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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近中国文事录

2009-01-07张东未

读书文摘 2009年1期
关键词:黄侃林纾郁达夫

张东未

庚子之乱,八国联军大举进犯。大学士徐桐之子徐承煜听说两宫已经西逃,建议全家杀身殉国。徐桐无奈,于是和全家人商议如何去死。商议过后,决定投井。于是敦促家人立即准备。当徐桐的老母、妻儿辈纷纷投井后,徐缩作一团,难以为之。后由徐承煜扶着跳下井中,但是井中人太多,徐桐跳下后,踩在人头上,无法落水。徐承煜只得把他拉上来。徐桐上来后,命仆人在房梁上结绳套,准备和儿子一同悬梁殉国。谁知徐桐前脚归西,徐承煜即起身离去。

戊戌变法期间,陈鼎的改革建议较之谭嗣同等更为激进。他认为赶超英美有四个当务之急:一是变服装,即穿西服,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把奇装异服的西方人当成“鬼”了,有利于学习西方;二是合宗教,即合并基督教和孔教,彼此都要顶礼膜拜;三是通语言,要求士人尽学西语;四是通婚姻,鼓励中国人与西方人通婚,如此才更可广泛地认知西方。陈的建议引起了光绪的兴趣,曾令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大臣认真阅读。

林纾时为著名的翻译家,他到北大讲课时,常常安排在下午两三点,这是一天最疲劳的时刻,学生往往会打瞌睡。一次,林纾见学生又准备见周公,于是把课本一合:“现在给大家讲个故事。”学生稍微精神一些,直起身子。“有个风流和尚,”林纾慢条斯理地开始了,“经过一座桥,见一位美女姗姗而来……”学生一起瞪大双眼,急切等待事情的发展,可是林纾不讲了。有学生问:“怎么了?以后怎么了?”“没什么,”林纾还是慢慢发话,“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散了。”学生气得直叫,却不再打瞌睡了。

林纾古道热肠,有侠士之风。一个贫士说穷,林纾不认识他,还是给了lO块银元,同时附上一首诗:“年来沧海已成田,文字何曾值一钱。无力赠袍宁赠炭,石头城下雪漫天。”

有一次,辜鸿铭讲授《晏子春秋》,不小心把“晏”字误写成“宴”字。学生当即向他指了出来。他很是窘迫,一边纠正,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中国汉字真讨厌,‘晏与‘宴不过是把‘日的部位上下换了一下而已,字义就大不同了。英语中就没有这样调皮捣蛋的。”学生中马上有人站出来,指出英语中也有,比如“god(上帝)”倒过来写就成了“dog(狗)”。辜鸿铭自诩为中英文俱佳,不料被学生将了一军,耸了耸肩,没话说了。

辜鸿铭、严复、林纾三人的翻译水平在当时是一流的。但辜氏心气很高,从不把林纾、严复放在眼里。一次宴会上,三人碰巧都在。辜鸿铭大骂林、严二人是大清和中国的罪人,应杀之而后快。辜说:“严又陵(严复)所译《天演论》主张物竞天择,于是国人只知有物竞,不知有公理,于是兵祸连接、民不聊生;至于林琴南(林纾)所译《茶花女》,使人只知谈恋爱,不知礼教是何物。不杀这两个,天下哪能太平?”

民国初,各大学还未招收女生,其时,有许多受过中等教育的女生是愿意进大学的,各大学也不敢提议于教育部。蔡元培说:“一提议,必通不过。其实学制上并没有专收男生的明文;如招考时有女生来报名,可即著录;如考试及格,可准其就学;请从北大始。”于是:北大就首先有了女生,各大学仿行,教育部也就默许了。

马君武文笔很好,然而非常懒惰,所以作品不是很多。梁启超在日本办《新民丛报》,缺少文章,于是梁启超的大弟子罗孝高就装成广东的一个女子,在《丛报》上发表诗歌,马君武见到他就问:“我能见到她吗?”罗回答说:“她是我的表妹,最近要来日本,你可以先写信给她,但你必须多写文章。”于是马君武不停地发表文章。过了好些时日,信也往来好几通,马君武却一直未能见佳人面。到了最后,罗不得不告诉马君武事情的真相——“某女子”其实就是自己。马一气之下,从此再不与康门弟子来往。后加入同盟会,从维新派蛮成革命党。

