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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路寻花 痛心彻骨

2009-01-17凌霜降

新校园·阅读 2009年1期
关键词:前女友师兄导师

倾诉:陈诺,男,三十一岁,某高校在读博士

特约撰文:凌霜降

A

认识辛菡时,我在学校读博,马上迈入而立之年。第一次见到辛菡,她穿了件白色衬衣,牛仔裤是浅蓝色的,干净清新。她来找她的导师,而我是导师过去的学生。导师给我们作了介绍,说了句:也算师兄师妹,往后多来往。呵呵。

辛菡的脸有点红。看到辛菡脸上飞起的粉色,我就想歪了。我与出国的女友分手一年,情感正处于空窗期。

会否只是荷尔蒙作祟?当晚和狐朋狗友们出去唱歌,有个女孩很漂亮,身段妖娆,老往我身边靠。我就想:辛菡这时在做什么呢?

第二天,我给辛菡打电话:今晚有空吗?师兄请你吃饭。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这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哦是什么意思?有空?还是没空?能来?或者不能来?我没再猜,接着说:七点,我过去接你,好不好?问最后三个字时,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讨好她了,因为担心被她拒绝。幸好,电话那边答:嗯,再见。

挂了电话,我发了一会儿呆,辛菡这个丫头,这样冷,却这样可爱。

第七次约辛菡出来吃饭的那天,起风了,我们在江边散步。下台阶时,我顺势拉住了辛菡的手,她没有拒绝,我就一直没有放开。辛菡的手,小小的,很柔软。只是体温似乎比我要低,握了好一阵才暖。

我说:你这样瘦,要多吃点,手才会暖。辛菡笑了笑,说:嗯。

又是嗯。我却觉得她无比可爱,低下头去,吻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软,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香味很淡,却很特别。

B

我一直都是主动的,电话,短信,包括MSN留言。辛菡呢,短信留言都会回,电话里话也不多,淡淡的,似并不热情。但每次见了面,被我拉了手,都会微微地笑,像一朵花,悄悄地开。我想,也不见得她不喜欢自己,若是不喜欢,便不会笑,便会拒绝与我约会。即使发展地缓慢了些,我也不想强求她。

有一天,我跟辛菡开玩笑:人家都说,谈恋爱的时候,是男人说女人听。这种情况到结婚之后就会换过来,是女人说男人听。我看我现在说得这样多,与你结婚后我一定会很惨。我说这句话,是有试探的,想看看辛菡的反应。辛菡的眼睛里没有欣喜,只是木木地问:你要与我结婚?这个态度让我稍稍失望,我本以为,自己多少算是学校小有名气的才子。我伸手轻轻地捏她俏挺的鼻子:男女谈恋爱当然是要结婚的。

这句话我没说谎。我算是长情人,前女友谈了七年,已经论及嫁娶,婚房都准备好了,斯人却飞走了。

因为想起了前女友,那晚的酒我喝得有点多,辛菡开我的车送我回寓所。进了房间,我是想借着酒意做点什么的,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因为我醉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里洁净如新,桌上有蜂蜜水,还有一小锅喷香的热粥。这让我觉得酒后的清晨春暖花开。

我以为,她一直只是一朵洁净的珍贵的花呢,可她不但会读书,会开车,还会煮这样美味的粥。

C

母亲说:男人三十而立。若有好女孩,带回来见见。我是以准媳妇的态度请辛菡去家里作客的。那天辛菡的表现极知书识礼,母亲也很客气。但是我感觉到母亲的客气里带着生分的疏远。

果然,送辛菡回去后,母亲的电话便来了:能再回来一趟吗?我们有话说。

不是好话。母亲的一个朋友,曾在辛菡读博的学校工作过,辛菡在大二时,与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来往,男人的太太告到了学校里,导致她毕业时只拿到了毕业证而没有学位证。母亲说:她若知耻,怎会后来再回来考学位证,读研考博都没换学校?现在的女孩,不知该说她承受力强还是说她脸皮厚。

我想反驳母亲,辛菡是那样努力上进又温情脉脉的女子。却没有说出口。这些事,若我是从辛菡口中得知,也不外乎说一句,当年你只是年少无知,现在有我呢。可偏偏告诉我这些过往的,不是她,是别人。

这一晚,我没有给辛菡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我的手机也一直没有动静。心里便有了小小的怨恨:我都已经想与她结婚,她竟然仍无动于衷吗?我打算等辛菡三天,若三天里,她都没有打电话,便算她无心。

三天里,我想辛菡想得有些狠。车都开到她宿舍楼下了,却硬是转头回去了。一天,两天,我快绝望了。第三天傍晚,辛菡居然打电话来了:抱歉,这两天一直在整理论文,手机都停机了。

