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想要再一次遇见你
2009-01-14Ｋｉｎｂｏｏ
Ｋｉｎｂｏｏ
时光的沙漏，将年轮一滴一滴吞噬干净。我们的往事与细沙一同跌落在瓶底埋葬，安静地等待有人把沙漏翻转，让往事像浪潮一样涌回记忆。
一
我在课外补习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打开一瓶刚买的珍珠奶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很兴奋。我拿笔轻敲自己的脑袋，施小离，你又发神经了。我拿起奶茶，一边喝一边研究前面那位仁兄的发型，立即有一种冲动想上去打听打听他在哪做的造型，然后我会发誓我永远也不会踏进那个发廊一步。
结果在下一个人推门进教室的时候，我很给面子地将刚倒进嘴里的奶茶一滴不剩地喷在了那个“经典”的发型上，看到那位仁兄愤怒而哀怨的眼神我特想道歉，只不过我被那口奶茶呛得咳嗽不停，于是只能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人家往头上擦，结果是，那发型被我打造得更经典了。
于是那位仁兄暴跳如雷地要求换座位，他肯定觉得遇上我这人特倒霉。可谁让我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补习班的裴树呢？我心想，大哥，这你就不能怪我施小离了，要怪只怪你自己命太衰。
就在我冥思苦想这位仁兄会不会借机敲诈我时，裴树的声音从我头顶上飘下来：我跟你换。然后那位仁兄相当感激地看了裴树一眼便毅然地扬长而去。于是我一筹莫展。裴树啊裴树，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会让我措手不及呢？
他像平时一样很自然地坐在我前面，斜着身子靠着窗台，右手搭在我桌子上。虽然，我没有抬头，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于是我把头扭向窗外，天很蓝很蓝。
我想，我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莫名地兴奋了。
二
我想我和裴树会发生故事是必然事件，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没心没肺的家伙。初一整整一年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我是在外班朋友故作不经意地向我打听他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班里还有一个叫做裴树的男生。可裴树比我还夸张，他初二时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刚转来的吗？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施小离碰上高手了。
第一次让我记住裴树，是在音乐课上。那节课欣赏民乐害大家都昏昏欲睡。婷婷，我们漂亮的音乐老师，为了煽动气氛，突发奇想要随机抽人上台唱歌。一连捉了好几个人上去，都让我笑得差点掉到桌子底下。于是遭报应了，婷婷用纤纤玉指指着我说，那位很开心的同学上来唱一首吧。我就突然想到一句至理名言：做人要低调哇。我故作迷糊向四周张望，装作在找谁是那个倒霉鬼，婷婷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同学，别找了，就是你。于是沉默了2秒后我踏上讲台，唱就唱呗，我施小离怕过什么！两眼直视前方，深吸一口气，我轻轻地唱了起来，“幸福的那一双翅膀……”我边唱边扫了一眼底下的同学，还好，同志们都各干各的活，没几个人搭理我。我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看见了裴树，似笑非笑的表情，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戏谑地看着我。我突然就唱不下去了，因为我从没有见过那么邪气的笑容。
后来裴树成了我的前桌，我们熟起来后的斗争就再也没有断过。当我气急败坏地去扯他的衣服时，他便用极其夸张的声音叫道：“别扯！名牌！懂？”然后我咯咯地笑起来。得了吧，不就一冒牌阿迪达斯吗？
有时候裴树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就一个人看着他背影发呆。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他在前面挡着我便肆无忌惮。当他站在我的背后时，我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他，好像他身边的空气都有温度似的，暖暖的。我在日记本上写啊写，竟然发现每一页都有他的身影。“裴树今天被章鱼哥（老班）骂了，看他心情不好我也不舒服。”“裴树今天打篮球，投进很多个。”“今天有个女生跟裴树表白了，那家伙愣是躲得人家远远的，真损，呵呵。”……我“啪”地合上日记本，天哪！没心没肺的施小离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一个人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射手座的他和处女座的我是天生的死对头呐！我摇摇头，我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被繁密的叶子筛下来，星星点点的。
三
我坐在凳子上，两条腿晃啊晃。裴树扯掉我的耳机，说，施小离啊，你这海拔怎么坐在凳子上脚都挨不着地啊。
我从他手里抢回耳机，说，我乐意！有本事放马过来，别老来人身攻击。
裴树不说话了，弯下身去系鞋带。我往前坐了坐，不再晃来晃去。哼，谁说我挨不着地的。