康白情在五四时期以写新诗著称,在北京大学念书时自视甚高。他是新潮社成员,每次上课照例迟到。他选修了马叙伦先生的“老庄哲学”课,没有一次不迟到的。马叙伦授课颇为专注,对学生是否缺课、有无迟到从来不大注意。

一次马叙伦开讲《庄子》,讲得正兴起时,康白情又推门而入,全班学生的视线不约而同转向康。这次马叙伦忍不住了,放下《庄子》责问康白情何故来迟。康答:“住得太远。”马先生火气大发,说:“你不是住在翠花胡同吗?只隔了一条马路,三五分钟就可走到,何得谓远!”康马上说:“先生不是在讲庄子吗?庄子说:‘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先生不以为远,而我以为远。”马叙伦那时正在大讲“白马非马”,高谈玄理,康诗人就以诡辩术回报。马叙伦气得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宣布下课。

抗战前,在北平学术罔内有三个“老板”:胡适、傅斯年、顾颉刚。顾有口吃的毛病,再加上一口浓重的苏州口音,所以上课时一般同学都不易听懂,因而顾在上课时很少侃侃而谈,除了发给学生大量资料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板书,通常写满三四块黑板,下课的铃声也就响了。钱穆说:“颉刚长于文,而拙于口语,下笔千言,汩汩不休,对宾客则讷讷如不能吐一辞。闻其在讲台亦唯多写黑板。”

苏曼殊在上海时,与陈独秀、章士钊合租一室。一天,三人没了口粮,陈与章便让苏拿上几件衣服去当铺换些钱,买些吃的回来。结果,等到天黑,人也没回来。陈、章义冻又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半夜,苏曼殊才捧着本书,晃晃悠悠地回来。陈、章见他回来,立刻爬起来问:“吃的呢?”苏曼殊说:“这本书我遍寻不获,今天终于在夜市上找到了。”三人于是披衣读书至天亮。章太炎颇好羽扇,无论寒暑皆手摇羽扇,路人为之瞩目。

蕈太炎对刘半农说:“你有时间访问赛金花,记录她的胡言乱语,何不找些线装书来读,充实自己。”

黄侃与章太炎同在日本留学时,他们住在同一所公寓里,黄住楼上,章住楼下。一天夜晚,黄侃内急,来不及去厕所,便忙不迭地从楼窗口往外撒尿。这时,楼下的章太炎夜读正酣,蓦地一股腥臊的尿水往下飞溅,禁不住怒骂起来。黄侃不认错,还不甘示弱,也报之以骂。他是贵公子出身,年轻性躁,盛气凌人。

章生性好骂人,两人本都有疯子之称,真是章疯子遇到黄疯子,一场好骂,越骂越起劲。然而“不骂不相识”,通名报姓之后,话锋转到学问上面,一谈之下,才知道章太炎是国学大师,黄侃便折节称弟子。

黄侃有个怪癖,他住朋友的房子,住得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在墙纸上挥笔写道:此屋有鬼不可住。黄侃在北京时曾住吴承仕的房子,后因关系不和,吴令其搬家。黄侃搬家之前,爬到房梁上写了一行大字:天下第一凶宅。

在一次宴会上,胡适偶尔谈及墨学,滔滔不绝。黄侃骂道:“现在讲墨学的人,都是些混账王八!”胡适赧然。过了一会儿,黄侃又骂道:“便是适之的尊翁,也是混账王八。”胡适大怒。黄侃却大笑道:“且息怒,我在试试你。墨子兼爱,是无父也。你今有父,何足以淡论墨学?我不是骂你,不

过聊试之耳!”举座哗然大笑。

1919年,北大决定取消文、理学长,改设教务长统管文、理、法三科。北大当时以文、理科的教授力量较强,双方对此职务都志在必得,文科的胡适甚至毛遂自荐,结果遭到理科的强烈反对。最后经过商量,决定两各科先推出一名候选人,然后三选一。理科推选的是俞同奎,文科推选的是陈大齐,法科推选的是马寅初。结果,蔡元培为了避免文理之争,投了马寅初一票,马寅初因此当选。

五四运动后,蔡元培辞职离京,临行登广告云:“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汔可小休。”盖忧学生因胜利而生骄心,学校纪律难以维持。后果如其料。

日军占领青岛后,王统照困于上海,生活拮据,以至于靠典当度日。有人通知他:“你青岛的家已被日本人占了,但只要你回去做事,宅子自然可以还给你。”王统照拍案而起:“我决不做周作人第二!”

