范畴及其应用,学者们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于认知语境的动态构建过程和机制还亟待研究。文章考察了认知语境的动态建构性并探讨了认知语境的静态和动态的辩证关系,认为认知语境的建构即大脑相关图式和知识激活过程中对于共有的知识部分是一种转喻恩维模式,对于新的图式和知识则体现了一种隐喻思维模式。
关键词:认知语境,动态构建,图式,转喻思维,隐喻思维
中国分类号:H3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5831(2009)06-01149-06
一、关于认知语境
随着认知科学的日益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认知角度研究语境。对于认知语境的定义、构成、范畴及其应用,学者们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于认知语境的动态构建过程和机制还亟待研究。为了更好的揭示其思维过程我们有必要探讨一下与认知语境研究有关的本质属性、相互关系、共有知识概念。
(一)动态建构性是认知语境的本质属性
sperber和Wilson在其“关联理论”中提出了“认知语境(cognitive con-text)”。这种语境,也可以称之为“语境假设(contextual assumptions)”,它不仅包括上下文和说话时的社交环境,还包括双方的各种期待、设想、信念、记忆等。因此,语境假设并非固定不变的,它不只是一个可能世界状态的反映,它至少还是一个连续的世界状态的反映,因为世界始终处于发展变化之中。认知语境是一系列事件发生的过程在人脑中的反映,这一过程包括初始状态、中间状态和最终状态。
从认知角度研究语境特点时,学者比较一致地认为动态构建性是其重要的特征之一。Ballmer认为所谓的动态语境研究,就是要为自然语言建立深层的心理认知模型,即自然语言生成和分析相关的认知过程。他认为动态研究更能揭示语言运作的真实过程。冉永平2000年提出认知语境的动态性体现在言语交际中就是认知语境不是听话人在话语理解之前预先确定的,而是在话语理解过程中不断选择的结果。胡霞”对认知语境的动态性进行了研究,她认为认知语境的选择是动态的,认知语境的建构是动态的。彭建武认为“语境”其实是通过类似情景重复出现的规律性积累起来的,并呈现出高度结构化和规律性与传统语境不同,认知性质的语境不再是静止不变的常项,它在逻辑推理过程中成了变项,而说话人先前假设和话语相关性却成了常项。许葵花对于认知语境的特点作了较为全面的概括,她认为认知语境有以下特点:静态性、动态性、历史性、地域性、文化性、个体性、模糊性及网络性,其中动态性是基本特性。许葵花还着重探讨了认知语境的动态功能、
由此可见,认知语境的动态性已经得到学界的普遍认可并对此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认知学派认为认知语境是一个构建过程,对此探讨的不多,仅仅值得一提的是黄华新和胡霞对建构性的专门论述,理论丰富也有解释力。他们认为认知语境与传统语境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认知语境是一个心理建构体,因此也就有着比后者更强的建构性。他们从建构基础、建构视角和建构过程三个方面探讨了认知语境的形成。笔者基本认同其对于认知语境建构过程的划分,但认为对于语境认知这一关键过程的机制和本质还须进一步探讨。
(二)动态和静态的辩证统一
关联理论语境观认为认知环境中的每一个概念表征都是潜在的认知语境,交际者在建立认知语境时会在认知环境中选择与新信息关联程度最大的概念。认知语境是一个个体性的、即时性的、变化着的心理实体,不可能对其进行准确的描述,因为它的变化之快,参与因素之多,其表达形式又是无意识的。对于个体的现时认知语境,在我们的神经科学还没有解开大脑这个“黑匣子”之前是无法穷尽其描述的。这当中涉及到一个动态和静态关系的问题,语境的建构过程是动态的,然而对其描述必须取其静态。当然认知语境也有其静态的特性,就如同语言学研究中的共时和历时两个平面一样。许葵花在谈到认知语境的特点时认为静态性是指人们对于诸如大自然的普遍规律的认知模式长时间不变,保持了其相对稳定的特性。显然她对认知语境静态性的理解是针对语境要素中的某些成分性状而言的。Ballmer认为动态研究和静态研究是一种辩证的关系,指出有些语言现象是静态的,或者说在一定时间内是静态的,而有些现象是动态的,不应该把动态研究和静态研究完全对立起来。我们认为认知语境的静态和动态之分只是一个研究视角的区别,他们是一种辩证互动的关系,每一个静态都是一系列动态变化中的一个截面或是动态变化相对稳定的一种状态。在概念形成的过程中,没有绝对的动,也没有绝对的静,两者共存于同一过程中,且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甚至相互转化,即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这的确是传统认知理论无法比拟的。因此,我们认为认知语境是一个静态和动态、历时与共时的综合体,即是说在认知语境构建过程中我们所认为的那些所谓的静态其实是以前多次动态构建的结果。由此我们认为动态建构性是认知语境的本质特征,对于认知语境动态建构的过程和机制的研究便也成为了语境研究的关键所在。
