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给我回来

于晓斯

陈小小同志：

你快给我回来!对，就是说你呢!

怎么着啊，出息了你啊，学会离家出走了?我这才出了几天差，回来一看连大衣柜都清空了。喔，不想过了，就留一纸条撒丫子追寻自由去了?拿我当什么人了?你爸妈要是问起来。我怎么交待啊?说我媳妇被我慰问了两句，顺便在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就起了跟别人私奔的心?就算他们信，街坊邻居也不信啊!

你想怎么着，直说。想离婚?行啊，不拦着你，可你至少事先知会我一声。哦，怕我不肯离啊?你也不想想，我是不给你吃不给你穿了?老赵他媳妇难得穿一件深圳产的VERO MODA就美得鼻涕泡都乐出来了。你一个月一身范思哲还老大不乐意；蚊子他们家一月吃一顿东坡肉就屁颠屁颠的。咱家是有事没事就满大街找饭辙。生活都小康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昨天晚上喝高了，我脑袋现在还疼着呢。大胖今天告诉我。说昨晚你趁我酒醉时打电话回来。知道你还活着，我很欣慰。看着你留下的纸条，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已经没有激情，变得平淡如水……”啥叫激情啊?浑身绑着炸药劫持飞机撞个楼啥的就叫有激情?当初那个长得跟吸了毒似的小白脸。就是三天一束玫瑰两天一封情书、带着你到处泡吧跳群魔乱舞的那个小子，他那叫有激情。可你为啥还是跟了我啊?还不是我有安全感啊?鱼你所欲，熊掌也你所欲，合着你欲来欲去，我到底算鱼还是熊掌啊?

你在纸条里说：“记得吗?你已经多久没对我说‘我爱你了……”陈小小同志。别忘了你是已经嫁了人的主儿，这么大年纪去和一群小雏儿比含情脉脉也不嫌磕碜?

我承认，我在忙于生计的同时，忘记了你对感情的敏感。可是，啥事都得有个轻重缓急啊。当初把你娶进门时，我就发誓让你过上你们系所有女孩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美好生活。虽然这个目标还没有达到，但是你们班那群傻丫头早已对你羡慕不已了。爱这个东西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每天忙忙碌碌颠沛流离的为了什么啊，还不就是为了你有这个世上最温暖的窝吗?按你说的，我每天回家嘛也不做，成天给你朗诵酸诗几首，散文若干。咱们就着皎白的月光。喝一肚子西北风，你喜欢这种烂漫吗?

继续看你的纸条：“我需要自由，不愿半途而废地经营着我们的爱情……”我剥夺你自由了吗?我真的不懂，对于一个心甘情愿地在结婚证上签字的女同志来说，什么是自由?是天南海北到处野去?还是偶尔来把红杏出墙?要知道你肚子里马上就有小胖子了，还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自由?自由。就是自己知道自己存在于世上的理由。人生活在这个乱糟的世上，有太多东西来牵绊。来挂念。只要你心里清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你所拥有的，这就是自由。

唉!其实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常常回忆我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我们大了，已经不再是偷偷爬过墙头生怕被父母撞见去约会的无知少年了。知道吗，从我初一刻意要求校长转到你们班时，我就下定决心娶你了。为此。我爸费了两条红塔山呢!

那年我拼了命挣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差点卖肾。等我蒙着你的眼睛带你去看亚运村的新房时，你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一个家对我来说，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蹲在墙根傻笑，笑得肝疼。咱俩靠在什么也没有的墙角，你把小爪子放在我的腿上，头枕在我的肩上说，这辈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那时候我幸福得要发疯了，从此改笔名为幸福的小爷们。抱着你一圈圈地转来转去，把钱包转丢了。害得咱俩大冬天从亚运村走到白石桥，腿都细了半圈。

我们曾有的默契，去哪儿了呢?在漫漫人生路上，被你，被我，被相爱的彼此漫不经心地丢弃了。我该对你说什么呢?埋怨你?那会让你气上加气，一鼓作气地忘记我们曾经拥有的美好年华。然后死心塌地地被趁虚而入者欺骗、占有。或者，我苦苦哀求你回来，答应你不再忙工作，天天陪你玩陪你谈心?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们还要生存，还要争取提前赶超英美呢。

小小，我想你了，真的想了。这几天饭吃得好吗?觉睡得香吗?大衣柜里你最喜欢穿的风衣被你带走了，那件衣服的左兜里我备了胃药，你忘性大，总是忘记带药上班。看见没?对，就是那个兜!还有，我今天下午去了你们单位，跟你们领导请了几天病假。要不你这个月奖金没了，或者劳保被扣了，多亏啊。你在外面放心玩几天吧，等想回来时，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我给你卡里打点钱。你坐飞机回来。火车太累，还要坐公务舱呢!

小小，你是我生命中最无法割舍的部分。我们扯不开了。你看，一柜子的衣服，还有户口本、房契、电器、热水器、卖身契。这器那器的，还有这么多年的美好回忆。怎么分得清楚呢?扯不开，就别扯了。就这么唧唧歪歪地缠绵下去吧。等咱俩白发苍苍，坐着摇椅慢慢聊的时候，再算清楚也不迟啊。对不?小小，几天前，我还一直没有意识到沟通和交流的重要性，也一直不懂花费心思去维系这段绝对会天长地久的感情。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会努力把自己变成既能死命赚钱又能陪好媳妇闲扯淡的模范丈夫。过去的这些年，我一直做得很好(不许否认。否则抽你)。以后，我会在我家领导的带领下，做得更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对不?

有人敲门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夫：胖子

某个半冷不冷的深秋夜晚

编辑彩衣