那一刻,我正想她想得厉害,于是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谁不曾有年少轻狂时,我自己也不是与前女友分分合合走了七年么?何况,那只是她的当年,不是现在。

这样想了,也就释然了,马上开车去接她。她还是穿着她喜欢的白色衣裳,站在树下俏生生地勾魂。我想,也许,我和前女友分手,而她历经疼痛仍然选择继续站在这个校园里,只是为了等待彼此的相遇。不管如何,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为了她才跳得那样快的。

D

我与辛菡分开的桥段十分的老土。

先是母亲听说我依然与辛菡交往后,便找到了辛菡。当时她对辛菡说了什么,我一句也不想知道。后来我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恨母亲的残忍,像硬生生地将辛菡结了痂的伤口揭开,扎上针,撒了盐。

第二天,我便找不到辛菡了。打通她的电话,辛菡电话那头有风,呼呼地吹,似在下雨,辛菡说:我回家了。我妈病了。

回到家,母亲说:苏玲刚才打电话来说,明天过来吃饭。

苏玲是我的前女友,家世与能力,都是母亲一直满意的。她回国了?我稍稍惊诧,心里有隐隐的痛。

苏玲来吃饭那天,我没回家。我打电话给辛菡,问她妈妈得了什么病,然后去了药店买了大堆的补药,驱车三个小时到达辛菡所在的小城。看得出,辛菡很感动。

那个夜晚有小雨,那是我一生中最旖旎的一个夜晚。车里的空间有点狭窄,但我觉得整个车厢有若天堂般美。我吻她被雨水染湿的脸,有点冷,像雨中的白莲。她像花朵般一点一点地绽放。雨水是甜的,她也是甜的……

近凌晨时我才回到家,整个人仍处在兴奋中,刚下车就被一直等在楼下的苏玲抱住。我用了好些力气,也没能把她推开,只好站着不动。她可怜兮兮地哀求:我知道你怪我扔下你出国,可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我说:可是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苏玲松开我,轻蔑地笑了:那个博士生辛菡么?我二十岁即与你在一起,她二十岁时成为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说,你妈妈会喜欢谁?

再打辛菡的电话时,已是停机的语音提示。打电话到导师那里去问,也说并不知晓她的新电话。我又想起,虽然去了她家乡的城市,但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

诚心要找一个人,当然也是能找到的。三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辛菡家的电话,打过去,那边正喧闹,我说:我找辛菡。接电话的人说:新娘正忙着化妆呢,你一会儿再打来吧。

E

听说,辛菡的婚姻美满,婚后仍在原来读博的学校里教书。她的丈夫时常来看她,为她做饭洗衣。

我不止一次到学校去,假装去办事,假装去看导师,问起辛菡,才知道母亲来找过她的事。导师说:谁不曾有年少无知的过往呀,跌得越狼狈,便越要优雅地站起来。这是最珍贵的品质。辛菡而今越像莲花。

被导师这么一说,我愈加想见一见辛菡了,虽然心里清楚见她是没有意义的,但,就是忘不了她被我牵着手时温婉的笑。可两年过去,竟一次也未曾再遇见。我想,到底是辛菡不想见我。一个人若是不想见另一个人,空间再小,也是有办法避而不见的。愈是不能见,我便愈是想念她,想念她着了白衣,被我牵着手,微笑像一朵花的样子。

去年,经不住母亲与苏玲的双重压力,我到底是和苏玲结婚了。

也想过直接去她宿舍找她,但想到彼此的处境和在学校的影响,又觉得不妥。我知道,我多少都欠她一个道歉。终于在一个傍晚,我们在导师的住所不期而遇,她丈夫似当年我牵着她一般牵着她的手从楼上下来,我独自一人上楼去。我先打了招呼,她给他介绍:是师兄。这一声师兄,便再也不是开始那个师兄了。彼为始,此为终。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拉着手消失在转角,我心里怅惘难耐,居然没有力气再走上那几级阶梯去敲导师的门了。而我来这儿不就是为着见她一面吗?其实见着了,也只是这样的结局而已。

此后我再没去过学校。一些深夜或者午后,我想起辛菡,心就微微地痛,微微地可惜。据说,男人的生命中,必定会有一个女人,远远地看去美得可人,心里也是爱的,却不能摘下来,似白色的莲花。而辛菡,到底是成为我的白莲花了。

手记:爱情就像在赶大师的专场课,迟到了,补课的机会很少,哪怕最完整的课堂记录都无法弥补内心的缺憾。男人的迟到,往往夹杂着女人的痛。男人悔了,却不知女人心中滴了多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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