(三)共有知识与语境假设
“语境假设”是Sperber和Wilsonl在其“关联理论”中提出的“认知语境(Cognitive context)”的代名词,是语言交际双方共享的前提或共有的知识。关联论认为,人对世界的认识是以概念表征的形式存在于大脑中的,这些概念表征的集合构成思维和理解的认知环境,当人接受到新信息时他会在这个认知环境中搜寻并调用与新信息相关联的概念与新信息相互作用,进而推导出发话人的交际意图,这些被调用的概念即是认知语境。我们认为“共有知识”既是认知语境建构的基础又是建构过程的结果。“语境假设”一词体现了交际双方信息的不完全对称性,也就是说说话者意欲表达的话语所激活的认知语境与此时的听话者的认知语境是绝对有差异的。说话者将个人的与话语有关的认知语境传递给听话者。相应听话者有一个激活和调整其认知语境的过程,对于原来共有的知识会激活相应的心理图式,对于听话者传递的新信息通过识别和调整从而成为其新的知识图式,形成新的共有知识从而听话者的认知语境达到即时的新的建构。当然此过程是建立在一定的共有知识基础上的,否则将会导致交际的失败。所以“语境假设”是一种包含共有知识在内的信念,只有当交际双方互明时才真正变成共有知识。实现这一过程的思维模式便是一种隐喻和转喻的思维模式。
二、隐喻和转喻思维
Lakoff和Johnson指出:隐喻是人类认知、思维、经历、言语和行为的基础,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本方式。隐喻的思维能力是随着人的认知发展而产生的一种创造性的思维能力,是认知发展的高级阶
段,是人们认识世界,特别是认识抽象事物不可缺少的一种认识能力。文旭认为隐喻的本质就是以一件事来理解和经历另一件事。从这个意义上讲“人类思维过程基本上是隐喻性的”,并且“隐喻认知的基础是意象图式(image schema),这些图式是基本经验,它们来源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在概念域的投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认知语言学家从人类借以认识世界的概念系统出发研究隐喻,认为语言中的隐喻是概念隐喻的体现,即在概念上将一个范畴隐喻化为另一个范畴,反映在语言中则是一个词语隐喻化为另一个词语,现在隐喻反映的是认识的结果——经验、知识、文化的积累与沉淀。人们对隐喻的认识正逐渐从一种辞格上升到思维方式。因此,隐喻不属于纯语言范畴,而属于认知范畴。从认知角度看,隐喻反映的是积极、能动的认识世界的过程,隐喻思维的核心表现在于通过把不熟悉的事物和熟悉的事物作比较,从而加深对不熟悉事物的认识。朱波认为如果说隐喻的本质是以一件事和经验来理解和经历另一件事或经验,那么隐喻思维过程就是指人们参照他们熟悉的、有形的、具体的概念来认识、对待或经历那些不熟悉的、无形的、难以定义的概念,形成不同概念之间相互关联的认知方式。
隐喻和转喻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已经得到学界的认同。隐喻和转喻既指语言范畴的词汇实体,是认知的结果,又指产生这种结果的思维过程,是一种认知方式。一般来说,广义的隐喻包括转喻,具体来说,隐喻体现的是两个概念域之间存在相似性,转喻体现的是两个概念域之间存在相邻性。隐喻和转喻反映的是一个认知过程,一种产生结果的动力机制。隐喻使人们通过两个事物之间的相似性由熟知的事物认知陌生的抽象的事物;转喻使人们能从两个事物之间的相邻性来由部分认知整体或整体加深对部分的认知。这两种认知方式无疑都是人类认知经济性的体现。
认知语言学家指出,我们日常生活中70%的话语是隐喻,隐喻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思维方式,那么人类知识经验的获得,包括曾经发生的和现在正在进行的,绝大部分是一个隐喻思维的过程。认知语境作为一种人们认知的前提式和背景式知识,其构建无疑具有一个隐喻思维的过程。
三、意义动态模式的语境观
认知语境的建构是一个即时的动态的过程,动态和静态是一个辩证的互补的关系,并且是交际双方基于原有的共有知识基础之上的语境假设通过互明从而形成新的共有知识的机制。但是,正如上文所提到的,交际双方的语境知识是处于一个不完全对称的分布状态,“共有知识”并不仅仅是关联理论语境观所认为的“前提”而且还是交际所要达到的目的——寻求新的共有知识并以此为基础进行下一轮的会话。在此过程中,是否所有的语境知识都处于同一种地位、通过同一种模式进行传递呢?