蔡元培曾任翰林院编修,但他的字写得很潦草,很多人都知道。

有一次,钱玄同提到清朝老翰林时,问蔡元培:“参加科举的人,字都要写得好才有希望考上,你的字写不好,怎么能考上呢?”

蔡元培闻言,笑嘻嘻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考的那年,正流行黄山符(黄庭坚)的字体吧!

马叙伦因请愿被殴,于北京法国医院诊治,政府委一前省长探视,马母时于榻前护视,谓来者日:“老妇只此一子,政府几要其命,此何理哉!”前省长日:“老伯母放心,小侄颇谙相法,观老弟相貌,红光焕发,前途必定光明,老伯母福寿无疆。”

广州中山大学邀请鲁迅去演讲,在进校门时,由于不修边幅,他被门房赶了出去。鲁迅并不在意,转身就走。到演讲的时候,校方久等鲁迅不到,就去问门房,门房说:“没有鲁迅这个人到来,只是有个不像样的人来过,已经把他赶了出去。”校方知道鲁迅是蓬头布衣的,想到那人一定是鲁迅,于是立刻到处找,竟在附近的豆浆摊中找到了他,他正在蹲着吃豆浆。于是道歉之后,把他请回讲台。他一开口就大讲广州,说这里是革命的策源地,怎么糟糕到如此?自然,他所讲的是整个广州的社会现象,而不是被赶走的这点小事,于是大家只好听着他骂,并且以为他骂得对。

鲁迅先生家里有两个保姆,经常发生口角。他受不了整天的吵闹,竟病倒了。隔壁一个小姑娘问道:“大先生,你为什么不喝止她们?”鲁迅微笑着说:“她们闹口角是因为彼此心里都有气,即使暂时压下去了,心里那股气也是压不下去的,恐怕也要失眠,与其三个人或两个人失眠,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失眠算了。”

有一次,孙传芳慕名前去拜访马一浮。马一浮不肯接见。

家人鉴于孙传芳当时的权势,便打圆场说:“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你不在家?”

马一浮断然说:“告诉他,人在家,就是不见!”

孙传芳只好悻悻而返。

钱玄同为了表示对封建遗老的憎恶,曾经说过一些如“人到40岁就该死,不死也该枪毙”之类过激的话。1927年9月12日,当钱玄同40岁生日时,胡适纠集周作人等一些文人,要在《语丝》上编一期“钱玄同先生成仁专号”,煞有介事地写讣告、撰挽联、赋悼词。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这期专号没有编成,胡适并不甘心,在1928年义作了一首《亡友钱玄同成仁周年纪念歌》,诗文写得通俗幽默:

该死的钱玄同,怎会至今未死!

一生专杀古人,去年轮着自己。

可惜刀子不快,又嫌投水可耻,

这样那样迟疑,过了九月十二,

可惜我不在场,不曾来监斩你。

今年忽然来信,要做“成仁纪念”。

这个倒也不难,请先读《封神传》。

回家先挖一坑,好好睡在里面,

用草盖在身上,脚前点灯一盏,

草上再撒把米,瞒得阎王鬼判,

瞒得四方学者,哀悼成仁大典。

今年九月十二,到处念经拜忏,

度你早早升天,免在地狱捣乱。

抗战初期周恩来曾对夏衍说:“中同知识分子是有勇气、有骨气的,四一二事件之后有两件事我一直不会忘记,一是胡愈之、郑振铎他们写的《抗议信》,二是郭沫若写的《请看今口之蒋介石》,这是中国正直知识分子的大无畏的壮举。”

1928年到1929年期问,“新月”每周几乎都有次饭局,每次两桌,有胡适、徐志摩、余上沅、丁西林、闻一多、梁实秋、叶公超等。每次志摩一到,就弄得大家乐不可支。志摩从不谈文学,谈的都是吃、穿、头发、玩……为此,鲁迅就骂徐志摩是“流氓”。后来叶公超和郭沫若见面,提到鲁迅骂徐志摩的事,郭沫若说:“当然,鲁迅除了自己什么人都骂。”

1930年12月,郁达夫的《薇蕨集》在北新书局出版,书前本来有一篇《题辞》,但最终北新书局怕以文字贾祸,未予登载。其题辞原文如下:

