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黑帮中的悲情宿命

崔慧琳

摘要:好莱坞著名导演科波拉执导的成名作《教父》三部曲,以黑帮故事为题材,描述了黑手党家族间的血腥争斗。与科里昂家族其他成员相比,老教父的次子弗雷多默默走完了自己的可悲的一生,并以此为代价成为片中人物与宿命抗争或随波逐流的故事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

关键词:《教父》 弗雷多 性格 宿命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09)17-

电影界以黑帮故事为题材的影片层出不穷,它们常以感官刺激的画面、洒脱冷峻的人物与惊险跌宕的情节赢得观众和票房。而1972年出品的《教父》至今为止仍是黑帮题材电影的经典,堪称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帮片,与其后的《教父Ⅱ》、《教父Ⅲ》呼应成为美国黑手党的“历史传记片”。打破了《乱世佳人》在1939年创下的记录,成为影史上票房记录最好的电影,并摘取了1973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最佳男主角奖和最佳编剧奖三项大奖,成为第一部荣获奥斯卡金像奖的黑帮片。长期以来观众和影评家都更多关注电影的核心人物新老教父,而更具有悲剧色彩的弗雷多也是电影在塑造黑帮人物上所达到的艺术成就的重要症候之一。

电影中的老教父维多•柯里昂育有三子一女,秉性脾气各异。桑尼性格激烈,脾气火爆,是老教父得力助手,是家族继承人的希望。次子弗雷多缺少人格魄力,不可能成为继承人,他让他管理一些具体事务;小儿子迈克最具备继承人的领导天赋和人格特质,但他尊重儿子的愿望,希望他出人头地成为美国社会合法世界的上层人物。

事与愿违的是,在纽约黑手党四大家族各自扩张的火拼中,强悍勇猛的长子桑尼终因刚愎自用、鲁莽急躁被枪杀;而看似长相斯文、彬彬有礼并且一心想摆脱家族事业的迈克,在家族遭到围剿的危难时刻,迈克以一种超越老教父的沉稳与狠辣,最终成为了新一代的教父;而弗雷多胆小怕事,惟命是从,显然,弗雷多的性格与那种靠不择手段、巧取豪夺的黑帮生存法则与充斥着明争暗斗、血雨腥风的家族环境格格不入,但弗雷多这个明显的异类,在影片的感情烘托、情节推动和主题的深化上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成为柯里昂家族的悲情宿命的演绎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他的出身与性格也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

悲剧之一:毫无心机、胆小怕事、难成大器。在《教父Ⅰ》片中,弗雷多的边缘化是天生的,他第一次出场是在康妮婚礼上家庭合影时,站在整个画面的边缘,导演通过镜头语言表述了其在家族中的地位;随后父亲和来宾打招呼,弗雷多在父亲后面,很快就转过身去,背对镜头;接着是父亲接见巴西尼时,弗雷多又是处在画面的边缘,亦背对镜头。待迈克出现后,他再一次出现,在对待迈克女友的态度也暴露出他的部分性格——作为哥哥的弗雷多聊天中声音温柔,缺乏这个家族男人说话应有的气度和力度。影片一开场,弗雷多在家族中的边缘化地位就通过种种电影语言被强化。而尽管有了对弗雷多性格的系列铺垫,当突发事件降临时,弗雷多的表现出的软弱让所有人惊讶——圣诞前夕,老教父维多•柯里昂买水果时,被枪手袭击,敏感老练的维多•柯里昂看见枪手的第一反应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弗雷多的安全,当然这也是为父母的本能,但被吓昏了头的弗雷多在父亲挨了数枪后他踉踉跄跄从车里下来,惊慌失措的把枪掉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枪击手的离去,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接着大哭。我们假设一下:假若当时是桑尼或者是麦克在场的话,情况又该是怎样?如果是在普通的家庭环境中,弗雷多这样懦弱而缺乏临机决断的性格,也许仅仅只是决定其一生的碌碌无为,但在柯里昂家族遍布诱惑之光与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弗雷多付出的代价将是惨烈的。