由Istvan Kecskes在探讨意义动态模式时提出的语境观对该问题进行了探讨并给我们以启示。他将语境主要分为个人语境(private context)和现实语境(actual context),个人语境中包含着同一个语言社团的共有的公共语境(public context)和其他个体独有的知识(individual-specific knowledge);个人语境是由一定语言团体说话者凝聚在个体大脑中包含着先前经验(prior experience)的词汇所构成,也就是说这些词汇本身蕴涵着一定的前经验语境(prior expe-rience context);个人语境中的公共部分——公共语境为同一社团所共有并蕴涵着核心知识(core knowl—edge)。交际是指现实语境(本人认为是情景)中完成的,并且以达到实现新的共有知识为目的,IstvanKecskes认为这种共识(consense or actual contextualsense)是交际双方在核心意义(coresense)基础上结合实际语境而形成的一种认同。核心意义与具体词汇语义特征(the word-specific semantic properties/WSSP)和具体文化概念特征(culture-specific con-eeptual properties/CSCP)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WSSP将核心意义联系到词汇层面,而CSCP将其与概念特征联系在一起,因此,WSSP是词汇本身特征的体现而CSCP则属于概念层面。
Istvan Keeskes的意义动态模式很好地解释了交际双方对意义的动态建构过程,也对于认知语境提出了新的看法,即个人语境,并且分析了个人语境的两个组成因素:特定语言社团共有的公共语境知识和个体独有的语境知识。我们认为个人语境中的公共语境部分对应于“语境假设”中的原共有知识,即交际双方进行会话的基础,而个体独有的部分则是说话者需传递给听话者的新知识,这种新知识在听话者那里便会成为其建构新语境的因素,当然前提是听话者能够在原来共有知识的基础上对说话者所传递的新信息进行识别,由此双方建构起新的共有知识,即新的认识语境。这一过程始终贯穿会话的过程,交际双方互为新信息的提供者和接受者,因此,认知语境的建构是一个动态的、相互的过程。
当然这里我们没有考虑情景、认知双方的情感和认知状态等因素对于认知语境建构过程的影响。人对世界的认识以概念表征的形式存在于大脑之中,认知语境是人对语言使用的有关知识,是与语言使用有关的已经概念化或图式化了的知识结构状态。
认知语境的建构过程其实也就是激活原有的知识图式和建立新的知识图式的过程。因此,对于认知语境的建构的考察应该主要是对于心理图式运作模式的考察。
四、构建过程分析
对于认知语境的构建,黄华新和胡霞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并提出了构建的心理模式。该模式认为大脑在受到话语刺激时,认知主体通过自己的认知能力,根据对当前物理环境的模式识别,运用已有图式结构中的知识形成语境假设的过程,它包括模式识别、图式激活、知识选择和假设形成四个阶段。模式反映了一般心理认知过程,基本认同其对于认知语境建构过程的划分,但对于语境认知这一关键过程的机制和本质还须进一步探讨。如模式识别激活的足认知主体已经形成的心理图式,图式或者知识之间是否处于同样的地位?对于那些没有主体经验和知识的信息认知主体会作怎样的处理?图式被激活后,图式所蕴涵的知识怎样进入“假想集”?