三四年来,不晓得为了什么,总觉得不得安居乐业,日日只在干逃亡窜匿的勾当。啊啊,财聚关中,百姓是官家的鱼肉,威加海内,天皇乃明圣的至尊;于是腹诽者诛,偶语者弃市,不腹诽不偶语者,也一概格杀勿论,防患于未然也,这么一来,我辈小民,便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了后来柳亚子作诗赠郁达夫:

妇人醇酒近如何?十载狂名换苎萝。

最是惊心文字狱,流传一叙已无多。

九一八事变后,平津学生纷纷南下请愿,强占火车,强迫开往南京。这一浪潮蔓延到青岛后,青岛大学校方对学生进行了规劝。规劝不成,校方只好“挥泪斩马谡”,开除了几个带头的学生。谁知风潮更加猛烈,演变为反对校长,校长杨金市只好辞职。闻一多也是最受攻击的对象之一,校园中常贴有“驱逐不学无术的闻一多”之类的标语。闻一多还亲眼看到过黑板上有这样的新诗:“闻一多,闻一多,你一个月拿四百多,一堂课五十分钟,禁得住你呵几呵?”这是讥讽闻一多上课时喜欢夹杂“呵呵”的声音。还有一次,闻一多和梁实秋看见黑板上画了一只兔子和一只乌龟,旁边写着“闻一多和梁实秋”,闻一多严肃地问:“哪一个是我?”梁实秋苦笑着回答:“任你选择!”

1934年初,巴金刚写完《爱情三部曲》之三《电》,但在上海排好了两章就被禁了。他便拿到北京,在自己编的刊物《文学季刊》上发表,书名易为《龙眼花开的时候》,作者的名字成了“欧阳镜蓉”,借此蒙混过关,《电》得以与读者见面。

1934年冬,熊十力候船东下,住在徐复观家里。徐家有一个小女儿叫均琴'刚刚3岁,颇逗人喜爱。熊十力问她:“你喜欢不喜欢我住在你家?”“不喜欢。”“为什么?”“你把我家的好东西都吃掉了。”先生大笑,用胡子刺她的鼻孔说:“这个小女一定有出息。”

有一次,胡适应邀到上海中国公学附设暑期学校讲授“中国近三百年思想史”,邻近各大学的学生都赶来慕名而听,讲演中他常引用孔子、需子、孙中山先生的话,引用时,他就在黑板上写:“孔说”,“孟说”,“孙说”。最后,他发表自己的意见时,竟引起了哄堂大笑,原来他写的是:“胡说”。

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出版后,送了一本

给章太炎,并在扉页上题写“太炎先生指谬”,下署“胡适敬赠”。胡适在题写时,用了新式标点:在两人的名字旁边各画了一道黑杠。章太炎不知此横为何物,看到自己的名字画了这么个东西,大怒说:“胡适什么东西,竟敢在我的名下胡抹乱画!”后来看到胡适在自己的名字下也这样画,于是作罢。

抗战期间,周作人陷身北平,胡适在伦敦听说他渐有附逆之心,便寄来一首诗加以规劝,诗云:“臧晖先生昨夜做一个梦,梦见苦雨斋中吃茶的老僧,忽然放下茶钟出门去,飘然一杖天南行。天南万里岂不太辛苦?只为智者识得重与轻。梦醒我自披衣开窗坐,谁知我此时一点相思情。”臧晖先生指胡适自己,苦雨斋中吃茶的老僧指周作人。不料,周作人到底不是智者,没能“识得重与轻”。

有一次上课,吴宓谈及他捍卫文言文的决心时,一边挥舞教鞭,一边怒气冲冲地说:“As longas Wu Mi lives,Wen Yan Wen will never die,”译成中文就是:只要吴宓尚活一天,文言文就决不会死亡。激怒之情,溢于言表。学生也不禁为之动容。

林语堂在东吴大学讲课时,他的英文课从不举行考试,每当学期结束前要评定学生成绩时,他便坐在讲台上,拿出学生名册,一一唱名。被点到的学生依次站起,他则如相面先生一般,略朝站起的学生看了看,便定下分数。难得有几位他没十分把握的,就请对方到讲台前略微淡上几句,然后定分。

有人问他怎么能凭外表来打分数,他说:“假使我只在大学讲堂演讲,一班五十几个学生,多半见面而不知名,少部分连面都不认得,到了学期终,叫我出十个考题给他们,而凭这十个考题就定他们及格不及格,打死我也不做!”因此他反其道而行之,凭着超强的记忆力,熟悉一个班的学生,几节课下来自己便能直呼其名。然后,他在课堂上随时点学生回答问题,未及学期结束,每位学生的学力和程度他已心里有数,这就是他敢于“相面打分”的秘诀。

