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围巾和一张CD
2009-01-07宗璞
读书文摘 2009年1期
宗 璞
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小说作者不多,女作者更是只有那几个。据传当时有南茹北冯之说。我实在是高攀了。我是业余作者;而茹志娟的小说当时已很成熟,有一种特殊的秀气。一年,我陪以色列女作家露丝·乌尔到上海,见到茹志鹃,说起上海裁缝做旗袍最好。不久,她领来一位高手师傅,使我有机会做了一件十分讲究的黑丝绒旗袍,七分袖,黑绸活里,很宽的花边。可惜后来并没有适当的场合穿。再后来,就穿不下了,只好给了我的高个儿外甥女。穿旗袍要有身量,矮个子穿了不好看。
王安忆的文学成就早已超过了她的上一代。《小鲍庄》真是一篇极精妙的小说,引来数百篇研究论文。最重要的是她还在盛年,将来不可限量。安忆曾为我安排到上海治疗目疾,因来往不便,还是在北京做的手术。去年五月,复旦大学中文系当代文学研究中心(安忆是主任)举行了宗璞作品研讨会,有好多学者参加,提出了高水平的论文。我出席了。一下飞机就发烧,不好好发言,也不好好回答问题。会后,一会儿要吃大饼,一会儿要吃鲥鱼,真是个讨人嫌的老婆婆。安忆却不以为嫌,总是那样热情周到。今年,趁她来京开政协会,我请她来家小坐。她带来这条雅致的围巾送我,我还没有用,一直藏着。
安忆的先生李章,更是好人。我的先生蔡仲德要出一本音乐论文集。李章是责编,费了不少精神。仲德在后记里,写了感谢的话。李章坚决删去。现在还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李章送我一张昆曲CD:计镇华唱的《长生殿》中的《弹词》和《浣纱记》中的《寄子》,真的好听得不得了!有好几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听一遍,去会一会李龟年和伍子胥。我于昆曲是外行,若不是李章送我这张CD,我绝不会有这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