笔者认为认知主体的心理图式是有差异的,也就是说对于同一图式,个体的知识有差异,如西方人的就餐图式与东方的肯定不同;心理图式数量不一样,各种人群、各个个体在不同年龄段其心理图式的数量和形成状况不一样,如山区孩子对于大城市的心理图式和他长大进城后的心理图式不一样。因此,认知主体的心理图式也存在一个建构和完善的过程,在动态建构认知语境过程中各种图式所起的作用和运作方式不同。“语境假设”是一种包含共有
知识在内的信念,只有当交际双方互明时才真正变成共有知识。说话者和受话者的认知语境是一个具有各自特性的假想集,认知主体在受到话语刺激并结合自己的知识和情景因素加工而成的一个带有主观色彩的认知前提,只有当双方在明示的基础上达到认知语境一定程度上的重叠或共识才能产生成功的交际。
根据意义动态模式的语境观,笔者认为对于交际双方个人语境中的共有语境认知主体更多的采用的是转喻思维模式,而对于个人语境中的私人独有的语境在传递时更多的采用的是一种隐喻式的思维方式。
(一)公共语境(public context)知识图式与转喻
认知语境的公共语境部分的建构过程之所以主要体现了转喻思维是因为公共语境是个人语境中的公共部分,为同一社团所共有并蕴涵着核心知识(core knowledge)。这一部分语境本来是存在于交际双方的个人认知语境中的,只是在交际当时说话者用蕴涵这以语境的词语形成交际话语传递给听话者从而激活了听话者相应的心理图式和知识,也就是激活并建构了几乎相同的认知语境中的共有部分。如两个中国人之间在谈到“龙”、“凤凰”等词语时会形成几乎同样的有关“龙”、“凤凰”的形象和社会文化价值观。又如对于“John is Picasso”、“I'm all ears”等转喻,理解必须建立在交际双方对于“Picas—so"和"ears”共同认知图式上,即公共语境所蕴涵的核心知识。转喻是由相同经验域或概念结构内的映射构成的,转喻关系的图式表征被描述为A指代B,因此转喻体现为一种邻近关系。认知语言学将转喻描述成单一领域矩阵(domain matrix)内发生的概念扩展,领域矩阵指在多重领域内作为某一特定意义的概念背景而激活的知识结构的整和。对于个人语境的公共语境部分知识在认知语境的建构当中说话者设定是互明的,出于语言交际的经济性原则,说话者往往只提供心理图式所蕴涵的部分知识或者同一经验域内的部分经验,而听话者能够基于共有语境知识而成功的扩展概念。如“John is Picasso”、“Pic-asso”的图式角色包括:一个画家的名字、他本人的肖像、他的生平、他的作品、他所代表的艺术风格、他是天才画家的代名词。说话者话语(utterance)中的“Picasso”是用“人名”图式角色来指代“天才画家”这一图式角色,受话者在听到“John is Picasso”会激活相应的认知图式,因为双方有着相似或者相同的背景式知识。如果听话者不具备与说话者相应的公共语境,如听话者不会英语或者对于“Picasso”没有认知概念,则会导致误解或者交际的中断。
上面的例证是一个典型的转喻句子,它体现了在认知语境建构中的转喻思维。其他的不包含转喻语言形式的话语是否就不是一个转喻思维过程呢?从纯思维层面讲,动态意义模式语境观认为个体语境中的词汇(lexical)都蕴涵和凝聚着个体的前语境经验(prior context experience),是与个体在以前某个特定的语境反复使用该词汇的语境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然而一个词语可以和许多的特定语境绑定在一起,从语义上看体现为词义的多元性,从概念上看体现为心理图式的多样性。在现实语境(情景)中该词语与交际意图或者焦点有关的图式得以显现,其他的图式或者知识处于一种亚激活的状态从而成为背景式的知识。所以说话者话语中的语词只代表了他意欲传递的与交际意图有关的图式知识,对于听话者来说,接受到的语词起到一个触发(trigger)的作用,激活与之相关的图式和知识,由于双方具有共同的核心知识(Core knowledge),从而公共语境部分在听说双方得以互显。人们在受到话语刺激之后激活的只是相关的图式或者图式的一部分知识。图式本身就是一种部分和整体的关系,我们的大脑不会将图式所蕴涵的所有知识激活,也不会将所有的图式投射到语境假想集中去,我们认为话语所激活的图式和知识是受制约的,即一个图式所蕴涵的知识是多不胜数的,哪些知识会最后进入假想集受交际目的的限制,在此过程里语词所在情景中所突显的图式和知识是部分的,对于同一概念领域的其他图式和知识来说是一种邻近的关系,因而是一种转喻式的思维模式。
(二)个体独有的语境知识与隐喻
个体独有的语境(individual-specific context)是指在具体情景中发话者所具有而听话者不具备的一种语境知识,这种知识也就是听话者将要构建的认知语境中的新的知识成分。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两个不同的语言社团或者是两个共有语境知识较少的的交际个体之间。对于听话者来说这种语境知识往往是十分新奇的、陌生的甚至是抽象的,为了更有效地传递并建构新的互明的临时认知语境,发话者通常用隐喻思维来形成话语,而听话者则会有一个相应的重温的过程来发现或者体验两个认知域之间的相似本质。
与转喻不同,隐喻体现的是两个认知域之间的相似性,隐喻被描述成不同领域矩阵的概念扩展。因此,隐喻思维常被用来认知新奇的、模糊的和抽象的事物。就如同新奇隐喻更能揭示隐喻思维过程一样,在语境建构当中认知主体对于那些不成熟的或还没有形成心理图式的信息是怎样通过隐喻形成语境假设的?例如一个刚到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A,在美国亲戚家过圣诞节时给中国农村的母亲B打电话:
A:妈妈。我圣诞节过得可高兴啦!