悲剧之二是:失败的婚姻与混乱的个人生活难当重任。在《教父Ⅱ》开篇迈克为儿子举行圣餐礼的豪华盛宴中,弗雷多带着老婆回家,实际上这时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远离家族、背叛家族。在他与法兰克寒暄之后,法兰克向弗雷多抱怨麦克对他的态度,这时弗雷多的表情是很复杂的,面前站着的是法兰克——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必须表示同情,惊讶麦克对他的态度,同时看他说话的语气就可推测出麦克在他心目中权威地位的分量。在当天晚上的全家人聚餐后,弗雷多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暧昧共舞,弗雷多只是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眼睛中流露出愤怒,却无动于衷。后来妻子摔倒在地,忍无可忍的弗雷多过去把妻子拖走,劝妻子,说不听话就毒打她,妻子竟哈哈大笑起来,嘲笑弗雷多,并大骂意大利人对自己的老婆像狗屎,作为一个男人,弗雷多的颜面尊严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荡然无存,最后麦克派人将女人强行拉走。软弱无能的弗雷多走到麦克旁边坐下,低着头,用无力的声音对麦克说:“我控制不了她,麦克!”与集胆识和智慧,集机智、冷酷与果敢于一身麦克相比,弗雷多显得那么无助、懦弱甚至是卑微。

家族地位的旁落,软弱无力的婚姻与弗雷多人性深处的欲望与需求交织冲突,形成弗雷多极为混乱的个人生活。我们纵观教父一和教父二,可以发现弗雷多经常在烟花之地流连,在麦克去拉斯维加斯和莫格林谈生意时,弗雷多用女人来招待麦克,后来莫格林也说出弗雷多和酒廊的女侍鬼混。他给在古巴的麦克送钱后,在哈瓦那市政府的晚宴上,迈克、参议员等都到了,接着弗雷多和参议员各自怀里揽着一个女人看了一场表演。如果弗雷多仅仅是借着放荡颓废排解失意与不满,对柯里昂家族而言,倒也无可厚非,但正是这场表演令麦克心灰意冷,也让观众瞠目结舌,因为这场表演证明了家族的内奸正是弗雷多。

悲剧之三:无法掌控权力的人将被权力毁灭。生活在显赫家族的弗雷多的地位并不显赫,虽然在很多商谈、会晤中,弗雷多都在场,但他却形同虚设,很少发言,只是个列席的角色。在饭桌上,桑尼和其他人谈话时,弗雷多也只是当个倾听者,并不插言。但权力的诱惑却使他的内心充满了煎熬与孤寂,这一点和康妮的丈夫卡洛痛苦的内心世界是如出一辙,两人分别上演了一场看似不同实又相同的悲情宿命。卡洛在迈克和弗雷多之间是一个参考点:同样作为家族成员,迈克是被形势所迫不得已才走上家族家长的道路的;卡洛想施展自己的能力,但老教父想让自己的女儿女婿过着平安祥和的快乐日子,不希望女婿插手家族事务;而弗雷多有插手家族事务的权利却没有能力。

在家族中,弗雷多渴望被重视被尊重,渴望做一番事业的心情随着故事的发展日渐失落,内心的冲突与矛盾愈发激烈——在第一部中刚刚正式接掌家族帝国的麦克曾对拉斯维加斯的弗雷多说:弗雷多,你是我哥哥,我爱你,但不准你再联合外人,反对自己的家族,绝不。当时站在麦克面前的弗雷多低下了头,无言以对,说明他在向拥有权威的麦克低头。但第二部他对麦克歇斯底里地说我是你哥哥,却被你踩在脚下,我能处理事,我很精明,不像是每个人都说我很笨,我很精明,我要被尊重……则展示了活在迈克的光环下弗雷多是多么的痛苦,他无法忍受对自己弟弟的无条件服从。而敌人正是利用了他的无能与对权力的渴望,使他背叛了家族,背叛了麦克,最后也把自己引上了绝路——向往权利却没有能力掌控权利的弗雷多最后死在他背叛的亲人麦克的手上。

柯里昂家族父子两代均在承受着异曲同工悲情宿命,这在迈克与弗雷多兄弟事件的呼应中尤为明显——一心想摆脱家族事业进入美国文化的麦克因为突发事件成为了新一代意大利黑手党教父最终处决了背叛家族的哥哥;而一向热心家族事业的弗雷多最终却因角逐权力而作为家族叛徒被弟弟麦克处决。弗雷多无疑是《教父》故事情节的推进的主动力之一和衔接《教父Ⅱ》的重要线索,而弗雷多命运的悲情与荒谬,与《教父Ⅰ》中教堂里麦克的冷酷和《教父Ⅲ》中的忏悔的眼泪对比,何尝不是如出一辙呢?

参考文献:

[1]戴惠湘.血腥中现温情:自制中求合法——电影《教父》三部曲中的黑帮哲学.文史博览.2006(18).

[2]刘白玉.英文电影《教父》中的咒骂语及其翻译.电影评介.2007(4).

[3]梁艳君.探析《教父》中教父的个性心理特征.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07(6).

[4]http://hi.baidu.com/binghehaining/blog/item/db1fcf331fcbbf46ac4b5f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