《认真的雪》放了一遍，裴树才满意地直起身来，然后满脸坏笑地看着我说，嗯，不错，现在你想晃都不行了。
我疑惑地低头一看，天！裴树竟然把我的鞋带绑在了桌子腿上！
我气愤得想要站起来，却不想“啪”的一声跌回了位子上，我根本站不起来。我看着裴树冲我得意地笑，还不忘跟班长大声嚷嚷几句，哎！一会儿上课别忘了喊起立！
我抛给他一白眼，你也太小看我施小离了吧。我弯下身去解鞋带，不过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顺利。我勉强能摸到那个结却只能用一只手解，况且这还是打了N次的死结。裴树笑着看我做无用挣扎，说，施小离，只要你承认你海拔够低，我就让别人给你解开。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说，做梦吧你！要解也是你给我乖乖解开！
裴树撑着桌子问，真的不需要？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啊。
我笑笑，你就少在那假惺惺地装好人了！裴树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结果无论我怎么努力鞋带就是解不开，上课的铃一响，我绝望地直起身，这该死的鞋带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还好今天马大姐特仁慈，没有喊上课，可问题是她竟然开始提问，按那趋势往下走，第八个就是我！我心里那个急呀！我施小离从小到大还没被这样整过！一会站不起来被骂不说，全班都会笑话我！我看着前面那个优哉游哉的背影，第一次委屈地想哭。
裴树把身子靠过来，悄悄说，你就投降吧。见我半天没说话，很纳闷地扭回来看我，见我很没骨气地泛起了泪花，他叹了口气，弯下身去。旁边人笑着说，呦，裴树今天没吃错药吧？裴树板着脸没理他。我看着那个偷偷弓下去的身影，就突然不那么恨他了。那么爱面子的裴树，怎么就这样认输了呢？
不过轮到我的时候还是有一只脚没有解放出来，我双手撑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在众人看戏外加一点点同情的目光下，我艰难地回答了那个问题。
下课后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边哭边说，裴树啊裴树！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借你笔借你本，连美术课的画都是我帮你这只大懒虫画的，你就好意思这样对我啊！
裴树皱着眉说，施小离你别哭了，不是你让我放马过去的吗？
我哭得更厉害了，你到底听不听得懂话啊！太过了吧你！你就巴不得我出糗，让全班都笑话我，对吧!
裴树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摇着头说，你知道什么啊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扔开他的纸巾，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讨厌我也犯不着这样吧，我走还不行吗！
裴树突然把我的肩膀扳过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施小离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讨厌你，正好相反，我喜欢你！
我被这句话吓傻了，不吵也不闹了，只剩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过了老半天我才说，裴树，这是你开的最没有水平的玩笑。
然后我把头别过去，看到好多的白白的云在飘。
裴树这是怎么了啊？
四
虽说我也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能在课外补习班看到裴树，不过他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让我受宠若惊，他修长的手指拿我的笔转啊转，快要把我转晕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说，施小离，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给人解鞋带。
我说，那是你应该的。
他说，施小离，我第一次为一个人这么扫面子。
我说，那是你自愿的。
他说，换了别人她哭死我也不会心疼的。
我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我的笔说，施小离，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心一紧，连忙抬头，着急地说：不是啊，我不讨厌你！
然后我看见裴树笑了，他笑这么灿烂我还从来没见过，真的。我明白我是彻底栽他手里了，他用我那招激将法反败为胜了。
裴树握着我的手说，施小离，我们在一起吧。
我很想刺激他一顿，我说的不讨厌又不一定就是喜欢。可是我没开口，我想我只会傻笑了。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欺负我，为什么他会帮我解围，为什么他不能看我哭泣，为什么不让我说讨厌他。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在我就安心，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为什么他怎么欺负我我都恨不起来。因为他喜欢我呀，没心没肺的裴树喜欢没心没肺的施小离呀！原来，我也是这样的。
我想，我什么都明白了。
编辑/张春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