据上过林语堂课的学生们回忆说,林语堂“相面”打下的分数非常公正,甚至远超过一般以笔试命题计分的方法,因此同学们心中无不服帖。

1937年,闻一多主持侄女的婚礼,日军突来空袭,以致停电,众人惊惶躲避。闻一多在黑暗中高声宣布:“结婚乃人生大事,岂能因敌人捣乱就中止举行!希望大家保持镇定!”婚礼于是继续举行。1945年,西南联大举办"32四”纪念会,忽降倾盆大雨,秩序大乱。闻一多在台上掷地有声:“今天是‘雨洗兵,武王伐纣之日,陈师牧野时,正如今日,”秩序顿时井然,

1938年3月,时任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的郭沫若邀请郁达夫任第三厅少将设计委员。郁达夫去武汉就职,从此投身于抗日宣传的道路。此后,他辗转于台儿庄、徐州、山东、江苏、河南、浙江、皖南各地慰问视察。8月1日,郁达夫在戴望舒主编的香港《星岛日报·星座》创刊号上发表了《抗战周年》一文,宣传抗战必胜。

1938年年底,郁达夫应《星洲日报》之邀前往新加坡,目的是下南洋去作海外宣传,动员更多的侨胞支援抗日战争。郁达夫在新加坡的三年零两个月期间,担任过《星洲日报》《星槟日报》《星光画报》的副刊编务工作,1941年又担任了新加坡的英国当局情报部创办的《华侨周报》主编,报纸成为郁达夫在新加坡期间的主要战斗阵地。3年之间,他写了400多篇政论、杂文和散文,其中大部分是关于抗日宣传的。

傅斯年是一个很狂的人。即使在狂人辈出的北大,傅斯年也狂得出类拔萃,人送外号“孔子之后第一人”。别人跟他打招呼,他爱理不理;说话则是说不上几句,就转过头去背书了。有一次,傅斯年走在路上,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溅了一腿的泥水,回宿舍后他依然怒气冲天,对室友大发牢骚日:“坐汽车的都应该枪毙!”

抗战时期在国民参政会上,某次为提倡中医问题,身为参政员的傅斯年与另一名参政员孔庚意见相左,以致激烈争辩起来。由于傅斯年雄辩滔滔,孔庚讲不过他,气得在座位上破口大骂,许多难听的粗话通通出口。傅斯年不甘被辱骂,便指着孔庚大声说:“等开完会,我要在会场门口和你决斗!”散会后,傅斯年当真跑到门口,准备拦人开打。及至孔庚走出来,他突然发现对方已七十好几,又干又瘦,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好无奈地表示:“我不决斗了,就让你骂吧!”

叶公超上课从不讲解,一上堂,就让坐在前排的学生,由左到右,依次朗读原文,到了一定段落,他大声一喊:“stop!”然后问大家有问题没有。没人应声,就让学生依次朗读下去,一直到下课。学生摸出了这个规律,谁愿意朗读,就坐在前排,否则往后坐。有人偶尔提一个问题,他断喝一声:“查字典去!”这一声狮子吼有大威力,从此天下太平,宇域宁静,相安无事。

有一年,赵家壁携妻前往杭州旅游,正值湖区一家高级饭店落成,以女明星胡蝶、徐来名义开办,在报上大作广告,取名“蝶来饭店”。开业那天,两位大明星剪彩。赵慕其名,遂租住一宿,房价甚昂,次日一早就迁入老式的西湖饭店。傍晚时,郁达夫来西湖饭店回访,赵便把昨夜入住“蝶来饭店”的趣事告诉他,郁达夫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一来,就被‘刨黄瓜(杭州方言,意即设局骗人钱财)了!”

聂绀弩在莫斯科餐厅吃西餐时,遇到了章诒和与她的母亲。但是餐厅的服务员都很神气,对客人多爱搭不理。聂绀弩非常不快,对章家母女说:“什么叫养尊处优?这还用查字典吗?她们的脸就是注解。但凡掌管食品的人,都是养尊处优。”在等待上菜的间隙,章母问聂的工作情况。聂说:“眼下的单位好极了。”章母问:“好在哪儿?”聂回答说:“我都和孤家寡人(溥仪)在一起了,你说这个单位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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