B:什么,圣诞节?……哦,就是美国春节是不
A:哈哈哈……反正差不多拉。
B:那他们有没有给你压岁钱呀。
在此段对话当中,B在听到“圣诞节”这个词语时由于没有关于西方圣诞节的心理图式,因此激活的是中国传统的春节的心理图式,当然她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节日。母亲将自己熟悉的事物(春节)投射到对于她来说不熟悉的、抽象的事物上,其投射基础是两个节日都是临近年末的对各自来说很重大的节日,从常识来说自然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当然该隐喻化过程的结果美国春节(圣诞节)对于母亲来说只是一个设想,在后面的谈话中她的语境设想会得到证实或者修改,但是由于这部分设想对于会话没有实质性的意义或阻碍,不会妨碍会话目的的实现,所以A没有做出更正。
对于隐喻理解而言,说话者必定注意到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相似点并对其有深刻的认识或体验才会采用隐喻,对于新奇隐喻尤其如此。对于听话者而言,隐喻会激活这种相似的体验,对于受话者而言的新奇隐喻则会起到一种启发性的作用,使其重新审视平时被忽视的或从未体验的两个事物关系的一种新的视角或联系。对于认知语境的建构而言,说话者为了使听话者更好地理解他的话语如表达某些陌生的抽象的概念或者出于表达新奇、幽默等其他目的而采用隐喻来表达的过程也体现了一种隐喻性思维,因为说话者意欲表达的隐喻也就是其语境假设的一部分,对于听话者而言,在听到隐喻话语之后会有一种重新体验的过程,新奇隐喻尤其如此,如果听话者原来的认知语境中具有与说话者相同的或者相似的认知图式或知识,那么他将会在其体验中达到一种认知,从而将该隐喻作为其认知语境的新的构成因素,相反则会导致误解或中断交流。由此可见,说话者和听话者在使用和理解隐喻话语过程当中本身就反映了一个隐喻思维的过程。如在中学物理课上教师在讲授原子结构时往往会用鸡蛋来作比喻,对于教师和学生当时的认知语境而言,隐喻性思维对其建构和调整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当然,我们将公共语境(public context)与转喻个体独有的语境与隐喻放在一起考察并不认为它们是单一的对应的关系,隐喻和转喻思维在两种语境知识的建构过程中都是同时存在的,只是有一个趋势问题,转喻是同一概念领域内部分与整体的关系,起到激活从而建构认知语境中的公共语境知识的作用;隐喻更多的是一种概念的扩展,起到一种认知并建构认知语境中新的、陌生的、抽象的语境知识的部分,是说话者向听话者传递个体独有语境知识的主要的思维模式。
我们考察“隐喻和转喻思维”过程更多地是从语境的静态和动态的辩证关系和建构机制的本质属性而言的。从共时看对于许多已经定型的图式或知识在进入“假想集”时并没有体现“隐喻和转喻”过程,但从历时来看它是一个隐喻和转喻交互的过程,也就是说图式的形成和演变的动力机制是隐喻和转喻思维。
五、结论
笔者探讨了认知语境动态建构过程和机制,认为隐喻和转喻思维模式是这一过程的本质特性。意义动态模式的语境观对认知语境提出了新的分类,认为公共语境知识和个体独有的语境知识部分在意义建构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同的,笔者认为在认知语境的建构过程中,两者的作用也是不同的并分别探讨了两者在认知语境的动态构建性中的思维模式。不足之处在于对于图式所蕴含的知识激活的多少,以及他们进入语境假设受到什么的样的制约还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