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白鹿原》服饰描写看社会历史的变迁
2009-01-29张恒
张 恒
摘 要:陈忠实的《白鹿原》里有大量服饰描写,作者抓住白鹿原崇尚古朴的服饰审美文化特征及其所反映的社会历史的变迁,为读者展示了白鹿原社会风云变幻的时代特征,丰富了小说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白鹿原》 服饰习俗 审美情趣 时代变迁
服饰,作为民俗文化表现的媒介,是人类特有的现象,具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相交融的二重特征。陈忠实以对家乡热土的挚爱浓情,剖析关中这块土地上人们的生存形态、精神世界与社会性格,为读者描绘了一幅幅雄奇瑰丽的关中历史文化的风情画卷,小说散发出浓郁的地域文化韵味。
一、自纺自织、自裁自缝的服饰特色
纵观《白鹿原》人物的服饰衣着,除了“政要人员”穿制服,军人穿军服,中医冷先生穿着做工精细的米黄色蚕丝绸衫、黑色绸裤,接受了新思想影响的白灵及城里人穿“紧巴巴”的旗袍之外,白鹿原上的农人所穿的衣服,衣料都是自纺自织的土布,自裁自缝的袖衫和半截裤、偏襟袄、混裆裤、大裆裤,衣服的色彩大致包括纯白、蓝格条、红色和黑青色。
白鹿原娶媳妇的一条重要标准就是要会纺线织布。小说主人公白嘉轩在订娶头几房女人时,媒人首先向他夸奖的总是那女子所受的家教如何严格,茶饭手艺如何利落精致,还会拿来纺下的线穗儿和织成的花格子布供人欣赏。可见纺线织布技艺的高低是评价一个女人能否成为合格的主妇的前提条件。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教儿媳仙草“怎样把弹好的棉花搓成捻子,怎样把捻子接到锭尖上纺成绫,纺车轮子怎么转着纺出的线才粗细均匀而且皮实。……各种颜色的纬线和经线如何交错搭配,然后就创造出各种条纹花色的格子布来”。作者描绘了妇女淘布的动人情景:“春天织成的白布搁到夏天,打下核桃捶下青皮,再摊到石碾上碾轧成糊涂,然后和白布一起装进瓷沤窝起来;五至七天以后,再掏出来到涝池淘洗,白布已经变成褐黑色的了,这种颜色直到棉楣烂朽成条条缕缕也不少色。”
原始的纺织、洗染和纯粹手工制作的方式,构成了白鹿原朴素无华的服饰衣着习俗的主要特征。
二、崇尚质朴而精细的服饰审美情趣
朱先生和朱夫人的衣着最能代表白鹿原人的崇尚简朴的服饰习惯和服饰审美情趣。他去南方讲学时“一身布衣,青衫青裤青袍黑鞋布袜,皆出自贤妻的双手,棉花自种自纺自织自裁自缝,从头到脚不见一根洋绫一缕丝绸。妻子用面汤浆过再用棒槌捶打得硬邦邦的衣服使他们觉得式样古笨得可笑”。朱先生的妻子也是一身布衣,没有绫罗绸缎着身。“靛蓝色大襟衫,青布裤,小小脚上是系看带儿的家织布鞋袜,只是做工十分精细,那一颗颗布绾的组扣和纽环,几乎看不出针钱的扎脚儿。”她的服饰审美追求代表着中国传统的服饰审美心理——衣料款式崇尚质朴,手工制作格外精细。作者通过朱先生、朱夫人的服饰审美情趣的描写,彰显了人物的个性。在白鹿原,人人衣着简朴,个个整洁古拙。人们走亲访友,庄稼汉男女穿着浆捶得平展硬峥的家织布白衫青裤,古拙中透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精细里充满火热的激情。
三、白鹿原服饰民俗的变化传递着改朝换代的讯息
只要男耕女织的生产方式不变、人们的观念不变、桃花源式的生活环境不变,那原上人们的衣着服饰就会这样一直穿下去。小说恰好是通过衣着服饰民俗的视角,让人们看到社会时代的变化。先是听至“反正”的消息,接着,鹿子霖在县府接受了为期半月的任职训练。鹿子霖脱下长袍马褂,穿上新制服日暮时回到白鹿村,在街巷里遇见熟人,全都认不出他来了。走进自家院子,“他的女人端着一盆泔水正往牛圈走,吓得双手失措就把盆子扣到地上了。”鹿子霖那“一身青色制服”和“辫子也没有了”让原上的人着实吃惊不小。而后,是穿一身“猴里猴气制服” 的何县长打躬作揖请白嘉轩做参议;让白嘉轩最不能容忍的是正月里皮匠领着妻女回乡下来拜年,“二姐更不入辙,人已经发胖了,却把衣服的腰身做得那么窄,胸脯上的奶子圆滚滚地鼓撑得老高”,白嘉轩最反感这种烧包儿的言谈举止。衣着服饰的变化直接反映出改朝换代的风潮给白鹿原带来的影响。
从田福贤组建的民团武装穿上由韩裁缝承做的黑色制服上衣,到白鹿仓里自“交农”事件后,那七八个扛枪的穿着黑制服,腰里扎着皮带,白裹腿白帽圈儿“乌鸦兵”的装束,都说明在衣着服饰方面发生的巨大变化,和社会历史的变迁有密切的关系。
衣冠发式是文化的外观,它记载历史、表现社会,是传统成为文化的载体,也是社会发生变迁的标志。《白鹿原》的服饰描写体现出服饰民俗的变化要比物质生产民俗和生活民俗的其它方面的变化要快得多,因为流行服饰能迅速进入人们的生活,封闭落后的白鹿原也同当时中国其它乡镇一样,清末民初受到新思潮的强烈冲击,作者恰好抓住了服饰变化这一特征,为读者带来了白鹿原社会风云变幻的时代信息。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张恒 吉林延吉 延边大学护理学院 13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